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同榻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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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棠看著眼前那碗深色的湯藥,一時有些遲疑。
避子湯往往都是晨起時才喝的,且看這藥的顏色,並不像她平日裏喝的避子湯。
不過這些日子,裴知予偶爾也會讓她喝些別的藥,聽聞那是崔老夫人特意賞下來的妙藥,能讓女子身子更為敏感,男人受用不盡。
可那藥,往往都是小廚房裏的丫鬟端來給她,今日卻是裴知予親自送來,這讓雪棠心裏不免存了幾分疑慮。
許是裴知予怕她沒有聽話地服藥,所以想親自盯著她喝下吧。
雪棠這般想著,便雙手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熱辣辣的藥汁漫過喉嚨,有些辛嗆,雪棠忍不住咳嗽了幾聲,然後才把碗遞還給霍禮。
“二爺,外頭冷,您別在風裏站著了,快回房吧。”霍禮見裴知予隻穿了身錦袍,連大氅都未披,不由關切地勸道。
隻是給雪棠姑娘送藥罷了,這樣小的差事交由他來做便是,二爺怎麽還親自出來了呢?
霍禮忍不住腹誹。
裴知予不置可否,淡淡看了雪棠一眼,便轉身往臥房的方向走去。
雪棠垂眸:“奴婢恭送二爺。”
她朝與裴知予反的方向走去,心裏還惦記著臨出門前燒的柴火,上頭的水這會兒應當已經燒開了。
裴知予走了幾步,忽然又停了下來,他轉過臉,看向雪棠走進的那間破舊不堪的下房,微微皺眉。
她就住那樣的地方?
他素日裏雖不過問西院大小事宜,但侯府對府中下人並不薄待。可雪棠所住的那屋子一看便是年久失修,若逢雨雪天氣,裏頭還不知要成什麽樣子。
裴知予沉著臉看向身旁的霍禮,霍禮渾身一激靈,下意識地摸了把鼻子,訕訕解釋道:“院子裏給丫鬟們住的下房總共就那幾間,至於具體如何分配,都是由丫鬟們自己商量著決定的。雪棠姑娘那間屋子,原本去年便稟了李管事要重新修葺的,但二爺院子裏的丫鬟並不多,除去那一間,也是夠住的,那些匠人們便躲了懶,一直沒有動工。至於雪棠姑娘為何偏偏住了這間下房,屬下也不知。”
裴知予聞言,不由冷笑。
還能為何?
多半是前幾日被他攆出去的那幾個丫鬟,見雪棠成了他房中伺候的人,心中嫉恨,便耍這些心思手段來欺負她。
夜風忽起,拂落枝頭細雪,掠起一陣入夜的寒意。
裴知予沉默片刻,瞥了眼臥房的方向,又朝霍禮遞去一個眼神。
這小丫鬟今日本就受了涼,若在那樣的地方睡上一夜,明日必定要染上風寒。
他可不想讓一個病怏怏的人來伺候他。
霍禮會意,連忙小跑著去辦事。
下房裏,雪棠剛把熱水倒進木盆裏,就聽見霍禮在外頭敲門:“雪棠姑娘,二爺叫你過去。”
雪棠打開門,蹙眉道:“可是我已經和二爺說過……”
霍禮笑道:“這是二爺的意思,姑娘還是快些過去吧。”
雪棠無法,隻好草草滅了柴火,便去了裴知予的臥房。
燈燭搖曳,床帳半係,裴知予坐在床榻邊,正隨手翻著一本書冊。
雪棠抿唇,走近了些,才輕聲道:“二爺,奴婢實在擔心過了寒氣給您,您……”
裴知予抬眸,深邃的漆眸裏映著床邊小桌上晃動的燭影,讓人辨不出他眼底的神情,他合上手中書冊,隨手丟到一旁,然後慢悠悠地,拍了拍身側的床褥。
這動作雪棠再熟悉不過,她將唇咬得更緊了些,低頭走了過去。
她現下身子的確不太舒服,但若裴知予強要的話……咬咬牙,還是勉強能堅持的。
畢竟,她隻是個供主子曉事解悶的玩意兒,主子有需求,要她伺候,她便得伺候,哪裏輪得到她說一個不字。
且今日明安堂中之事,裴知予畢竟是替她說了句話的。
裴知予雖然隻是把她當作養在床笫間的玩物,但心裏多少還是有些在意她的,當然,這份一隻手便能數得過來的在意,不過是因為她這張臉還算能入他的眼。
還不夠。
她需要在裴知予心裏掙得更多的分量,隻有這樣,那些如桃梔那般對她心存嫉恨的丫鬟,才再不敢肆意欺負她,崔老夫人也不會把她當個物件般隨意打罵羞辱。
雪棠正想得出神,手腕已經被裴知予拉了過去,掌心落下熟悉的溫度。
“去沐浴。”
雪棠回神,垂眸應道:“是。”
她身上還髒著,自然要先沐洗幹淨才行,不過對雪棠而言,這倒是件好事,因為隻有在這時候,她才有資格用裴知予房中的熱水沐浴。
熱水滑過肌膚,漸漸驅散了那股浸入骨髓的寒意,雪棠卻不敢貪戀這舒服的溫度,匆忙將身上洗好,便回到了床前。
裴知予已經躺了下來,眼睛合著,不知是在小憩,還是睡著了。
雪棠隻好輕手輕腳地上了床,爬到裏側,輕聲道:“二爺,奴婢洗好了。”
裴知予緩緩睜開眼睛,瞥了眼雪棠的臉,然後便側身吹熄了燭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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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裴知予漫不經心地在她身上寫道。
一片黑暗中,雪棠驚愕地瞪大了眼睛,二爺喚她過來,竟不用她服侍,就、就這般睡了麽?
她抿唇坐了一會兒,才小心地拉開被子,在裴知予身側躺了下來。
往常行過事後,雪棠便累得昏昏沉沉,都不記得是自己如何入睡的了,今日還是她頭一次這般清醒地,和裴知予同榻而眠。
她纖細的手臂貼著男人結實的臂膀,這陌生的感覺讓雪棠心跳有些快。
錦被下,裴知予身上的溫熱,慢慢地渡了過來,冬夜裏,竟似暖爐一般,讓雪棠漸漸暖和了起來。
好舒服。
雪棠想。
如果夜裏不用做那些累人的事,就這般躺在這活的暖爐身邊,也是不錯的。
雪棠閉上了眼,她實在是疲累極了,無暇再想其他,不多時,便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時天已大亮,雪棠被窗外透進的晨光晃得微微皺眉,她很快坐起身來,待意識到身側的床榻上空無一人時,心口不由咯噔一下。
二爺已經起了。
雪棠急忙穿衣下床,便是在這時,她看見床頭的矮桌上,擱著一碗藥。
那藥應當放了有一會兒了,摸著碗壁,已經有些冷了。
二爺的藥隻在午後和傍晚時喝,這藥,是給她的麽?
可是昨夜她並未服侍二爺,無需再喝避子湯的。
“吱呀”一聲。
房門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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