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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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想進去服侍大公子嗎?“沈語柔冷笑,“那便從這兒,爬到行焉哥哥臥房門口吧。”
前院裏的下人早被她遣散了,不會有任何人瞧見。那些下人們若議論起來,也隻會稱讚沈家小姐溫厚寬和,來侯府做客,還特意給他們帶點心吃。
雪棠沒想到沈語柔要她磕頭還不夠,竟還變本加厲起來,她皺起眉,正要先掙開壓在她肩上的那隻腳,身子卻忽然一軟。
春光散就要發作了。
不能再和沈語柔糾纏下去了,否則,隻會被沈語柔瞧見她更難堪的樣子。
雪棠咬牙,仰起頭,深深地看了沈語柔一眼。
她平靜的目光讓沈語柔心頭驀地一抖,這樣的眼神……竟像是要記住她的臉一般。
“一個賤婢也敢這樣看我?”沈語柔莫名有些心慌,又狠狠踢了雪棠一腳,“快點爬,本小姐還要回去歇著呢。”
雪棠垂眸,慢慢伏低了身子,雙手撐在冰冷的雪地上,一步一步地,朝院子裏爬去。
膝蓋早就被雪水打濕了,刺骨的寒意如釘子般往骨頭縫裏鑽,她的手掌也凍得發紅僵硬,反反複複地浸進雪裏,幾乎快要失去知覺。
沈語柔望著雪棠的背影,得意地勾起了唇角。
“任憑她以前是什麽,如今在我麵前還不是像條狗一樣。”
一旁的翠春連忙附和:“小姐才是相爺和夫人該捧在手心裏寵著的人,這賤婢一副賤骨頭,生來就該是做丫鬟的。”
這話聽得沈語柔心裏十分舒坦,不由多看了翠春一眼,“好好跟在我身邊做事,不會虧待了你。”
翠春當年曾和她同在小花園做事,也多虧了有翠春作證,她才能順利把那樁事栽贓到雪棠的頭上,讓相爺和夫人一怒之下,把雪棠趕出了相府。
翠春忙應著,又貼心地搬了個矮凳過來,讓沈語柔舒舒服服地坐著,看著雪棠艱難地在雪地裏爬。
雪棠感覺渾身的肌膚冰涼,血肉卻是熱的,像燒沸的開水,在她的體內不停灼燒。她的臉上泛起不自然的紅暈,手腳也發軟,額頭昏昏沉沉的,像是灌了鉛一般。
沈語柔還在不遠處看著她。
雪棠強撐著最後幾分氣力,勉強穩住身子,渾渾噩噩地往裴行焉的臥房爬去。
意識朦朧間,雪棠想,裴知予不會來了。
自她離開西院,已經過去了這樣久,若他想來,應當早就來了吧?
雪棠自嘲地扯了扯唇角,想想便也不覺得奇怪,一個消遣的玩意兒罷了,哪裏值得二爺上心。
或許是二爺想通了,通房而已,裴行焉想要,那把她讓給裴行焉便是了,犯不著為著她的事屢次折騰。
就快到裴行焉的臥房了。
雪棠的手往腰間摸去,還好,香囊還在。
她還有生機。
雪棠閉了閉眼,在腦海中飛快地捋了一遍她進去後要做的事情,就在這時,她聽見小院外沈語柔的聲音,在這方寂靜的天地裏,格外清晰。
“二、二爺?”
雪棠愣了愣,慢慢地轉過頭。隻見裴知予正陰沉著臉大步朝她走來,身上的黑狐裘隨著他的步子拂過雪麵,染上了髒汙的雪水。
他渾然不覺,黑靴踩過積雪,發出咯吱的聲響,攜著男人身上冷沉的氣息,來到雪棠麵前。
雪棠仰起臉,有些暈乎乎地看著裴知予。春光散的藥效已經開始發作,她素來清冷的眼眸染上了些紅,長長的羽睫不自然地輕顫。
二爺……還是來了嗎?
