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鍾的熱身結束，比賽即將開始。
    “德誌啊，手下留情啊！”潘家明笑著打趣道，露出一口整齊的白牙。
    “家明哥說笑了，你可是咱們村的老將了。”誌哥靦腆地笑了笑，手上的紅雙喜球拍已經握緊。
    這話不假，潘家明屋裏牆麵上還掛著七十年代公社運動會的乒乓球獎狀，邊角雖然卷了邊，卻依舊被擦得幹幹淨淨。
    “比賽開始！”隨著裁判一聲令下，由誌哥率先發球。
    誌哥深吸一口氣，將乒乓球高高拋起，銀白色的小球在冬日澄澈的藍天下劃出一道優美的弧線。
    “啪” 地撞擊在墨綠色的球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潘家明早已側身就位，球拍穩穩將球擋回。
    兩個來回後，潘家明突然壓低身子，球拍幾乎貼著台麵掠過。
    誌哥瞳孔驟縮，這是對方的拿手絕活 “削球”！
    小球擦著網沿落下，在台麵上彈起半尺高，劃出詭異的旋轉。
    誌哥撲過去救球，鞋底在曬穀場粗糙的泥土地上打滑，卻在接到後彈飛出去。
    “好球！”圍觀的人群爆發出熱烈的喝彩。
    “誒呀！”誌嫂激動地拍著大腿，懷裏的孩子也跟著咯咯直笑。
    現在的乒乓球比賽還是21分製的，每5分交換發球權，20平後需領先2分才能獲勝。
    目前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道，在將來，他們熟悉的比賽規則會有很大的變化，每局計分會變為11分。
    而現在每場球的持續時間為一個多小時至兩個小時，對慢熱的選手有利，對耐力卻是個很大的挑戰。
    所以，今天誌哥上場前不止早早吃了好飯菜，還吃奶糖，現在誌嫂腳下放著的保溫杯裏裝的也是兌了葡萄糖的溫水。
    “20比18！潘家明領先！局點！”
    村裏的比賽比較隨意，沒有像正式比賽時裁判吹哨打手勢，很多時候是直接喊出來，這樣子把氛圍也帶了起來！
    場下的誌嫂比場上的誌哥看起來還緊張，看得額頭都冒汗了。
    誌哥擦了擦汗，眼神變得格外專注，連續幾個快攻打得潘家明措手不及。
    “21比20！潘家明領先！又是局點！”
    潘家明是名副其實的削球手，總能打出漂亮的弧圈球。
    和之前的情況差不多，誌哥勉強接住，球卻高高彈起，潘家明抓住機會，一記凶狠的扣殺——
    “啪！”
    銀球不偏不倚砸在誌哥額頭上，發出清脆的響聲場邊頓時鴉雀無聲。
    “沒事吧？”潘家明連忙繞過球台，一臉歉意。
    誌哥捂著額頭，突然咧嘴一笑：“潘哥，這手絕活藏得夠深啊！”
    這局最終是拉扯到了2624才決出勝負，潘家明獲勝。
    在這邊選手休息的時候，看比賽的觀眾“呼啦”跑到另一組去看。
    那邊本就圍著不少人，擠是擠不進去了，隻能和這邊的“原住民”交流一下比賽情況。
    “阿彪，你們這怎麽樣啊？第一局結束沒有？”
    “早就結束了，10：21，麗紅贏得毫無懸念，現在都開始第二場了！你們那邊怎麽樣？”
    “我們那邊才剛剛結束，打到2624，太精彩了！”
    “打超這麽多分啊，那估計這邊結束了你們那才到一半呢，一會兒你幫我占個位置，我過去繼續看。”
    ……
    接下來比賽，觀眾們都在兩頭奔走，一會兒看看這，一會兒看看那的。
    第一台大比分22平的時候，蘇渺聽說第二台的比較準備結束了，也按耐不住地跑過去看。
    全村人都知道這次比賽雖然掛著木瓜絲廠的名號，但其實是蘇渺讚助，自然不會讓她擠不進去。
    你拍拍我，我拍拍你，讓開一條道，蘇渺直接站在了裁判後麵。
    蘇麗紅的高拋發球劃出漂亮的弧線，黃秀娥的削球像片落葉般飄向台角，兩人你來我往，把乒乓球打成了空中的蝴蝶。
    乒乓球落地後，不知誰家的黑狗溜進曬穀場，追著滾動的乒乓球跑了半圈，惹得滿場哄笑。
    “決勝球！”擔任裁判的蘇德飛高聲宣布。
    全場鴉雀無聲，蘇麗紅深吸一口氣，發了個刁鑽的側旋球。
    你來我往間，黃秀娥想抓住最後時機搏一搏，一記勢大力沉的扣殺……
    “砰！”
    球出去的同時，球拍也出去了。
    打到現在，她已經累得沒什麽力氣了，大力扣殺下手一軟，球拍不偏不倚砸在了記分牌上。
    全場先是一靜，繼而爆發出哄堂大笑。
    “這...這怎麽算？”蘇麗紅笑紅了臉，馬尾辮隨著她急促的呼吸一甩一甩的。
    黃秀娥笑著撿起球拍，說：“麗紅！我是真沒力氣了，分數也夠了，這場是你贏，我輸得心服口服。”
    第二台的比賽結束二十多分鍾之後，第一台的比賽以蘇德誌逆風翻盤畫上句號，上午的比賽就都結束了。
    蘇麗紅贏得毫無懸念，蘇德誌險勝，下午的決賽就在他們之間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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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各家都已經做好了午飯，村子裏處處是肉香。
    五伯又拿著鐵皮喇叭大喊：“大家都回家吃飯啦！！下午三點決賽準時開始，蘇麗紅對蘇德誌！”
    蘇德誌被家人們簇擁著回家，誌嫂還幫他捶著因為比賽而肌肉緊張的右手，說道：
    “阿誌，回去吃飽一點，好好休息，下午還有一場呢！上午這場打得也太久了，多累啊！”
    “沒事沒事，休息兩個多小時足夠的了，哪有我們平時挖一天地來得累。”
    兒子過來抱他大腿，問：“爸，下午你是和麗紅姑姑比賽，你要不要讓讓她，老師說男同誌要照顧女同誌的。”
    誌嫂不高興地說：
    “也不是什麽情況都要讓的，寶啊，這是比賽，就得憑真本事論輸贏，你以後要是也和女孩兒比賽，也不能讓來讓去。”
    誌哥擺手說：“好了好了，即使我真要讓麗紅也不會同意啊，婦女能頂半邊天，我要是讓了，她還要說我小瞧了她呢。”
    小寶不知道大人的話是什麽意思，轉頭問蘇渺：
    “小姑姑，你會打乒乓球嗎？”
    蘇渺點頭又搖頭：“會一點，打得不好。”
    “那你打得最好的什麽？”
    蘇渺將各種球類在自己腦子裏過了一遍，說道：“我打謎語打得好！”
    “啊？”
    小寶愣住，嘴巴越張越大，晶瑩的口水從嘴角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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