第一百二十章
    地圖上那一片密密麻麻的黑，都是汙染物？
    聽了歐列努斯所說，程芙隻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她再次看向眼前景象，風和日麗，樹木翠綠，草叢茂密，哪裏像是聚集了一群汙染物的樣子？
    但歐列努斯說他感覺到了。
    之前在麵對章魚汙染物的時候也是的，它的觸手隔著大老遠的距離自海底發動攻擊，唯有歐列努斯能隱約追蹤到它的氣息。
    那就表示，汙染物肯定是有的，隻是，不在他們肉眼所及之處。
    程芙仰頭看著天空，萬裏無雲，一切正常，那麽，看不見的也就隻有……
    她垂首看著地麵，提議道：“把地挖開來看看吧，既然感應到了，卻沒能看見，就很可能藏在我們不容易看見的地方。”
    幾人紛紛開始動作，溫更聽的藤蔓自土裏竄出，便能翻出一大片的土石。
    席千丞運用重力將其挪開，還沒挖多久，他們便已初見端倪。
    “這是……巨獸卵？”席千丞看著附在土石上的一顆顆黑色球狀物，不是很確定。
    他們之前瞧見的巨獸卵都是白的，要不就半透明的，且起碼也有成人拳頭大小。
    但挖出的這些，要是不仔細看說不定還可能忽略，因為那就如米粒一般大！
    若不是數量過多還堆在一塊兒，否則席千丞也不會這麽輕易就注意到這些奇怪東西的存在。
    “可為什麽，感應到汙染物的地方，結果出現的卻是巨獸卵？”溫更聽也湊近觀察那些黑卵，卻瞧不出名堂。
    然後，就在他們眼皮子底下，那些卵一個個產生裂痕，一隻又一隻的小蜘蛛自裏頭爬了出來。
    這會兒，連希格努斯和凱萊赫也感應到了什麽：“是汙染物！”
    自打孵化出來後，汙染物的氣息便藏也藏不住。
    可是……
    希格努斯皺眉：“這氣息……很奇怪……”
    蕭晚亦直接一把火燒了那些小蜘蛛，燒完之後還納悶問：“哪裏奇怪？數量太多了？”
    凱萊赫搖搖頭：“雖然數量確實挺多的，但它這氣息確實像混雜了什麽，並不是單純汙染物，反而像是……”
    歐列努斯將他未說完的話接著說出：“汙染物和巨獸融合在一起的氣味。”
    隨著他們翻動土壤，地底中的黑卵就像受到催化，一個個爭先恐後孵出。
    指甲蓋大小的蜘蛛密密麻麻自地底湧出，數量數也數不清，又都藏在地底，難怪歐列努斯會說是一大群。
    而且，程芙想到至今依舊在擴散著的黑色汙漬：“得阻止蟲卵繼續增生才行，歐列努斯，這附近有沒有比較強烈的反應？或是哪裏特別奇怪的地方？”
    既然能誕下這樣多的蟲卵，那麽母體的反應，應當會比這些幼崽來得更加明顯才是。
    歐列努斯細細感應了一會兒，雖然因為距離離得稍遠，而且汙染物的氣息並不純粹，查探起來要比以往幾次都費力許多，但是確實有個反應，和其他微弱的氣息大不相同。
    “在森林深處。”歐列努斯說著，自己也來了精神：“我去會會它！”
    說著，率先化作一陣紅霧，卷向森林內部。
    程芙都傻了：“不要一個人先跑啊！這裏留兩個人處理蟲卵，其他人追上去！”
    席千丞對於程芙也跟著進了森林，眼神表現出擔憂，卻又放不下這凶猛湧出的小蜘蛛群。
    忽然，一陣寒風吹過，地上洞口被應雪冰封，他對席千丞說：“我的能力留在這裏比較有用，你盡管追上去，要是敢讓她受傷，我是不會放過你的。”
    蕭晚亦也收起翅膀，落在溫更聽麵前：“你也一樣，土都翻完了，剩下的我來燒個精光就成！”
    他的能力不好在森林裏施展，一個弄不好，怕是把整座森林都給燒沒了，那還不如待在這裏處理掉這些棘手的小蜘蛛，也算是給程芙幫大忙了。
    席千丞和溫更聽交換眼神，兩人沒有多加推辭，紛紛追在其他人後頭，也跟著進了森林裏。
    隨著進到森林越深處，那股獨屬於汙染物的黏膩沉重氣息，別說是汙染物或守護獸，就連不是獸人的程芙，也都隱約感覺到了幾分。
    “嗤──”
    跑著跑著，在他們前進的道路上，突然湧現白絲朝他們迎麵襲來！
    “磅！”
    凱萊赫用屏障阻攔，那黏稠的白色蛛絲便那麽黏在他的屏障之上。
    可吐絲的東西並沒有因為一次失敗就此放棄，它又換了一個方位吐出絲線，且，這回不是單單隻針對一方，而是邊吐絲邊移動，大有想把他們包圍起來的打算。
    程芙的弓箭射出，直接斬斷堅韌的蛛絲，當白絲散去，程芙也看見一個龐大的身影隱沒在樹林之中。
    “它在那裏！”
    雖僅匆匆一瞥，但程芙看出那是腰部以上為人類女子，下半身卻是蜘蛛型態的生物。
