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她還是程南希的時候，第一次回沙灣村找不到路，問的人便是喬書羽的爸爸喬乾鍾。
    對方蹙眉，英氣尚存的臉表露出不解：“五姑娘，為何喚我‘喬大叔’？可是許久未見，徒兒把師傅給忘了？”
    程瀟回神：“不能，剛是徒兒口誤，徒兒拜見師傅！”
    “坐下說！”
    兩人對坐矮榻，程瀟給人倒了一杯熱茶遞過去：“師傅，請喝茶！”
    “好！”
    喬華屹是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頭，留著一小撮山羊胡子，整個人看上去氣質儒雅。
    如果程瀟沒看錯，他身上穿著的是太醫院的官服，難怪龍非離花了那麽長時間沒找到人，原來這人去了宮中。
    而且，他說不定跟宋澤相識。又或者，他在宮中其實跟龍璟琛有關。
    “師傅，四國皆傳的預言可是您老人家讓人傳揚出去的？”
    喬華屹點頭，還未來得及解釋，程瀟便激動的質問出聲：“為何，您為何要這般做？”
    “因為這盤棋該收網了啊！徒兒，為師等這一天等了三十年。”
    “師傅，您到底什麽意思？”程瀟雖然並非這人真正意義上的徒兒，但她能感覺到這人身上並未對自己散發出任何惡意。
    “百廢興，天下一！徒兒，天下一統，勢在必得！”
    “師傅，天下一統，該順應天意，而不是您這般利用預言來攪亂天下！”
    戰事起，受苦受難的是百姓。
    況且，天災剛過，各地到處都是吃不飽穿不暖、無家可歸的流民，現在又要勞民傷財出兵打仗，這不是火上澆油嘛？
    程瀟不是大義之人，她在乎這些，隻是因為龍非離在乎，甚至因為在乎而丟下身處危險的自己也要去管上一管。
    他心有大義，心有大齊子民，心有他的皇兄，可能也心有自己，唯獨將他自己忘了，忘記他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上了戰場也會受傷也會流血，也有愛人牽掛擔心。
    “徒兒，為師的用意很簡單，為師隻想解除程、喬兩家的詛咒！”
    程瀟懵圈的看著對方：“師傅，您能不能把話說明白一點？”
    她現在腦袋裏麵全是漿糊，不用攪已經亂成一鍋粥。
    喬華屹抿了一口茶，幽幽說起喬家之事：“喬家世代遭受詛咒，族譜有言，唯有程家至陰之女佩戴黑玉方可解，但是這麽多年過去，一直沒等到程家有符合這樣條件的女童降生，為師聽聞你娘親懷孕，便應了接生一活，沒想到真的會被為師等到。”
    程瀟十分不解：“既然如此，您為何要偽造我是災星的假象？讓程家人厭我、棄我？”
    自己可解喬家詛咒，那不該當成寶貝一般供著嗎？
    “族譜還言，需等至陰之女活過十八歲方能解咒！為師發現你母親並非因生你難產，所以擔心你在程家會有危險，這才想了個蠢法子讓程家人送你遠離是非之地。”
    程瀟癟癟嘴，對他所說的‘蠢法子’十分認同。
    十八歲，自己今年十九，意思是自己已經可解喬家詛咒了？
    隻是，還沒來的及繼續追問下去，程瀟抓住另外一處重點：“您說我母親並非因為難產，那是為何？”
    “應是產前服下大量黑麥所致！”
    程瀟不懂醫術，也不知黑麥是個什麽鬼：“是毒嗎？”
    喬華屹點頭：“是毒！”
    “是誰要害我母親？”她看向師傅，希望他能給自己解惑。
    雖然她並不是真正的程瀟，但被害死的是程南希的親生母親，她不能置之不管。
    “我不知，程家的事情，當時我不便插手，你被送走後，我也跟著離開！”
    行，既然師傅不知，那她便自己查。
    程瀟接著問自己的疑惑：“師父，那您為什麽讓我跟著程家去流放？又為何那時候讓祖母把玉佩戴在我脖子上？”
    不會這麽詳細的事情，也寫進了他們喬家族譜吧？
    雖然程瀟沒在喬華屹身上感受到惡意，但從他種種行為可以判定，這人對自己所說的話，也不一定全是真的。
    至少在所有疑惑未解開之前，她並不能完完全全信任他。
    “程家玉佩一直放置在祠堂，程家流放，讓你跟著，我再告知程老夫人將玉佩戴在你身上方可化解危機，她便給你戴上了！”
    程瀟了然，她就說當初程家給她戴上玉佩的理由十分牽強，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出自師傅之手。
    大概自己那祖母一開始並不信，後來見程瀟勾搭上辰王，又在木頭廠因為玉佩之事答應保程家回京，這才信了師傅的話，回京後不但對自己態度改觀，還按照師傅的叮囑行事。
    還有自己那父親，大概接風宴之前都是不知曉這一切，後祖母告知，他才沒繼續為難自己。
    “師傅為了讓祖母把玉佩給徒兒戴上還真是煞費苦心！可是，戴上後，你發現玉佩還是白玉，所以，你一直在研究到底怎樣才能將白玉變成黑玉？”
    “對，一開始我以為白玉沾染你的血就能變成黑玉，但似乎並沒有奏效。”
    程瀟回憶一路走過來的細節，實在不知他何時做了這種試驗。
    “你不用用這種眼神看著為師，有什麽疑惑都可以問出來！”
    “你找何人試的？”
    “大梵山下羅家村的張嬸，你中毒她照顧你的時候！”
    竟是程瀟萬萬沒想到的地方，萬萬沒想到的人。
    “師傅，您不會一直都跟著我吧？”
    喬華屹大方吐露實情：“並未一直，我猜開啟黑玉需要契機，知曉辰王殿下會保護你之後，便返回了京城！”
    “開啟黑玉確實需要契機！”她現在脖子上戴著的還隻是紅玉，也就是說，還要加什麽東西進玉佩裏，才能讓紅玉變成能為喬家解咒的黑玉。
    “師傅，您還沒告知我，你們喬家的詛咒到底是什麽？又是被何人所下？又為何要我程家至陰之女用黑玉才能解？”
    她發現對方在試探自己，並不會一次性將事情說完，反而是自己問什麽，他說什麽，所以，程瀟幹脆將最重要的幾個問題一次性拋給對方。
    問到這裏，程瀟已經很確定，程家和喬家定是有什麽淵源，不然，跟自己互換後的程南希不會跟喬書羽發生那麽多糾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