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奶奶答應了，也對忬兒說了。
    這不，5個月前，大哥由於，咳咳…種種原因，大發慈悲地放她一馬。
    她來這守墓上百天，幾乎日日派人，請求忬兒到此一聚，她也是躲不過去了才來的。”
    原來如此。
    經沈茗星這麽一提，眾人相繼憶起。
    自然，時央最初，之所以會在5個月前放她一馬，亦是因為那天，是他跟時忬確定戀愛關係的日子。
    為了慶祝，也是為給家裏積德，否則，鬼才會放過她呢…
    “哥，你過來。”
    時忬走前，小手一抬，指了指定在時央身後的曲安宴。
    後者見小美人召喚自己，急忙狗腿子般地湊過去，嘿嘿一笑。
    “怎麽啦妹妹？”
    時忬頓了頓。
    “她爸媽那邊…”
    “奧！”
    曲安宴秒懂時忬問話的含義，如實交代。
    “山城桑家在桑司檸事件過後，便已被時央出手，輪番打壓到宣布破產。
    其家族企業，也被我們悉數收購，攬入集團名下經營。
    我當時派去交接的人，是曲家的副手崔凜，那是咱爹悉心培養多年的二把手，絕對靠譜。
    後續，聽說他爸媽恢複普通人的身份，一個去停車場做洗車工，一個在醫院做保潔阿姨。
    他們各自的上司，均已被我高價收買。
    隻要我們稍微動動小手指，他們連眼下每天的一日三餐，粗茶淡飯，也都吃不上了。”
    時忬秀眉一挑，不置可否。
    “做的不錯。”
    話落，時忬帶著謝弋修、渡戊，沿著腳下的花崗岩台階，不疾不徐地走下去。
    “忬兒，你小心著點啊，她要是還敢跟你動手動腳，你立馬叫我過去，聽到沒有？”
    時忬心裏清楚，其實時央更想說的是：要不我陪你一起去吧？
    可又怕自己亂吃飛醋，回眸，時忬衝他溫柔的笑笑。
    “知道了。”
    再轉身時，一縷清風緩緩拂過，吹起時忬的滿頭青絲，繚繞耳畔，吹起她下身的裙擺，隨風紛飛。
    媽的！
    時央忍不住在心底暗爆粗口。
    這可真美啊！
    他都恨不得遵從內心地原地衝過去，將時忬撲倒，壓在身下，與之強歡。
    “時央，你要實在擔心時忬的話…咱用這個看看？”
    宋騫辰舉起手中，從背包取出的超薄筆記本電腦，衝時央搖了搖。
    後者思慮一瞬，點頭答應。
    “行。”
    15分鍾後。
    時忬步行下到陵墓正門，自帶雕花石柱的大門口。
    在這裏，她見到一抹極其消瘦且憔悴的身影。
    她穿著一襲棕褐色的棉麻修身長衫，腰間係著一根八股編花繩，背部佝僂，雙腿彎曲。
    頭戴一頂竹節編織的半透明麵紗鬥笠。
    目測如今的桑司檸，體重不會超過85斤，身高也通過體表的扭曲變形，從原先的168，縮矮到現在的160左右。
    她渾身上下，凡是裸露在外的肌膚，皆是粗糙不堪，發黃暗淡。
    一張其貌不揚的臉，也再不複往日的光鮮，口眼?斜、疢頭怪腦，左眉心自右臉處，還有兩條猙獰醜陋的傷疤。
    她才27啊！
    時忬乍見桑司檸眼下，這副百拙千醜的尊容，不禁秀眉緊皺，怎麽看起來像47了似的？
    “你來了？見到我的樣子，你一定很意外吧？
    也沒什麽好可惜的，這都是我應得的報應…”
    感覺到身後有人靠近，正在清掃花崗岩地麵的桑司檸，停下手中揮舞掃把的動作。
    緩慢側頭，她看了眼姿容清冷、宛若天人的時忬。
    她還是那麽美，甚至照比從前，她人在應家時，還要美上幾分。
    見時忬好半天都不肯開口說話，桑司檸勉強咧開唇焦舌燥的嘴角笑笑。
    “怎麽？我的聲音嚇到你了嗎？”
    的確，她說起話來的嗓音，怪聲怪氣，沙啞刺耳。
    僅這等被人蓄意毀壞的破鑼嗓子，照比當年的時忬，就要難聽多了。
    即便如此，小女人還是從容淡漠地搖搖頭。
    “都是意料之中的事，沒什麽好驚訝的。”
    時忬不顧謝弋修阻攔，安之若素，往前靠了幾步，直到跟桑司檸相對而立。
    “這麽久了，我始終想不通一件事。
    桑司檸，好好做你的應家長夫人不行嗎？就算時央最後，堅持要跟你離婚。
    至少，你也還是那個高高在上的桑家大小姐。
    是秒渺的母親，是時央的前妻，隻這三重身份，足以讓你的後半生，衣食無憂了。
    怎麽竟偏要自尋死路？害了自己不說，還連累的父母，都跟著你一起吃苦受罪？
    亦或是你對我的恨意，已經強烈到，讓你情願放棄所有的一切，也要跟我死拚到底？”
    桑司檸又笑。
    “時忬，我跟你看待問題的角度不同，我自幼，就是在幸福家庭裏長大的孩子。
    這樣的人，她們都有一個通病，那就是不知天高地厚。
    但凡我再有點自知之明，我能讀懂人心的險惡，最開始，我都不會愛上時央。
    更不會義無反顧地嫁進應家，這是我這輩子，做過最大的錯事。
    你以為我不知道他有多愛你嗎？你以為我看不到，他手機裏一共3000張照片，有2995張，都是你嗎？
    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對你的愛，究竟有多麽深厚。
    你離開應家5年，他就萎靡不振5年，我想如果你離開的再久些，他怕是連活下去的勇氣都沒有了。
    所以時忬，我比你蠢。
    倘若一切能重來，我會選擇一個愛我的人，起碼我的生活，每一天都是充滿色彩的。
    應家於我而言，何嚐不是一座華麗的牢籠？而我身在牢籠的每一天，時常在想：
    你到底有哪裏好？能迷的那些男人，個個心甘情願地，圍著你轉？
    倘若他們都更看重你的美麗，那麽你又能漂亮多久？
    後來我懂了。
    被愛與容顏無關，有些人，她們隻要往那裏一站，從一開始，就已經贏了。
    而我無論努力到什麽程度，都是那個最終的落敗者。
    左右失去時央，我都是生不如死，何不拉上你一起，下地獄呢？”
    許是體力不足，導致桑司檸無法長時間站立，她一瘸一拐地走了幾步，溫吞地挪到門柱旁的矮腳凳上坐下。
    “時忬，別怪我在病中對你下此毒手，其實，我隻是有一點不甘心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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