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心蓮臉色發白，祖父的話像一把尖錐，紮破了她虛偽的麵具，令她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你知道為什麽嗎？”老族長又問了一遍。
    葉心蓮張了張嘴，她想說肯定因為葉采苓是棄婦。但祖父既然這麽問，應該不是這樣的答案。所以她及時刹車，沒有說出口。
    老族長憤怒的臉上出現驕傲之色，語氣鏗鏘“因為她們有自知之明，知道十裏八鄉，乃至鎮上縣裏的兒郎都配不上采苓。”
    葉心蓮眼中閃過茫然和驚愕。
    一個棄婦除了運氣好得到了一筆賠償，還有什麽了不得的本事？
    葉心蓮在婆家整天忙得團團轉，對外界的消息一無所知。就連娘家發達了，還是因為要讓她來說媒，婆婆才發了善心告訴她的。
    看著她蠢而不自知的樣子，老族長越發失望，語氣越發冷冽“葉心蓮，葉氏一族不怕接收棄婦。但如果你非要願意在章家受欺辱，受磋磨，娘家再強大也幫不上你。你走吧！告訴章家人，當初葉氏窮苦落魄，他們不敢沾染一點。如今葉氏發達了，想來啃一塊肉？小心心太貪崩掉他們的牙。”
    葉心蓮帶著兩個女兒羞憤離開。
    嚴氏在一旁默默流淚。
    “窮在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以後，葉氏會越來越發達。嫁出去的女兒，娶進來的媳婦，這樣的親戚會越來越多。我們葉氏不介意幫襯窮親戚。但不是無差別的什麽人都幫。值得幫的幫，不值得幫的，幹脆利落拒絕，免得引來後患。”
    “嚴氏，我知道你心疼女兒，但她拎不清，她到現在都看不清婆家的真麵目，說明她蠢，她活該受罪。”
    “嚴氏，你得永遠記住，葉氏的崛起是因為采苓。她為什麽想快速讓葉氏強大起來？因為她想穩固好後方，好讓她心無旁騖去迎接更大的風雨。你以為她是一個神修，有神通，就能過呼風喚雨的日子了？不，她的成長是我們想象不到的艱辛。我們總不能讓她在前麵打拚，後麵亂得一地雞毛吧？”
    “嚴氏，我們絕不能拖采苓的後腿，不能用瑣事影響她變強的腳步。”
    葉心蓮的到來給老族長提了警醒。
    驟然暴富，會讓一些心誌不堅的族人膨脹，頭腦發昏，不知不覺犯下錯誤。也會引來貪婪，心術不正之人的覬覦。千裏之堤潰於蟻穴，如果族人都不在意親戚今天沾點，明天拿點，葉氏就是有再多的財富，也經不住千千萬萬的老鼠分食。
    老族長立刻下令整頓葉氏一族上下。這一整頓發現天天往娘家倒騰東西，帶著全家天天來吃大戶的人家居然占了半數。
    這可把老族長氣壞了。
    葉氏還有多少人啊！一共十六戶人家，這種情況就占了半數，葉氏還發展啥，一齊蹲坑等餓死算了。
    葉采苓為了葉氏族人快點恢複身體，一直強調吃飽吃好。再加上要識字要練武，消耗量大，所以老族長放寬了食物的發放。沒想到他的一時寬容，竟引來一群貪婪的碩鼠。
    老族長一聲令下，識字練武全部停下。
    開大會，不！開批鬥會。
    把膨脹被衝昏了頭腦的族人全拉到台上批鬥。把帶著婆家全家人來吃大戶的也拉到台上批鬥，把喜歡往娘家搬東西的扶弟魔扶哥魔全送回娘家。吃了多少拿了多少翻倍還回來，不還回來人就不用回來了。
    葉氏寧願沒人，也不要拎不清，不知輕重的女兒或者媳婦。
    老族長這一刀砍得特別狠辣無情，令那些因為驟富迷失本性的族人，猶如一盆冰冷的水兜頭澆下，飄起來的心立刻沉到了穀底。
    老族長一臉冷笑“好好想想你們有什麽？如果采苓收回眼前的一切，你們還是一群老弱病殘，還是別人眼中避而遠之的晦氣鬼。當有人一邊奉承著你，一邊又伸手跟你要好處時，你多想想當初上門求助受的侮辱和奚落，多想想你遭受了多少白眼和心酸。如果這麽快就忘了，說明你是賤骨頭，不配做葉家人！”
    老族長一番疾言厲色，振聾發聵，令族人們羞愧地恨不得把頭藏到褲襠裏。
    駱十九暗暗點頭。
    葉氏有這樣的掌舵人，才能走得長遠。
    大力哥幾人則有些忐忑。老族長太厲害了，以後得小心做事，千萬別犯到他手上。
    小河村沉寂了兩天。
    老族長把有頭腦的幾個後輩叫到跟前，商量了一下，重新調整了一下對族人的管理。
    既然喂到嘴邊的不知道珍稀，那就不喂。以後每家每戶按照自己的勞動和貢獻值領取糧食和銀子。嬰幼兒和癱瘓在床的另外領取一些補助。
    減少練武和識字時間，隻要能動的全部去幹活，統統去幹活。
    意誌不堅，光練皮有什麽用？
    武師傅駱十九和高縣尉突然就輕鬆起來了。兩人對視一眼，高縣尉摸摸鼻子，低聲說“咱們去搬磚吧！要不然下頓的飯沒著落了。”
    於是，壘牆的隊伍中，出現了兩人的身影。
    老吳的建築隊都知道這兩位是從外麵請來的武師傅，葉氏族人對他們很尊重。兩人一來跟他們搶活幹，搞得工人們特別惶恐。尤其這兩人力氣大，幹活一個頂倆。
    不到一會兒，兩人被老吳委婉客氣地請出了壘牆隊伍。
    兩人蹲在田埂上，看著像螞蟻一樣忙碌的身影，駱十九落寞感慨“這年頭找點活幹，真難啊！”
    高縣尉……
    反觀洛雲離就沒有這樣的感慨。因為他準備參加秋闈。所以不授課的時候，他就跟葉向文互相討論學問。
    趙村長來了。
    “老爺子，你讓我打聽的事有消息了。柳依依一家去京城了。為了湊路費，柳家把房子和地全賣了。”
    老族長點頭“這是不打算回來了，挺好！”
    “尹家那些人還老實嗎？”
    “老實，自從曹氏族長被砸死，曹莊主癱瘓，那些人都嚇得不輕，別提多老實了。”
    “采苓什麽時候回來？眼看圍牆蓋起來了，得慶祝慶祝吧？”
    “快了。”
    這天，新任楊鎮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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