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南希已經期末考試完，現在暫住在小姑的成衣店裏麵。
    因為之前幫那些老奶奶改衣服，老人家上電視火了一把，連帶著成衣店的生意也一下子變得火爆，不止縣城裏麵許多有錢人找喬淑敏定做衣服，還有很多來自市區的達官顯貴也慕名而來。
    程南希被邀請去當他們店的設計師，喬淑敏還非給她開工資。
    她不願意收，小姑又搬出長輩的姿態把她訓斥了一頓。
    “希希，我開成衣店做生意，你有能力，而我又特別需要你的幫忙，你如果不幫我，我不但賺不了錢，還得賠錢。所以，你來幫我賺錢，你要是不要這工資，我豈不成了讓人做白工的黃世仁？遭下麵員工唾罵？”
    程南希不知道黃世仁是誰，但想來應該是壓榨人的壞人，她不願小姑被人說成是那樣的人，所以隻能答應拿一份設計師的工資。
    工資拿了不幹活不是程南希的做派，所以過年前十五天，她有半天時間在成衣店上班，再抽半天時間讓喬書羽陪她練車。
    喬書羽正好也有事，幹脆就住在縣城，每天早出晚歸，程南希問他在忙什麽，他要麽支支吾吾，要麽轉移話題，就是不肯正麵回答問題。
    她自己也有秘密，倒也沒指望喬書羽什麽都告訴她，先不說有沒有關係，就算以後真在一起，也不一定什麽都說。
    過年前兩天，忙完後程南希便要回後灣村。
    “程瀟，還有什麽需要采購的？”
    給辛桂芳的貨已經備好足夠他們賣到正月十五以後。
    “差不多了，你安心回去過年！”
    “好！”
    回去的路上，喬書羽的越野車被塞的滿滿當當，程南希想放點東西都隻能硬塞，還有一個沒法擠壓的袋子隻能放在她身上抱著。
    “你怎麽買這麽多東西？”她坐在副駕駛上，微微側目，喬書羽好看的側顏便被她盡收眼底。
    少年五官很立體，修長的脖頸有一處明顯的突起，她知道那是男孩性感的喉結。
    程南希見過的男人很少，莊子裏的下人長相普通，她偶爾偷摸翻牆出去閑逛，活動範圍也僅限鎮上。
    唯一讓她覺得有點姿色的是張員外家的公子，但那也隻是有點姿色，算不上絕色，就這麽一個有點姿色的男子，他的風流韻事在鎮上廣為流傳，讓程南希每每聽到都咂舌不已。
    一開始接觸喬書羽的時候，她也以為他是張員外家公子那般人。
    因為他們說，他交過很多女朋友。
    配上他好看的容貌以及吊兒郎當的痞壞形象，讓程南希對他的初印象就是流連花叢的花花公子一枚。
    但真正相處後，她又覺得，即便這個人真的以前花心，那也是因為這個時代造成，時代提倡自由戀愛，喜歡就在一起，不喜歡了就分開。
    看吧，程南希暗歎，原來自己也會不免俗套如此雙標，願意放下偏見為喜歡的人辯解，為他曾經的花心找借口。
    不在意是不可能的，但又因為太在意，所以願意選擇無視對方的過去。
    因為還沒真正在一起，她可以安慰自己，以前是以前，隻要這個好看的男孩以後隻喜歡自己，她願意給他機會。
    “為什麽盯著我看？”喬書羽發現程南希一直停留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笑著問：“終於發現我帥了？”
    程南希被戲弄，小臉微紅，一臉委屈的嘟起嘴。
    “好嘞，不開玩笑，別用這種眼神看著我！”
    太勾人了，實在犯規。
    喬書羽不是聖人，血氣方剛的少年，對方長的好看，還是自己心愛的女孩，他能忍住，已經很不容易。
    程南希聽話的收回視線，找回話題：“買這麽多東西是要送人？”
    “不然呢？過年了，走親訪友總不能空手而去吧？”
    確實是，自己也買了不少，雖然她並不知道自己家還有那些親戚。
    “有一半是給你準備的！”喬書羽語氣很平淡，像是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也確實是小事，但在程南希看來，卻一點都不小。
    “不用，我買了一些，爸媽打電話說他們也定了一些，過年足夠了！”
    她以為是買的禮品，其實，並不是。
    喬書羽開車的姿勢很帥，有時候是單手抓方向盤，另外一隻手垂放在膝蓋上。
    他的手指白皙修長，關節分明，一看就很少幹農活。
