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賜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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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知予這話,怎麽聽起來莫名有股醋意呢?
    雪棠癢得身子顫了顫,連忙解釋道:“是楚姨娘送給奴婢的,說是為了答謝奴婢那日救了三公子的恩情。”
    聽了這話,裴知予的臉色才稍稍緩和了幾分,他重又俯身下來,吻上少女飽滿瑩潤的朱唇。
    隻是裴知予的手,總是不經意地壓到那隻細細的鐲子,硌人得很,讓他莫名有些心煩。裴知予目光沉了沉,手掌按在那鐲子上,強硬地把它從少女纖細的皓腕上褪下來,丟到枕頭邊。
    雪棠有些痛,下意識地縮了縮手腕。
    鐲子劃過她嬌嫩的肌膚,留下一圈淡淡的紅痕,裴知予眼眸微暗,俯身咬了上去。
    ……
    翌日。
    雪棠昏昏沉沉地睡到快午時才醒,昨夜裴知予實在是把她折騰狠了,她身上到處都是男人揉捏掐咬留下的曖昧痕跡,脖頸上更全都是羞人的印子。
    雪棠拚命地把領子往上拉,才勉強遮住那些痕跡。
    她朝床帳外看了看,裴知予不在臥房裏。
    雪棠鬆了口氣,迅速收拾好自己,推門出去,迎麵正撞見剛從外頭回來的霍禮。
    “姑娘醒了?”霍禮笑著說道,“二爺吩咐了,姑娘昨夜累了,讓姑娘多睡一會兒,不必急著起來。”
    雪棠羽睫不自然地眨了眨,抿唇道:“多謝二爺體恤,隻是那避子湯需得按著時辰服下,若隔得久了,就失去效用了。”
    這是她身為通房丫鬟的本分,自然時刻不能忘。二爺尚未娶妻,若她一不小心懷上了二爺的孩子,崔老夫人還不知要怎麽訓斥她呢。
    在小廚房喝過避子湯,雪棠簡單吃了些東西,便端著裴知予的藥,往臥房走去。
    臥房的門難得敞開著。
    裴知予似乎剛從外頭回來,身上的白狐皮大氅還未脫下,百歲和長歡正乖巧地坐在炭盆邊,烤著身上在外頭玩鬧時沾上的雪。
    雪棠不由腳步一頓,裴知予平日裏穿的衣裳大多都是黑色或玄色這些偏深的顏色,這還是她第一次見裴知予穿白衣。
    雪色的狐皮襯得男人的氣質愈發冷冽鋒銳,如寒山之雪,高不可攀,令人望而生畏。
    裴知予掃了她一眼,慢慢抬起了胳膊。
    雪棠連忙把藥碗放在桌上,快步走過去幫他把身上的大氅脫下。
    離得近了,男人身上那股熟悉的鬆木香便淡淡拂了過來,縈繞在雪棠的鼻息間。雪棠垂眸,專心地做著手上的事,裴知予的目光卻沉沉地落在她修長白皙的脖頸間,那裏殘留著幾道模糊的、他咬下的齒痕。
    裴知予勾了勾唇。
    雪棠一抬頭,就見裴知予唇角噙著淡淡的笑意,她心跳驀地快了半拍,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小步,才開口道:“二爺,奴婢把藥端過來了。”
    裴知予似乎心情不錯,拿起桌案上的藥碗,很痛快地把藥一口氣喝光了。
    雪棠正要把藥碗收拾下去,卻被裴知予握住了手腕。
    她探詢地打量著裴知予的臉色,裴知予拉著她,徑自在桌案後坐下來,又指了指一旁的硯台。
    這是要她伺候筆墨的意思。
    雪棠隻得暫且把藥碗擱在一旁,低著頭,安靜地磨起墨來。
    百歲和長歡方才在外頭玩夠了,這會兒不吵也不鬧,很是溫順地在一旁烤火,門外明朗天光寂寂落進房中,一切竟是難得的愜意自在。
    雪棠磨好了墨,便低頭退至一旁,她餘光悄悄瞥著裴知予正在寫字的手,瞧準了他提筆補墨的時機,輕咳一聲道:“二爺,奴婢有一事相求。”
    裴知予抬眸朝她看過來,懶散地挑了挑眉,等著她繼續說下去。
    雪棠鼓起勇氣說道:“奴婢見二爺書房裏有很多書,不知奴婢可否向二爺借幾本來看。”
    裴知予頗為訝異地看了她一眼。
    “你想看書?”他隨手在紙上寫道。
    “是。”雪棠抿了下唇,“奴婢想讀一讀二爺看過的那些書,這樣,也好和二爺說得上話,免得二爺總是嫌棄奴婢木訥寡言。”
    裴知予好笑地看著她,他何時說過這四個字了?
