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三輛麵包車逆著風雪闖進生活鎮。
    跟黑山鎮差不多的規模。
    車輛一進鎮子，兩側的房子全部亮起燈。
    無數人影趴在窗戶上看向他們。
    大抵天下生活鎮都差不多，鎮民也是匪。
    要是來的是硬茬，他們就老老實實做生意。
    要是好欺負的主，那就人貨全搶。
    “你··你們來做什麽？”
    阿耀沒有來過城外，有些害怕的提醒“城外的人··都很凶”
    “怕了？”老九捏著煙頭，似笑非笑的揶揄道“老虎還說你像我們，就這點膽子··你像我啥？”
    “誰··誰說我怕了？”阿耀仰著脖子，嘴硬道。<抖什麽？”
    “老子冷”
    “嘩”
    老九脫下西裝丟給阿耀“你就嘴硬這點像老子”
    這一舉動直接把阿耀整不會了。
    明明之前還說要殺他，一路上也對他冷眼相待。
    卻在他喊冷的時候給了他帶著體溫的外套。
    “九哥這人，嘴硬心軟的”嗨狗摟住阿耀的脖子笑道“別怕，他從不殺孩子”
    “但是他揍孩子”小剛沒好氣的將阿耀扯到自己身邊介紹道“鐵子，友情提示一下，別信九哥任何話，他是不殺孩子，但是他打孩子，老子和三叔隔三差五要被他幹一頓”
    在場的隻有小剛和他年紀相仿。
    兩人有一些共同話題。
    而且小剛還救過他，所以阿耀對他格外親切。
    “相逢就是有緣，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虎哥，九哥”
    “春府的大小王，然後就是··在下，我叫小剛，下一任春府王”
    “以後你出門報我名字，好使”
    阿耀不做聲，默默記下他們的名字。
    他不知道這些名字背後的能量，也不知道這些人會跟他糾纏一生。
    “我叫嗨狗，嗨皮的嗨，狗子的狗。”也許是因為有相似的經曆，嗨狗對阿耀很友好。
    “這是骨頭，這是···”
    眾人沒有架子，很快就和阿耀打成一片。
    從來都是被人欺負和鄙夷的小乞丐第一次感受到平等對待的溫暖。
    這也讓他心中的愧疚感不斷翻湧。
    小白虎將一切看在眼裏，卻沒有挑明。
    車輛徑直開到一家小旅館門口。
    嗨狗幾人開好房，點上吃食。
    “我們去踩點，啥時候行動？”無賴問。
    “明兒吧，明天把事情都處理了”小白虎意味深長的說道。
    四壞心領神會，轉身走進了風雪。
    “我··我去撒尿”
    阿耀羞愧的低著頭，一股腦跑進外麵的旱廁。
    留下小白虎幾人意味深長地盯著他的背影。
    “叮叮”
    恰在此時，老九手機亮起。
    是秋爺發來的消息。
    “城外有人拋花紅，朝你們所在的生活鎮過來了，小心”
    “刪了。”小白虎瞟了眼，輕描淡寫地聳聳肩，轉身回到屋裏。
    “聖母心泛濫？”老九不悅地嘟囔了一句。
    “他像我，像我的人··不會賣恩人”小白虎頭也沒回的回道。
    旱廁內。
    明明風雪天，阿耀卻滿頭大汗。
    緊張的手心全是汗水，麵容糾結。
    恩人和兄弟不斷在他腦海中閃現。
    一邊是生死兄弟，一邊是待他如晚輩的恩人。
    沉默了半分鍾，他才艱難的編輯一條消息發了出去。
    辦完一切，就像被抽幹了力氣，身軀一軟往後倒去。
    正好撞上背後的老九。
    “你···你有病啊”
    突如其來的驚嚇，讓阿耀原地蹦起。
    “你怎麽知道？前列腺炎，別告訴別人哦”老九壞壞一笑，做了個噓聲動作。
    “有病。”後者不敢多待，快步離開。
    “喂。”沒走兩步，老九突然喊了一嗓子，從地上撿起手機遞給他，“小心點，掉坑裏，老子可不會幫你撈。”
    “謝··謝謝”
    ···
    次日。
    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阿耀不舍的睜眼，眷戀的縮在暖和的被子裏，不想起床。
    這是他長這麽大，睡得最爽的一晚上。
    小剛的身體就像火爐，驅散了他的寒意。
    隻是現在房間內，再無其他人。
    阿耀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
    “醒了？”
    嗨狗叼著包子走進房間，眯著眼睛笑道“睡得怎麽樣？”
    “他··八爺呢？”
    “哦，他去辦事了，怎麽了？”嗨狗傻乎乎的將包子放在桌子上，示意阿耀過來吃。
    “艸”後者沒有回應，一把推開窗戶。
    刺骨的寒意讓他打了個冷戰。
    樓下的街道上果然多了許多越野車。
    不少背著帆布包的陌生人在樓下閑逛。
    “咋了？”嗨狗的腦袋突然從他背後鑽出。
    “沒··沒事··我··”阿耀又急又愧疚。
    他想告訴嗨狗實情，畢竟是他把人帶來的。
    要是小白虎真被光頭虎的人砍死··他一輩子都過不了這道坎。
    在他心裏，城外的這群悍匪無惡不作，絕不是小白虎這幾個人能抵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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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他臉色慘白，嗨狗伸出手背摸了摸他額頭“感冒了？”
    “沒··沒··”阿耀心神不寧的搖頭，晃晃悠悠的走到桌邊。
    拿起平日舍不得吃的肉包子，吃在嘴裏卻沒有一點味道。
    “你··你怎麽不去陪虎哥？”
    “哦，就是半點小事，不需要人多”嗨狗咧嘴一笑。
    “你··你們到底來做什麽的？不重要的話··就離開吧”阿耀不敢挑明，隻能明裏暗裏提醒嗨狗離開。
    可後者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哈哈笑道“我們來搶地盤的，事沒辦完，怎麽能走”
    “就··就你們幾個人也想搶地盤？”
    “幾個人咋了？虎哥在紅三街起勢的時候，身邊也才二三十號人，幹仗不是人多就行的”嗨狗吃著包子含糊不清的笑道。
    “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看著遞到嘴邊的包子，阿耀猶豫許久還是問出一直困惑自己的問題。
    無親無故，小白虎卻把他當自己人一樣照顧。
    換了其他人，哪怕救他一次，也不會再搭理他。
    因為他沒有價值。
    “因為你想我們小時候··”嗨狗放下包子，胡亂在身上擦了擦“我們也是孤兒，也是乞丐，也是扒手，你手下才多少兄弟？當初我們垃圾場上有百餘人，最後隻有我們這一群活了下來”
    “虎哥不想你成為路邊的枯骨，他把你當成了兒時的自己”
    “要是當初我們有貴人，也不會··餓死那麽多兄弟”嗨狗眼眶泛紅，擠出笑容。“小子，好好活下去”
    “什麽情誼都沒有活著重要”
    “砰”
    房門被猛力推開。
    阿耀光著腳，狂奔而出。
    嗨狗盯著遠去的阿耀，露出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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