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序之這才回過神來，有些笨拙地走上前，輕輕拍了拍小遇兒的頭，“今日無事，便想來看看你功課如何。”
    這一拍，他的手竟有些微微顫抖。
    小遇兒疑惑地看了陸序之一眼，總覺得今日陸叔叔有些怪怪的。
    往日裏他雖然嚴厲，但眼神中透著沉穩和威嚴，今日卻多了幾分小心翼翼和欲言又止。
    “陸叔叔，我今日的字帖臨摹得可還不錯？”小遇兒拿起字帖，遞到陸序之麵前。
    陸序之接過字帖，眼神卻並未落在字上，而是看著小遇兒，越看越覺得他眉眼間與自己有幾分相似，心中湧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溫情。
    “嗯，寫得不錯，小遇兒很是用心。”他的聲音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
    小遇兒歪著頭，好奇地問道：“陸叔叔，您是不是有什麽心事？您今日看起來和往常不太一樣。”
    “我能有什麽事，隻是看你近來學業進步，心中歡喜。”陸序之失笑，這小子心思還挺細致的。
    說罷，他放下字帖，目光落在小遇兒身上，心中思忖著該如何與這孩子進一步親近。
    猶豫片刻，他開口道：“小遇兒，今日課業完成後，我帶你去王府的馬廄瞧瞧如何？新來了幾匹小馬駒，我想你會喜歡。”
    小遇兒眼睛頓時亮得如同星辰，興奮地跳起來，“好呀好呀，陸叔叔！我還從未見過小馬駒呢。”
    高興了一會，小遇兒又蔫下來，“可是我今日還要練習紮馬步。”
    “嗯……你年紀還小，習武之事不可操之過急，今日被休一如何？”陸序之不忍心掃他的興。
    “真的嗎？謝謝陸叔叔！”小遇兒高興極了。
    看著小遇兒如此高興，陸序之也忍不住嘴角上揚，心中滿是寵溺。
    午後，陽光正好，陸序之牽著小遇兒的手，朝馬廄走去。
    小遇兒一路上嘰嘰喳喳，像隻歡快的小麻雀，不停地問著陸序之關於小馬駒的各種問題。
    陸序之耐心地一一解答，不知不覺間，兩人已來到馬廄前。
    馬廄裏，幾匹小馬駒正歡快地嬉戲著。
    小馬駒毛色光亮，眼神靈動，小遇兒一看到，便迫不及待地跑過去。
    一匹白色的小馬駒似乎對小遇兒很感興趣，主動湊過來，用鼻子輕輕蹭著小遇兒的手。小遇兒驚喜地咯咯直笑，轉頭看向陸序之，“陸叔叔，你看它好可愛，它是不是喜歡我呀？”
    陸序之走上前，輕輕摸了摸小馬駒的頭，“當然啦，小遇兒這麽招人喜歡，小馬駒也不例外。”
    說著，他拿起一旁的草料，遞給小遇兒，“來，試試喂它。”
    小遇兒小心翼翼地接過草料，慢慢伸到小馬駒嘴邊。
    小馬駒歡快地吃著，小遇兒興奮得小臉通紅。
    過了一會兒，小遇兒突然抬起頭，看著陸序之，認真地說：“陸叔叔，今天真開心，謝謝你帶我來看小馬駒。”
    陸序之心中一暖，忍不住揉了揉小遇兒的頭發，“隻要小遇兒開心就好。以後呀，陸叔叔還帶你去看更多有趣的東西。”
    小遇兒眨了眨眼睛，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陸叔叔，那你能不能教我騎馬呀？”
    “你還小，騎不了馬。”陸序之摸摸他的頭。
    小遇兒有些失望，他搖搖頭，甩開這些不開心，“陸叔叔，其實我以前跟著乞丐爺爺的時候，見過你。”
    陸序之微微一愣，“見過我？”
    “對啊。”小遇兒一邊喂馬，一邊自顧自道，“陸叔叔穿著盔甲，騎在馬上，可威風了，乞丐爺爺說隻有將軍才能像騎大馬！”
    陸序之心中一陣刺痛，一種難以名狀的複雜情緒湧上心頭。
    他想起過去的歲月，自己身著盔甲，縱橫沙場，卻不知自己的親生兒子在市井之中，跟著乞丐艱難度日，隻能遠遠地望著自己，以這樣的方式認識自己。
    小遇兒絲毫沒有察覺到陸序之的異樣，依舊興致勃勃地說著：“當時我就想，要是我以後也能像陸叔叔一樣威風就好了。沒想到後來真的能見到陸叔叔，還能跟著陸叔叔學武。”
    小遇兒轉過頭，亮晶晶的眼睛望著陸序之，滿是崇拜與歡喜。
    陸序之看著小遇兒純真的模樣，心中的愧疚愈發濃烈。
    他輕輕蹲下身子，與小遇兒平視，聲音有些沙啞地說：“小遇兒，這些年你跟著乞丐爺爺，一定吃了不少苦吧。”
    小遇兒歪著頭想了想，“也不算苦啦，乞丐爺爺對我可好了，不過能來遇到娘親，來到陸叔叔這裏，我更開心。”
    陸序之緊緊地抱住小遇兒，仿佛要將這些年缺失的陪伴都在這一刻補上。
    “小遇兒以後不會再吃苦了，陸叔叔會一直在你身邊。”小遇兒被抱得有些喘不過氣，但還是懂事地拍了拍陸序之的背，“陸叔叔，我知道你對我好。”
    陸序之鬆開小遇兒，眼中滿是疼愛與堅定，他站起身，一把將小遇兒抱起來，穩穩地放在自己的脖子上，“小遇兒，這個也叫騎大馬！”
    小遇兒先是一驚，隨即興奮得尖叫起來，雙手緊緊抱住陸序之的頭，笑聲在馬廄裏回蕩。
    “哇哦！陸叔叔，我好高呀！”小遇兒興奮地大喊，雙腿在陸序之的胸前歡快地晃動著。
    陸序之穩穩地托住小遇兒的腿，笑著說道：“小遇兒以後肯定能成為像陸叔叔一樣，不，比陸叔叔還要厲害的將軍！”
    說著，陸序之邁開大步，在馬廄裏緩緩走動，模擬著騎馬馳騁的場景。
    小馬駒似乎也感受到了他們的歡樂，跟著歡快地跑了起來。
    小遇兒低頭看著小馬駒，興奮地指著它喊道：“看呀，陸叔叔，小馬駒在和我們一起跑呢，它是不是也覺得我像個大將軍？”
    陸序之爽朗地大笑起來，“當然啦，小遇兒這麽威風，小馬駒肯定也佩服你呢。”
    小遇兒聽了，笑得更加開心，清脆的笑聲如同銀鈴一般，在這溫暖的午後，為寧王府的馬廄增添了幾分別樣的生機。
    “陸叔叔，我們再跑快一點！”小遇兒揮舞著小拳頭，大聲喊道，臉上洋溢著純真而又滿足的笑容。
    陸序之加快腳步，一邊跑一邊喊道：“好嘞，小將軍下令，末將聽令！”
    管家遠遠看見這副情景，十分欣慰，有些不忍心打攪兩人。
    “王爺，宮裏來人，說是陛下召見。”
    陸序之一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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