裴知予眼神冰冷得可怕,他在東院門口時便遠遠看見了雪棠在雪地裏屈辱地往前爬的樣子,等走近了,卻見少女顯然已是一副支撐不住的模樣,目光迷離,身子軟軟地撐在雪裏。
心頭驀地湧起一股難以言說的情緒,說不上來是什麽,隻覺得心口隱隱有些疼痛。
裴知予伸手想把雪棠拉起來,這時才發現她渾身一絲力氣都沒有,連站起來都做不到。
“二爺,奴婢……”
雪棠虛弱地開口,試圖向他解釋發生了何事。忽然腰間一熱,裴知予竟把她抱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雪棠微微睜大了眼睛,話音生生頓住。
男人的手臂結實有力,常年從軍之人,再重的刀槍都拿過,抱起她一個女子,自是綽綽有餘。
雪棠卻覺得身子更熱了,難受得厲害,她隻能伏在裴知予的胸口,小口小口地呼吸。
裴知予沉著臉看了眼裴行焉的房門,若不是聽了霍禮的稟報,他竟不知老夫人偏愛裴行焉至此,竟背著他,偷偷和裴行焉安排下這等荒唐淫亂之事!
不過眼下並不是和裴行焉算賬的時候,裴知予沉沉舒了口氣,抱著雪棠轉身離開。
原先隻覺得她瘦,此刻抱起來才知道,少女的身子像是一隻細瘦的蝴蝶,仿佛風一吹就能吹走了。
裴知予不由緊了緊手臂,低頭看向懷裏的人。少女眉心蹙著,朱唇微張,滾燙的氣息如火苗般燒過他的衣裳。
裴知予喉間微動,伸手探了探雪棠的額頭和臉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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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在外頭吹風太久,發燒了麽?
還真是個嬌氣的小東西。
霍禮等在院外,見裴知予抱著雪棠出來,頓時瞪大了眼睛。
沈語柔亦吃驚不小,下意識地後退兩步,用手捂住了嘴巴。
裴知予淡淡瞥了她一眼。
方才那情狀,無需細問,裴知予便知發生了何事。
還未嫁入侯府,便敢私自懲處他身邊的人,這筆賬,他可要跟他這個未來的嫂子好好算一算。
沈語柔被那眼神看得心底發涼,她怎麽也沒想到,這個時候二爺會來東院。她張了張嘴,有心想辯解幾句,霍禮麵色不善地瞪了她一眼,沈語柔下意識縮了縮肩膀,到底是什麽都沒說。
待裴知予走遠了,翠春才擔憂地問:“小姐,二爺……會不會因為這件事找咱們麻煩啊?”
沈語柔頓了頓,故作鎮定道:“我是他未來嫂子,他還能對我怎麽樣不成?再說了,他身患啞疾多年,早都成了廢人了,也就隻能仗著這二爺的名頭嚇唬嚇唬下人罷了。行焉哥哥可是未來要繼承侯位的人,日後,他這個廢人還要指望我們過活呢。”
翠春聽了這話,覺得很有道理,便放下心來了。
雪棠縮在裴知予的懷裏,身子被路上的寒風一吹,愈發滾燙,她難受地抿緊了唇,口中無意識地輕喚:“不舒服……”
裴知予目光在她通紅的臉頰上凝了凝,眉心輕皺,加快了腳步。
他想告訴雪棠,就快到西院了,他會給她請大夫,服了藥,她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既是養在他身邊的小玩意,他必不會這般輕易地叫她死了。
可這些冗長的字句,要花費多少時間才能寫下,她又要費多少心思去揣摩讀懂。
裴知予眼眸忽地一暗。
三年了,裴知予以為自己早已習慣這種無論如何用力也說不出一個字的絕望,可這一瞬,他的心底卻忽然生出一種久違的衝動——
他想說話。
這突然冒出來的念頭讓裴知予有些煩躁,他加快腳步走上石階,推門進去,把雪棠放在床榻上。
裴知予提筆寫字,吩咐霍禮去請大夫,然後便要出去。
今日這事,不能輕易算了。
對裴行焉,他已經一再忍讓,凡是裴行焉想要的東西,他甚少與之相爭。可祖母的偏心竟已到了這地步,連他擺明了不肯給的東西,她也要算計著,讓裴行焉嚐嚐滋味。
裴知予眼眸忽冷,他倒是想好好問一問祖母,她的好孫兒,在他的茶裏下藥害得他失聲的好孫兒,憑什麽,值得她這般偏心?
可才邁出去一步,衣袖便被什麽滾燙的東西抓住了。
裴知予頓了頓,回過頭,看見了雪棠纖白的手,和她望過來的、洇著緋紅的眼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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