    她隻消柔聲喚他一句二爺,便抵得過千句萬句費心取悅他的話,哪裏用得著讀什麽書。
    不過,看著雪棠灼灼望著他的目光,裴知予終究還是點了頭。
    “書房就設在側室,你既想看,隨意拿來看就是。”
    雪棠聞言,眼眸立刻亮了起來,欣喜地說道:“多謝二爺。”
    於是待裴知予晌午小憩時,雪棠便輕手輕腳地進了側室,從一排排堆滿書冊的架子上仔細挑了半天,最後選中了兩本古舊的醫書。
    她抱著懷裏的書離開了裴知予的臥房,然後又去小廚房找了阿錦,問她討要裴知予素日裏喝的那些藥的藥方。
    阿錦狐疑地看著雪棠,不明白雪棠為什麽突然問她要這個,但最後她還是從抽屜裏拿出了幾張折得有些發舊的方子,交給了雪棠。
    “平時丫頭們煎藥,都是按照這方子上寫的煎的。你看完了,可要記得還給我。”阿錦叮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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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多謝阿錦姐姐。”
    謝過阿錦,雪棠便帶著醫書和藥方,回到她住的偏房,坐在小桌邊認真翻看了起來。
    下午難得清閑,雪棠讀得專注,不知不覺便是一個時辰過去。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想趴在桌子上歇一會兒,誰知一不小心竟睡了過去,連有人推開她的房門都沒有聽見。
    裴知予午睡起來後,一直沒見到雪棠的人影,他懶得叫霍禮去尋,索性自己來了這間偏房,正好順便看看這屋子裏的陳設,各樣可還妥當。
    哪知一進來便看見小丫鬟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她的頭側枕在胳膊上,纖長的羽睫合著,一頭半挽的烏發墨緞般垂落在身後,直至腰際。
    睡相倒是安穩。
    裴知予不覺勾了勾唇,放輕了腳步走過去,隨手捏起一縷雪棠柔順的墨發,繞在指尖勾纏把玩。
    視線一瞥,見雪棠的手臂下還壓著一本攤開的書冊,裴知予動作微頓,微微俯身,湊近了些去看,見她看的竟是一本前朝的醫書,那泛黃的紙頁上,寫著許多晦澀難懂的藥名。
    她何時對這些藥材感興趣了?
    裴知予眉心微皺,目光一行行潦草地掃過,卻在看見末尾的幾行小字時,倏然凝住。
    “取嵌貞、璿覆子、藿根、蓮仲等,輔以南星花研磨入藥,或可治失聲之症。但南星花極難孕育,故自前周開國以來,尚無人製成此方,亦不知其效用究竟如何。”
    失聲之症。
    裴知予手指頓在半空,那縷被他挑起的少女烏發,慢悠悠地無聲滑落下去。
    所以她今日突然對他說她想讀書,是為了想治好他的啞疾?
    裴知予唇角扯出一抹冷笑,幾乎是下意識地想,這小丫鬟,當真是不自量力。
    他這病,不知道請了多少有頭有臉的名醫看過,無不搖頭歎息,凡是能想到的法子都一一試了個遍,針灸、火燒、割肉祛血……再殘忍的方法他都試過,可照樣無濟於事。
    就憑她一個小丫鬟,竟想治好他這病?
    裴知予眼眸暗了暗,忽覺十分煩躁,轉身便走。
    可走到門口時,他卻又驀地停住了腳步。
    清冷日光透過窗紙,悠悠地落在雪棠的身上。裴知予轉過臉,望著光影映照下少女安靜的睡顏,心頭忽然湧過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他慢慢攥緊了拳,手背上青筋凸起,而後又無聲地鬆開手指,沉默地從懷裏取出一隻玉鐲,朝雪棠走去。
    少女白皙的細腕上仍戴著楚姣姣送的那隻白玉鐲。
    裴知予皺著眉,盡量輕柔地把那鐲子從雪棠腕上取下來,然後把他手中的玉鐲戴進雪棠的手腕上。
    這是他方才親自去庫房裏挑的,大約是前些年宮裏賞下來的東西,自然比楚姣姣送的那一隻不知貴重了多少倍。
    尺寸剛好,不鬆不緊。
    襯得少女那本就瑩白的腕子,更如新雪一般,讓人忍不住輕撫憐愛。
    這才好看。
    裴知予滿意地打量著。
    便是在這時,雪棠眼皮微微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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