    和往常在遺跡中見到的汙染物型態很是相似，都是半獸半人的型態。
    而且這個汙染物還非同一般，竟然能誕下巨獸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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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剛出生的蜘蛛幼崽體型都還很是迷你，但如果成年體都和剛剛竄逃那隻蜘蛛汙染物一樣大小，又是數量那般龐大的情況下……程芙感覺，那將是非常棘手的場麵。
    “不會讓它逃掉的。”席千丞伸手，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凝聚起烏雲。
    那烏雲厚重，聚集起來時，原先大亮的天色都因此變得昏暗。
    雲層裏悶雷閃動，然後，往汙染物逃竄的方向降下雷擊！
    “轟──”
    落雷發出巨響，隱約聽見的，還有一串尖銳的慘叫聲。
    程芙驚訝：“你這是？”
    席千丞的能力是重力威壓，可和雷擊沒有任何相關，擁有雷電係能力的人，那是……
    程芙：“你能用青龍的能力？”
    雖不知席千丞和青龍的關係究竟為何，兩者似乎就是同一個人的情況下，也在席千丞能運用青龍力量後，答案似乎漸漸明朗。
    席千丞眉頭微蹙：“嗯，但還操控得不太完美，有點打歪了……”
    “聽見叫聲的話，擊中它的機率很大，循著落雷方向去看看情況就知道了。”希格努斯說著，和歐列努斯領頭，兩人一同趕向剛剛驚雷劈下的位置。
    可他們趕到之後，卻隻看見地上的焦痕和一些焦屑，並沒有看見汙染物或其他生物倒地的痕跡。
    菲爾蹲下看了下地麵，相當淩亂，還散布著白色的粘絲：“它跑了，逃走時還消除了自己的移動痕跡。”
    程芙也看見地上綠色黏液，懷疑：“它應該受傷了，跑不遠，大家小心！”
    這汙染物相當狡猾，不光會偷襲它們，還會在中招了不忘逃跑之際消除自己痕跡，並不是太好對付。
    他們追尋的途中又碰上了剛孵化的小蜘蛛群，歐列努斯將它們全數吸收，化為自己身體的一部分：“隻要還是汙染物，我就能把你們全吃了！”
    這過程中，有隻蜘蛛自樹上垂著蛛絲，吊掛在樹枝上，靜靜看著他們戰鬥，就好像在分析什麽事情似的。
    突然，歐略努斯抬頭，指向它：“那裏還有一隻！”
    程芙想也沒想，直接舉弓搭箭，找到歐列努斯所指的目標，“嗖──”，弓箭射中蜘蛛，蜘蛛炸開，又散成了更多小蜘蛛往四麵八方逃竄。
    他們駭然，溫更聽更是皺緊眉頭：“他們單一個體聚集起來之後，會形成更大的個體？”
    席千丞抬手，用重力將那群想逃竄的小蜘蛛們全壓製：“也就是說，那隻大的，很可能也是無數隻小的聚集而成的集合體？”
    程芙蹲下細看，卻感覺到有些不同：“這些被擊潰後散開的小蜘蛛，體型要比從蜘蛛卵裏孵化出來的那些更小！”
    之前的起碼還有米粒甚至指甲蓋大小，但這些瞧著，卻比米粒再小一半，甚至有還更小一點，不仔細去看，壓根沒法察覺的那種。
    而且歐列努斯還說出另一個發現：“……它們分裂成這樣小的以後，氣息也減弱很多。”
    現在他還察覺得到，那是因為還有一群。
    若是迷你蜘蛛們散開來，那就真的很難發現了。
    不管怎麽說，也得先將這群迷你蜘蛛們先解決了再說。
    他們注意力全在地上的蛛群，而此時，有一隻特別迷你的，趁著程芙蹲下，自旁邊樹叢的葉片上，直接落在程芙裙擺之上，隱沒在皺褶之中。
    他們又找了好些時候，還是沒能找到那隻大蜘蛛的蹤跡。
    程芙調出地圖來看，緊皺起的眉頭略鬆了些：“被黑色汙漬染黑的地方，又恢複原狀了。”
    黑點沒有擴大，在他們剛剛剿滅蜘蛛群後，原先跟墨點似的被暈染開的地區，又恢複成地圖原先的顏色，唯有最濃重的那點墨點尚在移動。
    “你們說，這會不會就是我看見的那隻汙染物？”程芙指著移動中的那黑點，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
    “那還等什麽？我們追啊！”
    蕭晚亦的聲音傳來，他和應雪在解決完先前那群小蜘蛛後，也趕來和他們會合，恰好聽見程芙所說。
    “嗯！能飛的先追上，再分一隊駕著馬車從地麵巡查。”
    還不等眾人開始行動，席千丞直接攔腰將程芙抱起：“你要指路的話，你也得跟上吧？抓穩了。”
