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這個協議現在出了什麽問題嗎？你甚至不敢回到下麵。”華千沒有細問薑新協議的內容，一是沒必要，二是不在乎。
    “其實歸根結底是因為你。”薑新抬頭，目光直直地撞進了少女烏黑的鳳眼中，他本來要開口的怪罪因為黑瞳中純粹的關心又憋了回去，開口時換了一種委婉的說法。
    “我和薑舊平時會輪換著在上下層承擔分解者的工作，你第一次見到薑舊的情況是個特例。而就在那之後有天夜裏我受了重傷，下麵的資源我調不動沒辦法治好，隻能臨時和薑舊調換上來補血。”
    聽他這麽一說，華千意識到自己可能知道薑新受傷的是哪天。
    她甚至知道是誰傷了薑新……猜得沒錯的話，應該是安。
    就是她第一次激活了自己天賦技能的那個晚上，雖然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救了安，但卻陰差陽錯的導致了現在的情形。
    “我就稍微在上麵耽擱了一會兒，沒想到你竟然活過了祭台，你的存活代表生產者能夠重獲消費者的身份，階級台階產生巨大裂痕，激進派想借此借口奪保守派的方舟掌控權。”
    “怪不得我下換血祭台的當晚，就有人想殺我，應該是保守派幹的，而激進派肯定會幹涉保守派的滅口計劃，所以才會保下我，但又希望能一直控製我的行蹤。”華千順著薑新的話，終於理清了自己這幾天的經曆。
    “沒錯，而且當時救了你的就是激進派的首領明利，他的別墅附近一直有殺手埋伏伺機殺你，這個命令還是保守派的卡爾將軍下的。”
    明利先生……這個名字令華千又回想起了那件厚實的披風和那張雌雄莫辨的麵孔，她猜測過明利的身份會是高層，沒想到這麽高。
    華千想知道的不止這些：“而你救我——”
    “我救你，是因為我害怕薑舊和你有牽連，如果你死了，卻牽扯到了薑舊，對我來說得不償失。在你死之前，我一定要問清楚——事實證明我的謹慎沒錯。”
    華千的心裏有一絲微微的慶幸。
    其實她如果死了根本就牽扯不到薑舊身上，但是不久前，就在薑新暴露出殺意的那一刻，她立刻將自己的命和薑舊扯上了關係。
    這個謊言保住了她的命，甚至還意外獲得了薑新的維護。
    華千從沒想過自己現在之所以得到了薑新近乎絕對的坦誠，除了她的威脅，其實更多是因為她對真相的絕對敏銳的感知和大膽無畏的做派。
    “兩邊如今隨時開戰，我根本不可能脫身下去，也絕對不可能讓薑舊上來。”薑新抿著嘴，雖然他還是非常不滿華千她這個糟糕的存在，但還是理性地分析現實。
    “你說得對，所以我可以替你回去，給薑舊傳達你還安好的消息。”華千被子下的腿蜷縮了起來，她托著腮望著薑新。
    “你回去……隻是要做這些嗎？”薑新還是不信華千會這麽安分。
    “當然不止，薑新你想啊，保守派和激進派之間的打打鬧鬧，無非就是消費者之間的權力更迭……”
    “……”薑新有點不敢猜想華千究竟要做什麽，也不想去猜了。
    “果然這池水，還是更渾一點才好啊！”
    他在少女眼中，居然看出了一種攝人心魄的野心和欲望，一閃而過卻觸目驚心。
    但是意外地，薑新並不覺得這樣的眼神出現在華千的臉上是一種不自量力。
    反而——耀眼極了。
    分解者掌握著穿越第零層的特殊通道，薑新將通道告知了華千，兩人就此分別。
    華千再一次披上了掩蓋身份的灰色袍子，踏上了她的歸程。
    在前往通道的路上，華千和一位氣質不凡的男人擦肩而過。
    他有著奪目的湛藍色眼睛，步伐之間充滿了上位者的冷漠，目光直視前方，身姿挺拔。
    從他身旁走過，似乎也會被他刀鋒般的氣質割傷。
    華千僅僅瞥了一眼陌生的男人一眼，便收回目光。
    走廊雖不狹窄，也並不寬闊。
    不至於迎麵撞上，但兩人相互都沒有要謙讓的意識。
    灰袍與軍服相互擦過，然後又立刻分離開來。
    華千甚至聽到身後的男人在幾步之後停下了腳步。
    可是她的腳步沒有任何的變化，前進方向也沒有任何改變。
    卡爾將軍早已經習慣了大部分人見他時的恭敬和順從，所以他一時間不太習慣這種毫不在意的擦肩而過。
    這個人的毫不在意，跟激進派那些未開化的野獸不同，似乎沒有敵意，隻是單純的無視。
    可是當他回過頭去，隻看見灰袍的下擺微漾，慢悠悠地繼續向前，最後消失在走廊盡頭的拐角。
    他轉了轉手上的藍寶石戒指，嗅到了灰袍人留下的氣息中，似乎有種似有似無的血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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