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真假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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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臨風幾乎懷疑自己眼花了,他呆呆地盯著雪棠看了好半晌,那眉眼,那神態,分明就與阿念一模一樣,那是和他從小一同長大的姑娘,他怎會認錯?
    可是雪棠看他的眼神卻如此陌生,甚至,在聽見“阿念”這個有些親昵的名字時,本能地蹙了下眉。
    沈臨風上前一把抓住雪棠的胳膊,喃喃道:“是阿念,你是阿念……”
    可是阿念不是應該早就凍死在街頭了嗎?
    那樣冷的天,她一個嬌弱的閨閣女子,獨自一人流落在外,沒吃沒喝,身無分文,怎麽會還活著?而且還出現在這永安侯府之中?
    沈臨風兀自想得出神,雪棠已經冷冷地拂開了他的胳膊,往後退了兩步,和他保持著一個疏遠的距離。
    “奴婢不知道公子所說的阿念是誰。二爺喜靜,最厭聒噪,公子若不想惹二爺生氣,還是先去前堂喝盞茶吧。”
    “你……”沈臨風皺起眉,正要說些什麽。
    “哥哥!”
    沈語柔匆匆從後頭追上來,扶著翠春的手,微微喘著氣道:“哥哥,你走那麽快作甚?都不等等我!”
    沈語柔自然不放心沈臨風獨自一人去找裴知予對峙,在府中匆忙換了身衣裳,便坐上馬車一路跟了過來。她一口氣還未喘勻,就見沈臨風正直直地盯著雪棠看,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沈語柔心頭一跳,連忙上前把沈臨風拉到一旁,小聲道:“哥哥既然已經見到她了,那我便也不瞞哥哥了。其實上次我來侯府赴宴時,便知道她在這侯府裏做丫鬟。我想著,當初母親因為她動了那麽大的氣,身子又落了病,養了好些日子才見好,若是知道她還活著,免不了又想起舊事,再引得心病複發可怎麽好?所以這事我一直瞞著母親,還請哥哥,為了母親的身體著想,在母親麵前瞞住此事。”
    頓了頓,沈語柔又壓低了幾分聲音道:“那日我與她略說了幾句話,發現她竟然完全不記得以前在相府時的事了。這樣也好,省得她再找回相府來攀關係,讓母親見了煩心。”
    “她失憶了?”沈臨風有些驚訝。
    不過轉念一想,眼前的阿念,似乎確實不認識他了,否則方才見到他時,便不會是那副冷冰冰的態度,更不會在他喚她阿念的時候,露出那樣嫌惡的表情。到底是一同長大的兄妹,她對他,不會如此生分。
    雖然,她並不是他的親妹妹……
    想到此處,沈臨風不由又想起了雪棠假千金身份被揭穿的那一日。
    相府數年來平淡但還算美滿的生活,一朝被李婆子幾句話打得支離破碎。那日李婆子哭著跪在蘇夫人麵前,說她犯下大罪,私自將相府真正的千金小姐當作家生奴才養在身邊十幾年,鬥膽求夫人和相爺寬恕。
    蘇夫人震驚不已,細細審問之下才得知,當年蘇夫人生產之時,產婆見嬰兒麵色青紫,並無鼻息,以為是個死胎,怕相爺怪罪於她,便偷偷把李婆子剛生下的孩子抱了過來,替了這死胎。這頭相爺和蘇夫人抱著剛出生的嬰孩,愛不釋手,那產婆便趁此機會溜了出去,想把那死胎處理掉,誰知這孩子竟又活了過來,原是方才一時噎住了氣,才讓產婆誤以為她沒了鼻息。產婆無法,隻得把這孩子交由李婆子撫養,兩個女娃就這麽陰差陽錯地互換了身份。
    彼時李婆子身患重病,時日無多,若是將此事就這麽帶到棺材裏去,隻怕愧疚難安,所以才拚著死,把這事說了出來。隻盼著蘇夫人看在多年母女情分上,即便雪棠不再是相府的千金小姐,也能善待於她。
    蘇夫人呆怔了好半晌,才命人把李婆子的孩子帶到正堂,那是沈臨風第一次見到他的親生妹妹,她穿著下人的粗布衣裳,怯怯地躲在李婆子身後,很小聲地喚了聲“夫人”,隻一聲,便讓蘇夫人哭得肝腸寸斷。
    “我可憐的孩子!”蘇夫人慟哭不已,緊緊把沈語柔抱進懷裏。
    沈語柔咬著唇,害怕地蜷縮著,蘇夫人很快察覺到她的異樣,幾番追問之下,沈語柔才啜泣著說:“夫人,奴婢身上好疼……”
    她當著屋中眾人的麵,挽起自己的衣袖和褲腿,露出上麵一道道還滲著血的鞭痕,看得蘇夫人倒吸一口涼氣,當即便怒聲道:“是誰做的?誰敢欺負我的女兒?”