    他不由分說展開龍翼，抱著程芙直接飛起，也沒管振翅時揚起的灰往其他人臉上拍了幾層。
    “呸、呸……又被他趁機得逞了！”應雪揮了揮麵前的塵土，每到這種時候他就特別恨不得自己也能有雙翅膀！
    凱萊赫也同樣一臉惋惜，不過對於能飛卻隻能眼睜睜看著程芙率先被抱走的人來說，凱萊赫又覺得自己的處境似乎也並沒有那麽糟。
    蕭晚亦氣得直跳腳，也跟著追上去：“你這臭不要臉的龍，到底要從別人眼皮子底下搶人搶幾次？！”
    希格努斯追在身後勸道：“不能一開始衝得太猛，留著點體力。”
    歐列努斯和希格努斯兩人雖原形都是天鵝，但歐列努斯展開的羽翼卻不是希格努斯那樣的純白色，而是幽深的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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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臉無所謂：“你管他那麽多做什麽？飛累了，他跟不上了，下次自己就清楚了！”
    怎麽希格努斯不管在神殿內還是神殿外，那都操心個沒完？
    程芙不曉得後頭的爭執，隻看著眼前地圖。
    但看著看著，程芙以為是自己眼花，還揉了揉眼，又仔細盯了好半晌。
    “怎麽了？”席千丞看程芙眼睛都快盯成鬥雞眼了。
    程芙指著地圖上的一點：“它好像……變小了……”
    她反複看了好幾次，確定不是自己錯覺。
    隨著黑點移動，那一點在地圖中也變得越來越小，直至最後，整個消失。
    任憑程芙找遍地圖上的所有位置，都在沒看見那一點黑。
    幾人在它最後消失的地方落地，卻隻發現一處往下打的洞口，往裏探去，內部陰森黑暗，看不見底。
    他們圍在洞口處，連最莽撞的蕭晚亦都沒有貿然下去。
    “這隻汙染物狡詐，我不信它在逃跑路上會留下這麽大的線索給我們。”席千丞可還記得在森林裏追它時，即便它被雷劈中，也還能強撐著眼去自己行蹤。
    所以眼前留下的大洞，相對來說，怎麽看怎麽可疑。
    但，明知可能是陷阱，不進去看個明白，光杵在外頭，那也不是個事兒。
    歐列努斯站了出來：“我去吧，紅霧形態下，它也傷不了我分毫。”
    說著，它身體已經化為紅霧，就打算鑽進洞中。
    “不可！”程芙和希格努斯出聲製止，有了先前歐列努斯直衝第一的案例，這回程芙還動上手，直接把他從紅霧狀態扯回原形。
    歐列努斯退回人形後倒退幾步才站穩，一臉複雜，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了。
    “你們啊……”
    “太冒險了。”希格努斯不讚同。
    “這很明顯就是想引我們下去，必須再想想有沒有更好的法子，不能讓你一個人承擔風險。”程芙也不放心。
    歐列努斯心情很複雜：“放心吧，我是誰？我也是汙染物啊，又不是三歲小兒，再說了，現在用的也不是我的本體，希格努斯能隨時掌握我的狀況，要是真有危險，他一個念頭將我再次凝聚，不就好了？”
    程芙恍惚。
    眼前的歐列努斯活靈活現，倒是都讓她忘了，現在的歐列努斯是希格努斯凝聚出的分身，他本體還在集鎮神殿之中呢。
    “消散了，也不會對你本體造成影響？”程芙沒有因為歐列努斯的話放下心來，反而又問個仔細。
    “……放心吧，這就是分身的存在意義，我向你們保證，一有危險就自己崩散，不會讓它傷我分毫，行了吧？”
    程芙再三考慮過後，勉強同意了：“說好了啊，你真的不能勉強，知道嗎？來拉個鉤！”
    她伸手，伸出自己的小拇指。
    就算隻是心理安慰，她也希望歐列努斯不要仗著自己隻是分身就恣意妄為。
    歐列努斯無奈伸出手，以自己的指頭勾住她的：“知道了！”
    指頭卻不是輕輕勾上便罷，歐列努斯直接把程芙順勢往自己的方向扯，看她因為站不穩，而跌進自己懷裏：“投懷送抱，就等我回來再做也不遲。”
    程芙：“？”
    旁邊看著的眾人無語了，蕭晚亦更是眼角抽抽：“這年頭，一個一個的，小動作都這麽多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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