    “程南希，那些是我給你爸媽買的，還有一些是給你的！”
    並不是為她準備走親訪友的過年禮品。
    “啊……那更不需要，浪費錢！”
    這下喬書羽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就允許你給我爸媽他們買禮物，不允許我給你爸媽送東西？程南希，你看不起誰？”
    突然的指責，讓程南希愣了一下。
    她開口解釋：“我上次買東西是想感謝喬大叔在醫院幫忙……”
    “那我給程叔程嬸送東西也是為了感謝他們。”
    喬書羽生氣後就不想讓著她，說話嗆人。
    “感謝他們什麽？”程南希猜不明白喬書羽有什麽好生氣的，隻能順著對方的話繼續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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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以為這是小事，也把兩人的對話當成一場稀疏平常的普通交談。
    喬書羽也發現了她的心思，對對方連自己為什麽生氣都get不到的行為表示很無奈。
    “算了，懶得說！”
    說感謝他們生了她，讓自己有了好好生活下去的理由嗎？
    有點太肉麻，他們現在隻是同學，並非戀人。
    回村的路並不順利，路上車輛很多，遇到狹窄的地方連錯車都困難。
    “哥們，前麵怎麽回事，怎麽沒動？”還沒到鎮上，車子便堵在路上停滯不前。
    對方見他客客氣氣，趁著等的空檔側頭給喬書羽解釋：“出車禍了，救護車進不去，現在全部讓掉頭，勸你們別過去，換條道！”
    出車禍？
    程南希看向喬書羽。
    “翻車了嗎？”
    “不知道，要不掉頭，我們從另外的小路走？”
    程南希剛想點頭，前麵有人邊跑邊喊：“有沒有醫生？有沒有會懂急救的醫生？”
    “誰會醫術，請幫幫忙？”
    喬書羽偏頭看向正在解安全帶的程南希：“你要去？”
    知道她會醫術，但這丫頭並沒有醫師證，萬一被別人訛上怎麽辦？
    程南希可不懂喬書羽的顧慮，見死不救不是她的作風。
    “去看看！”
    話落，人已經下車，喬書羽隻能熄火拔了鑰匙追上去。
    “讓讓，讓讓！”
    反正車子走不了，好多人下車站在路中間往前看。
    路本來不寬，兩邊車輛全被堵死，車上的人一下車，中間想過人都困難。
    好不容易跑到前麵，程南希還被交警攔下。
    “我會醫術，麻煩讓我過去看看！”
    交警上下打量她一番，實在很難相信長的這麽好看的小女孩會醫術。
    “真會嗎？”
    程南希聞言，一個淩冽的目光投去，讓交警遍體生寒的縮了縮脖子：“進去吧，希望你能幫上忙！”
    她正往裏衝，胳膊被喬書羽拽住：“盡力而為！”
    對方不希望自己出事！
    程南希不懂救人為什麽會出事，但喬書羽不能不防。
    現在社會對醫患關係很敏感，動不動就被訛上的人也不是沒有。
    “好，等我！”
    程南希說完，目光堅定的朝圍了不少人的地方跑去。
    “我會醫術，麻煩讓讓！”
    她大膽的扒開人群，卻沒想到會遇到有個孕婦。
    他們一家人開車回家過年，路上開車的老公接了一個電話，沒注意跟剛拐彎過來的大卡車迎麵相撞。
    小車已經被撞變形，她老公當場死亡，後座的孩子也沒了呼吸，全車隻剩下她還活著，甚至意識清醒。
    “你現在什麽情況？”程南希已經蹲下身，單手搭在她的脈搏上。
    “我……我可能要生了！”
    程南希聞言，眸子掃向她的下半身，隻見她腿也受了傷，褲子上血跡斑斑，所以才會讓自己忽略了對方下麵在流血。
    婦人抬手抓住程南希的胳膊，額頭上全是汗水：“醫生，救救我的孩子，求你……”
    程南希問了下她的懷孕時間，又檢查了一下情況。
    “羊水破了，你現在傷的這麽重，還有力氣生嗎？”程南希問的時候，腦子裏在想是不是應該等送到醫院做手術。
    她隻會中醫治療，處方藥或者針灸治療，對動刀子做手術這種先進的醫療技術隻停留在手機裏的百度知識。