    沈語柔紅著眼睛道:“是、是小姐打的,小姐早就知道奴婢的身份,但是小姐不想奴婢搶了她的位子,就經常打罵恐嚇奴婢,不許把這件事告訴旁人。”
    蘇夫人聽完,暴怒不已,好啊,原來她精心養大的好女兒,日日在她身邊一副溫柔笑麵孔,背地裏竟這般惡毒,還千方百計地阻攔她們母女相認!
    沈語柔害怕地抓著蘇夫人的衣袖,哀求道:“夫人,奴婢不想做什麽千金小姐,奴婢隻是不想再挨打了……求夫人把奴婢放出府去好不好?這樣小姐便可安心了,奴婢也不用再日日挨打了,求求夫人了……”
    那卑微的語氣不僅讓蘇夫人心裏如同刀割一般地難受,就連一向淡漠的沈臨風,那日也忍不住有了幾分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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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這模樣,定是沒少挨打的,他竟不知他那個看起來端莊嫻靜的妹妹有這般狠辣的手段,真是知人知麵不知心啊!
    “你才是我的親生女兒,要走也是她走!”蘇夫人聽完便冷冷說道,“我本想著,到底做了十六年的母女,便是把她當作二小姐養在府中又有何妨?可她竟敢對我的女兒做下這等不可饒恕之事……”
    不及蘇夫人開口吩咐把雪棠叫來,一個叫翠春的丫鬟突然跌跌撞撞地跑過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哭著稟道:“夫人不好了,老夫人突發舊疾,怕是、怕是不好了!”
    蘇夫人聞言,險些昏過去,還是沈臨風趕忙上前扶了她一把。
    “好端端的,老夫人怎會突然動了舊疾?”
    翠春哭道:“是、是小姐,聽說東窗事發,便告到了老夫人那裏。老夫人一向是最疼小姐的,小姐說夫人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孩子,要剝奪小姐相府嫡女的身份,還要把小姐趕出府去,求老夫人為她做主……老夫人哪裏經得住這樣的消息,當即便昏了過去,眼下大夫都在那頭看著,說是要不好。”
    老夫人的死,成了壓垮蘇夫人的最後一根稻草。
    蘇夫人自幼失恃,自嫁入相府,老夫人待她便如親生女兒一般,可如今卻因為雪棠的幾句話而撒手人寰,蘇夫人如何能咽下這口氣?便是素來和老夫人並不親近的沈臨風,也覺得雪棠實在過分。
    是以,在老夫人去世當晚,蘇夫人便把雪棠趕出了相府,並在老夫人的靈堂前起誓,從今往後,雪棠這個害死老夫人的凶手,與相府再無任何關係,十六年的母女情分,隻當從未存在過。
    沈臨風猶記得那晚明月高懸,雪棠穿著一件單薄的霜白羅裙,站在相府門口的石階下,被寒風吹得瑟瑟發抖,她緊緊抿著唇,眼神中似有不甘,委屈,和許多他看不懂的東西,她就那樣倔強地站在凜凜風雪中,一句懇求的話都沒有說,隻是安靜地望著那扇朱紅的大門,在她麵前無情地關上。
    那時的雪棠,和如今站在他麵前的雪棠,模樣並無太大分別。
    仍是那樣一雙清淩淩的眼眸,望著他時,卻不再會如從前那般歡喜地彎成月牙,叫一聲“哥哥”。
    沈臨風看著雪棠身上那粗糙的丫鬟衣裳,心裏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哥哥,你想什麽呢?你不是來見二爺的嗎?”沈語柔拽了拽他的衣袖,小聲提醒道。
    沈臨風怔了怔,大夢初醒般回過神,狠狠地在自己手背上掐了一把。
    他同情這個害死祖母的惡人做什麽?
    她不僅害死祖母,還把他的親生妹妹打成那副模樣,害得母親生了一場大病,父親整日歎息惆悵。
    這種壞事做盡之人,上天能留她一條命,已經是瞎了眼了,就該讓她活活凍死在外頭才是!
    語柔才是他的親妹妹。
    而雪棠,這個低賤的管事婆子的女兒,她本來就該是丫鬟的,如今淪落到這地步,也沒什麽不公平的。
    思及此處,沈臨風不由冷笑出聲,他盯著雪棠,慢悠悠地說道:“好啊,那我和妹妹便去前堂邊喝茶邊等二爺過來。你,過來伺候上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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