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小時後。
    霸王寨的悍匪們分批出現在西麵海港外。
    萬人齊聚。
    所有悍匪腰間別著黃金，口袋塞滿票子,賺的盆滿缽滿，
    看到虎都等人出現，頓時眉開眼笑。
    “少寨主，這次可是滿載而歸啊”
    “跟著大爺混，就得一天吃九頓。”
    “哈哈，痛快啊，什麽時候再來一次就好了。”
    看著岸邊整齊擺放的漁船，大家夥一個個精神抖擻。
    都知道要回家了。
    這一趟出來霸王寨可謂將搶劫的藝術玩到了極點。
    凡是能搬動的，凡是值錢的，他們都給拿了個遍。
    “我就知道四爺有辦法，這麽多漁船，多運幾趟我們就能回家了”
    沒人知道左駒是什麽時候準備的漁船，
    也沒人知道他是怎麽瞞過所有人把漁船放在這裏的。
    但毋庸置疑，這批漁船將帶著他們凱旋而歸。
    “大爺，我們什麽時候回去啊？”
    眾人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回家退休了。
    虎都神色複雜的跟自己的幾個兄弟對視一眼，愧疚的徒手捏滅煙頭。
    “幹完這趟活都t成富豪了，回去後··好好生活，別t三兩下把錢送進窯子和賭場”
    “這一次，我們五個就不跟你們一起走了。”
    說罷，五人齊齊後退一步。
    既然注定有人要犧牲···那隻能是他們。
    “什··什麽意思？”
    悍匪們麵麵相覷。
    看虎都得樣子不像開玩笑。
    前一刻還興奮的人群瞬間安靜了下來。
    “兄弟們··”虎都清了清嗓子，慚愧的對著所有人深深鞠躬“這次··得留下一部分人跟聯邦周旋，為大家爭取時間”
    選擇留下的兄弟九死一生。
    這一刻，選誰都像是在虎都心頭上割肉。
    這些都是他過命的兄弟。
    是他一聲令下，二話不說跨越萬裏來聯邦玩命的兄弟。
    是跟著霸王一輩子的兄弟。
    甚至不乏一些看著他長大的長輩。
    這些粗鄙卻能真正交心的兄弟。
    “霸王寨··全體聽令”
    黑狸子緊握雙拳，痛苦的扭過頭大聲喝道“父子出征者父出列”
    “兄弟出征兄出列”
    “家中有兄弟姊妹者出列”
    “家中有子女者出列”
    “嘩！”
    悍匪們雖然不理解，但依然無條件服從。
    片刻間，出列上千人。
    他們整齊的站在五人身後，跟即將出海的兄弟麵對麵站著。
    剛才還歡天喜地的霸王寨眾人此刻陷入了沉默。
    他們是整天膩在一起吃肉喝酒的兄弟，是戰場上可以把背後交給對方的兄弟。
    如今這一別··就是一生。
    留下的人··必死無疑。
    即將回家的兄弟們不再慶祝，眼中滿是淚水。
    如果要踩著兄弟屍體回家··那還不如死在這裏。
    “五分鍾，告個別吧。”
    虎都不敢看兄弟們不舍得眼神，對留下的人深深鞠躬“是我虎都對不起你們，這次··我陪你們死”
    “大爺，不要這麽說，霸王寨的爺們不怕死，要不您跟大家夥一起回家吧，這裏，我們來守。”一名看著虎都長大的老人吐了口唾沫，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黃牙“我們跟著霸王瀟灑了一輩子，早t活夠了”
    “就是，我李二牛當初就是個挑糞的，跟了霸王吃香喝辣的，多活一天都是賺了。”
    “山寨就是我們的家，您是我們的家人，說句不好聽的，你是老子看著長大的，我能死，但是我不能讓你死在我前麵，大爺，回去吧。”
    “大爺，回去吧”
    選擇留下的兄弟沒有怨言，反而擔心起五大義子。
    他們是山寨的希望，是霸王的兒子，是這些老人看著長大的。
    在外麵他們是無惡不作的悍匪，但關上門來··虎都是他們的後輩。
    喝酒吃肉的時候，虎都得叫他們一聲叔。
    “啪”
    老洋雙腿一軟跪在地上，鐵打的漢子淚如雨下“大爺，我不走，我陪你，說好的同生共死··為什麽要我走”
    “我不是懦夫，我是霸王寨的匪，我敢死，我不離開”一名十五六歲的少年衝到虎都腳邊抱住其大腿，大聲哭道“我是大爺撿回來的，你答應過我永遠不會扔下我的”
    “我們不走”
    “跟他們拚了”
    “霸王寨沒有孬種”
    人群齊齊跪倒在虎都麵前。
    這一刻，財富不再重要。
    他們搶了一輩子，最後選擇要兄弟不要錢。
    左駒假借點煙，抹去淚痕“都不聽話了嗎？這是命令”
    “不肯走的··以後別說是我虎都的兄弟”虎都一腳踢飛抱住自己大腿的少年“馬小四，你要還認我就走，回去··好好過日子”
    “我不走，我不走，大爺，我求求你，別讓我走”
    少年被踢飛後連滾帶爬的衝到虎都腳邊哭道“求求你，我不離開大爺，我願意死，我不怕死”
    “走啊”
    虎都強忍淚水，將其再次踢飛“你t走，不許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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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四，走吧”一名年近四十的中年樂嗬嗬的從口袋取出兩根金條放進少年手心“老子沒有家人，死了就死了，這錢你拿著，回去娶個媳婦安生過日子”
    “幺弟，把錢帶回去給爹做點小生意”
    “老三，把這些錢帶回去，老四結婚要用錢”
    選擇留下的兄弟紛紛掏出身上的金條拋給自己的親人朋友。
    “這些錢··我們帶不到下麵，不能便宜了聯邦”
    “拿著錢回家吧”
    “帶著我們的份··活下去”
    沙灘上下起了金條雨。
    平日裏隨便一根金條都能讓人瘋狂。
    此刻，遍地金子卻無人去撿。
    即將回家的兄弟們跪在地上苦苦哀求道“大爺，讓我們留下陪你，我們不怕死”
    “但是老子怕你們死”虎都終於破防了，紅著眼吼道“你們是我的家人，老子不能讓你們跟著我死”
    是了。
    霸王寨和春府一般。
    是一個人情味很重的地方。
    在這個人心不古的世道，山寨上的人唯有抱團取暖。
    他們上山前都是艱難求生的普通人。
    是霸王給了他們生的希望。
    在外人看來，霸王寨是匪窟，但··對於寨子裏的人來說。
    那是家。
    是不用擔心被人打黑槍，不用擔心被人欺負的家。
    那裏的兄弟是家人啊。
    段卡受不了這場景，看了眼手表“時間差不多了”
    “兄弟們，回去吧，凱旋了，都t開心點”黑狸子伸出大手，捏了捏馬小四的臉笑道“回去後··好好活著，霸王寨的人活著不容易”
    “老洋”虎都罕見的露出溫柔的一麵，顫聲道“帶著兄弟們回家··我們··就送到這了”
    “送兄弟凱旋”
    左駒，段卡，二胖，黑狸子，虎都五大義子重重跪在兄弟們麵前。
    這一拜，此生再不相見。
    “送兄弟凱旋”
    這一拜，九泉之下··笑看兄弟們生活美滿。
    留下的一千人帶著笑意，彎下了身子。
    他們選擇以死送兄弟們安全回家。
    “啪”
    隨著虎都嘴裏的煙頭落地。
    帶著斷後的兄弟頭也不回的消失在暗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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