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狂風裹挾著腐爛與血腥的氣息，在戰場上肆虐盤旋。
    張楓玥跪在血泊中，懷中緊抱著吳晨殘破不堪的屍體。
    她的赤紅長發垂落，遮掩了麵容，唯有血淚不斷滴落，在汙濁的地麵上激起微小的漣漪。
    遠處，趕來的隊友們僵立在戰場邊緣。
    黃文皓的拳頭捏得咯咯作響，保阪莉亞捂著嘴無聲啜泣，芥見下下慘白著臉別過頭去。
    無人敢上前，無人知曉該如何麵對一個徹底瘋魔的張楓玥。
    “說不定……晨哥還有救……”
    胖子顫抖的聲音打破了死寂。
    這句話如同一把尖刀刺入凝固的空氣，張楓玥猛然抬頭，血紅的眸子瞬間鎖定胖子。
    那一刹那，胖子感覺自己的咽喉被無形之手扼住——若下一句話不能令她滿意，他必死無疑。
    “小囡囡可以用時光回溯啊！”
    胖子幾乎是尖叫著喊出這句話。
    所有人的目光轉向隊伍中最小的女孩。小囡囡咬著嘴唇，大眼睛裏蓄滿淚水：
    “不行的……吳晨哥哥死去的時間太長了，拉不回來了……”
    她的話像一盆冰水澆在眾人心頭。
    張楓玥眼中的光芒驟然熄滅，抱著吳晨的手臂收緊，指甲深深陷入自己的皮肉而不自知。
    “能救的！當然能救回來……”
    小囡囡在心中默默補充。
    在時空長河徘徊的那幾年，這一幕她早已看過無數次。
    但她不能說——不能說後麵會發生什麽，不能改變既定的軌跡。
    胖子轉向思思，聲音帶著哀求：
    “思思，你的陽之力也能救人吧？當初你都是依靠陽之力起死回生的！”
    思思連忙跪到吳晨身邊，雙手綻放出溫暖的金色光芒。
    然而當陽之力接觸到吳晨身體的瞬間，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從他體內湧出，兩股力量在空中相撞，發出“嗤嗤”的腐蝕聲。
    “不行……”
    思思額頭冒出細密汗珠，
    “晨哥身上的死亡之力太強了，陽之力被完全抵消……”
    張楓玥的呼吸變得粗重，周身血霧再次翻騰。
    胖子幾乎要哭出來，又看向慕晚卿：
    “晚卿！你是生命能力，可以嗎？”
    慕晚卿快步上前，纖細的手指輕觸吳晨胸口。
    翠綠色的生命能量如涓涓細流注入，但很快便如滴水入沙漠般消失無蹤。
    她咬著嘴唇搖頭：
    “目前我還隻能治療……不能起死回生……”
    “雅丹！”
    胖子突然撲向隊伍中一直沉默的女子，膝蓋重重砸在地上，
    “女媧能造人，雅丹你一定能給晨哥第二條命吧！”
    袁雅丹蹲下身，手指輕輕拂過吳晨已經冰冷的臉龐。
    片刻後，她搖了搖頭：
    “的確可以……但那樣複活的晨哥就不是晨哥了。那會是一個全新的生命，沒有記憶，沒有感情……”
    “不……不……”
    張楓玥的聲音如同砂紙摩擦，她將吳晨摟得更緊，仿佛要將他揉進自己身體，
    “你們救不了他……你們誰都救不了他……”
    胖子崩潰般捶打地麵，拳頭砸得血肉模糊：
    “求你們……求你們救救晨哥啊！”
    就在這時，袁雅丹突然身體一震。
    她猛地抓住吳晨隻剩白骨的手臂：
    “你們快看晨哥的骨頭！”
    張楓槊猛然抬頭，眼神中有些許惱怒：
    “都什麽時候了，這重要嗎？”
    “重要！”
    袁雅丹的聲音罕見地激動起來，
    “晨哥的骨頭是琉璃狀的！”
    眾人這才注意到，吳晨裸露的骨骼並非尋常的灰白色，而是一種半透明的琉璃質感，內部似乎有暗金色液體流動。
    袁雅丹不顧張楓玥危險的眼神，慢慢向吳晨靠近：
    “晨哥有可能還沒死……他說過在黃泉界接受試煉時，骨頭和靈魂都被重塑過……”
    張楓玥的刀瞬間橫在袁雅丹脖頸處，刀刃已經割破皮膚，滲出血絲：
    “我警告你袁雅丹……別碰吳晨……”
    “如果我說他可能還活著呢？”
    袁雅丹直視張楓玥瘋狂的眼睛，
    “你願意賭一把嗎？”
    時間仿佛凝固。
    最終，張楓玥的刀微微移開，但眼中的警惕絲毫未減。
