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卿羞紅了俏顏，一步三回頭地跑開。
    初霽說。
    “真的不要嗎？那我可強求了？”
    他環住她纖細的腰肢，跌進周身的密叢裏。
    借著花葉青草的遮掩，他們赤身相對，完成了首次的交匯融合。
    低吟粗喘，不絕於耳。
    畫風一轉，換成西都王宮的情景。
    “初霽，巫醫說，我有身孕了。”
    玉卿撫摸著微微隆起的小腹，同他報備著這個天大的喜訊。
    “真的？我們有自己的孩兒了？”
    初霽高興地昏了頭，原地抱起玉卿，連轉三圈。
    “太好了！”
    在玉卿十月懷胎的歲月中，初霽無論政務多忙，都會抽出大半的時間，陪在玉卿身邊。
    她笑，他便開心，她憂，他亦愁苦。
    她說想看海市蜃樓，他閱遍上古神書，為她演練造就；她說想去天涯海角，他舍下滿朝文武，帶她遊遍五湖四海。
    她說想吃棗泥山藥糕，他熬了幾個通宵，哪怕雙眼發紅，身心俱疲，也堅持為她洗手作羹湯。
    “初霽，我們成婚吧？”
    玉卿應他那日，初霽熱淚盈眶，感激涕零。
    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都是真的，他哽咽難言，隻顧一個勁地頻頻點頭。
    “好，好！”
    他為她設下十裏紅妝，十六抬大轎，鳳冠霞帔，福祿鴛鴦。
    西都王城舉國同慶，大賀九日。
    不料大婚前一天，她卻拔劍自刎，死在他麵前。
    他抱著玉卿紅顏薄命的軀體，痛哭流涕，泣下沾襟。
    他為她舉哀，為她悲鳴，帶著三月裏，苦守她衣冠塚前，一年又一年。
    ……
    這記憶太過清晰，像是設身處地，無時無刻，都能感受到初霽對玉卿，那數之不盡的愛意。
    激的時忬莫名一個趔趄，摔坐在地。
    她受記憶感應，眶中蓄滿的淚滴，潸然落下。
    朝向死去的初霽，探出纖長的指尖，卻在觸碰到他體表的刹那，眼睜睜看著他的屍身，化作一縷柔和的青煙，消散而去。
    “啊——！”
    這滋味太痛苦也太難受了，如同她親手斬殺了一個，世界上最愛她的男人，時忬當即發出一道蒼涼的大叫。
    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撕心裂肺。
    “忬兒這是怎麽了？怎麽會突然變成這樣的？”
    境外的霍九州跟時央，在見到時忬落淚那刻起，已經很不冷靜地想要衝進去了。
    奈何多次嚐試，仍舊未果，隻能將焦慮的矛頭，對準劍眉緊皺的謝弋修。
    “是受了玉卿記憶的熏染。時忬領口有我事先用‘牽思術’，在玉卿的衣冠塚裏，引出的往昔影像，目的是讓她更加透徹的了解5妖的性格，助她一臂之力。”
    “眼下，她親手殺了初霽，玉卿香魂在天有靈，許是感知到了一切，便通過回憶的方式，悼念初霽，沒想到間接波及了時忬…”
    “說解決方法！”
    霍九州心煩的時候，耐性幾乎為零，他見不得時忬落淚，尤其當女人不在他身邊時，更比讓他死還難受。
    謝弋修被霍九州狂躁的話音，嚇了一跳，急忙安撫。
    “放心，有薄凡在呢，他會照顧好時忬的。”
    話音剛落，那頭的薄凡，在聽到時忬悲痛欲絕的呐喊，出言勸慰。
    “仙女！別受玉卿記憶的影響，一定要先穩住自己的情緒，聽我的，深呼吸，想些別的事情。”
    “想想你祖母，想想你哥！想想霍總他們，否則你會深陷其中，出不來的。你是現實世界裏的活人，不是玉卿的亡魂！”
    薄凡一通義正言辭的說教下來，果然讓時忬成功回神，她用力搖晃兩下不太清醒的腦袋。
    接連深吸三口氣，待到心情平複了些許，人剛扶著身邊的睡榻站起，整座王宮就陷入一陣地動山搖中。
    “仙女快跑！初霽死了，失去他妖術的支撐，鏡像空間會一點點隨之覆滅，先想辦法出來，我們跟三月裏，在王宮門外接應你，快點！”
    時忬聞言，率先穩住身形，迅速反應，再一個飛快的衝刺助跑，踏著寢殿的窗沿，竄出室外。
    左手腕上的鷹爪鋼絲繩趁機擲出，勾住王宮翹起的屋簷，平安落地。
    回眸，時忬看了眼這座古色古香的恢宏建築，它上下共有5層，每一層都有比普通樓房，更加雄渾威武的高度。
    通體典雅質樸，是用夯土搭配巨石建造出來的大氣磅礴，風格談不上富麗堂皇，可也算相得益彰。
    此刻，它正隨著不受控製的劇烈顫動，崩開裂縫，成塊剝落，不出三分鍾，必會支離破碎，煙消雲散。
    時忬不忍再看，轉身，她沿著腳下的石路台階，迎著兩側紛飛的王旗，悠然離去。
    腦海中的回憶還在繼續，可這次，時忬是以旁觀者的身份，看完初霽為愛癡狂的一生。
    今世注定無法做完的美夢，或許可以祈求下輩子。
    人邁出王宮正門的門檻，三月裏也碰巧載著繆曼，薄凡跟卞菲及時趕到。
    “仙女姐姐，快上來，我們要回去了！”
    卞菲利用擅長的禦物術，在三月裏張嘴叼她之前，將時忬拖上巨獸犀牛，身披的玄鐵盔甲上。
    “嗷——！”
    三月裏與主人心意相通，似乎也清楚，初霽已死的事實，為其仰天哀號，算作告別後，載著時忬往反方向奔去。
    路過原本熱鬧喧嘩的集市街，見這裏僅剩接壤相連的攤位，卻不見任何一個人影。
    時忬不禁猶疑。
    “那些人呢？怎麽都不見了？”
    薄凡解釋說。
    “因為他們，都是初霽後續創造出來的虛擬幻象。他死了，這些人會最先由於他的滅亡，消失不見，畢竟都是2000年前，就已經不複存在的人物了。”
    原來是這樣。
    時忬沉默地點點頭，用衣袖擦去臉上還未風幹的淚痕，憂鬱的目光，轉又落在三月裏頭上。
    “那它為什麽還在？”
    薄凡笑笑，抬手略過身前的卞菲，拍了拍時忬秀氣的肩膀。
    “因為它是上古靈犀，壽命本就可以無限延長，如果說，初霽的鏡像空間，有什麽東西是真實存在的，除去他對玉卿的愛意，就是三月裏了。”
    時忬像是突然想到什麽，小手摸了摸三月裏碩大的後腦。
    “這就是它能不受封印限製，從鏡麵鑽出去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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