    “生，我想要保住這個孩子！”
    老公和孩子都死了，現在肚子裏的孩子是婦人唯一的念想。
    程南希能理解她的心情，目光堅定的安慰婦人：“那就一起努力！”
    圍觀的人得沒人會醫術，幫不上忙，程南希掃了一眼四周，心中有些打鼓。
    今天這樣的情況實在太特殊了。
    戶外，冬天，什麽都沒有。
    連最基本的保暖都做不到。
    喬書羽像是心有靈犀一般，知曉她為難，與交警溝通幾句，便著手去安排。
    有人從車裏拿出帳篷，有人取出墊子、抱枕、毯子，為婦人在帳篷裏鋪了一張床。
    程南希打開好心人提供的醫藥箱，把婦人的褲子剪開，帳篷裏除了她和婦人，還有兩名生過孩子的大嬸，一人指導婦人呼氣用力，另外一人的觀察宮口開指情況。
    “這是凝氣固血丸子，你吃一顆，保存體力！”程南希給她喂下。
    好在婦人配合，沒有多加猶豫便吞了下去。
    見沒什麽能幫上忙，程南希又將婦人腿部的傷做了清理上藥，稍微簡單包紮，避免失血過多對生產不利。
    救護車進不來，醫生也不能一直在外麵等著，婦人在程南希的幫助下剛露出一個頭，幸好醫生趕到了。
    “哇~哇~哇……”
    嬰兒的啼哭在帳篷內響起。
    程南希將孩子抱到婦人身旁，讓她看一眼：“孩子很健康！”
    “謝謝，謝謝你！”
    婦人是撐著最後一口氣說的，說完整個人暈過去。
    “隻是疲勞暈過去，找兩個人來，隻能把人抬到救護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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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把人送走，程南希也累的靠在一邊，剩下的她幫不上忙。
    一起車禍，四死一傷，萬幸，懷孕的婦人和孩子活了下來。
    可能這就是愛的力量，母親因為孩子堅強的挺了過來。
    “喝點水！”
    程南希接過已經打開的礦泉水，猛的灌了兩大口。
    冰冷的液體進入她灼熱的口腔，刺激的心髒狂跳不止。
    她還沒從剛剛緊張的氛圍中剝離出來。
    到底是十八九歲的少女，即便在古代受盡了欺辱，見過許多活死人肉白骨，但已時隔半年，現如今又親眼見到，還是讓人有些心酸。
    “我背你回去！”喬書羽說完，已經蹲下身子，絲毫不介意程南希身上沾染了血跡。
    程南希望了望四周，見有不少人拿著手機對著他們拍照，有些不好意思。
    “別了吧……”
    知道她害羞，喬書羽卻沒由著她：“上來，你要是不聽話，我隻能抱你走了！”
    相比於被打橫抱著走，程南希還是更能接受背著，慢吞吞的將自己上半身挪到喬書羽的後背上。
    “抓緊，掉下去我可不負責，程小英雄！”
    英雄是喬書羽對她剛剛行為的讚賞。
    “你調侃我？”程南希雙手圈住對方的脖子，微微有些不滿的靠在喬書羽的背上嘀咕。
    “沒有，程南希，你剛剛真的很厲害。”
    喬書羽平時喜歡吊兒郎當，但是此刻，他說的話，每一個字都發自肺腑。
    十八歲的女孩，即便還沒真正成為一名合格的醫生，她卻那麽勇敢的站出來。
    “醫術不就是要學以致用嗎？”
    不救人，學醫幹什麽？害人嗎？
    好像她一開始的初衷確實是為了自保。
    “是，所以，希希，以後你會考醫科大學嗎？”
    他們兩人旁若無人的離開車禍現場，救人的照片和視頻卻在網上傳的沸沸揚揚。
    “應該會吧！你呢？”
    對於醫術，程南希確實很喜歡鑽研。
    當然，其他的自己也感興趣，隻是沒法跟學醫相比。
    “我想去學表演！”這次，喬書羽理清了自己的目標。
    “表演？”程南希剁茸著耳朵，俏皮的問：“是想當大明星嗎？”
    雖然他的顏值確實很適合，但當明星應該很辛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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