    袁雅丹深吸一口氣，輕輕脫掉吳晨破爛的上衣。
    “天啊……”
    保阪莉亞捂住嘴。
    吳晨的胸膛上，原本中間應該隻有璀璨的王冠和乖離劍紋身——那是吉爾伽美什的象征；
    右側是伊邪那美的紋身。
    但現在，他的左側竟然多出了一個從未見過的紋身，而且正在詭異地律動著，仿佛有生命一般。
    那是一個古老而神秘的圖案：
    人麵鳥身的神明腳踏雙龍，周圍環繞著生生不息的草木紋樣。
    隨著紋身的律動，無數細小的青色符文從圖案中流出，如同活物般在吳晨體表遊走。
    “這是……”
    袁雅丹瞪大眼睛，
    “《山海經》中記載的生命之神——句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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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音剛落，吳晨左胸的紋身突然爆發出刺目的青光。
    一股強大到令人戰栗的生命能量如火山噴發般從吳晨體內湧出，形成一道通天光柱。
    眾人被衝擊波掀飛數米，隻有張楓玥死死抱住吳晨，任憑能量風暴撕裂她的皮膚。
    光柱中，吳晨殘破的身體開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修複。
    白骨生肌，內髒重組，連破碎的黑金鎧甲都開始自我修複。
    最令人震驚的是，他的傷口處竟然抽出嫩綠的桃樹枝芽，四周地麵突然生長出無數奇花異草。
    “句芒司命，枯木逢春……”
    袁雅丹跪在地上喃喃自語，
    “這是‘生死人而肉白骨’的至高生命法則！”
    光柱持續了整整一分鍾才漸漸消散。
    當最後一絲光芒沒入吳晨體內時，他的胸膛突然劇烈起伏，發出一聲長長的吸氣聲。
    “咳……咳咳！”
    吳晨猛地睜開眼睛，瞳孔中青光流轉。他茫然地環顧四周，最後目光落在滿臉血淚的張楓玥臉上。
    他虛弱地抬起手，擦去她臉上的血跡：
    “玥姐……你怎麽……搞成這樣……”
    張楓玥的嘴唇顫抖著，卻發不出聲音。
    她猛地將吳晨摟進懷裏，力道大得幾乎要勒斷他剛剛修複的肋骨。
    她的肩膀劇烈抖動，卻沒有哭聲——極度的悲痛與狂喜已經抽幹了她所有的眼淚。
    黃文皓第一個衝過來，一拳砸在吳晨肩膀上：
    “晨哥你個混蛋！知不知道我們差點……”
    他說不下去了，別過臉去擦眼睛。
    胖子直接撲上來抱住吳晨和張楓玥，嚎啕大哭：
    “晨哥！我以為你死了！我真的以為你死了！”
    其他人也圍了上來，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劫後餘生的喜悅。
    隻有小囡囡站在人群外圍，小手緊握成拳。
    這一幕她不知道看過多少次了，但內心還是感動萬分。
    吳晨在眾人攙扶下勉強站起身，低頭看著自己左胸新出現的紋身：
    “句芒……原來如此……”
    “晨哥，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思思好奇地問。
    “先去看看石碑吧。”
    吳晨虛弱的說道，張楓玥攙扶著吳晨，但被他輕輕推開：
    “我能走。”
    “別逞強！”
    張楓玥厲聲道，強硬地架起他的胳膊。吳晨看著她倔強的側臉，無奈地笑了笑，任由她攙扶。
    吳晨低聲對張楓玥說：
    “對不起……讓你擔心了。”
    張楓玥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許久才擠出一句話：
    “再有下次……我就殺了你。”
    吳晨知道這不是玩笑。他輕輕握住她的手：
    “不會有下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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