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雪快步追到父女倆麵前，微微喘著氣。
    “秦阿姨，您慢點。”蘇渺趕緊上前扶住她。
    秦雪擺擺手，說：“剛才正事沒了，不好和你說私事。那天我回去把遇見了你們的事情告訴了我父親。
    他特別的激動，非要我立刻來邀請你們上家裏吃頓便飯，說一定要見見老戰友的子孫。
    不過，我們怕他一時間太激動了對身體不好，就讓他緩幾天。也和他說了今天渺渺要見外賓的事情，等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再安排你們相見。”
    蘇元正的聲音有些發緊：“秦叔叔身體還好嗎？”
    “還算硬朗的，就是血壓有點偏高，一下子太激動不行。年紀大了，總愛回憶往事。自從我告訴他遇見你們，他每天都要翻出老照片看。”
    她頓了頓，繼續說：“特別是......和你父親的合照。”
    一陣微風拂過，樹影在三人之間搖曳，蘇渺注意到父親的眼眶微微發紅。
    “秦阿姨，我們時間上都是方便的，聽您的安排。”
    “好！那就不再拖了，明天中午我開車去接你們。我爸現在住在大院裏，沒有登記的不好進。”
    晚上，蘇元正拿出一個暗紅色的木盒擦拭，盒子的表麵雕刻著精細的鬆鶴紋。
    蘇渺好奇地湊過來：“爸爸，這是什麽……”
    “這是你爺爺親手做的象棋，本來是你秦爺爺還在寧縣的時候就要送給他的，可惜象棋還沒做完，秦家就調離了。”
    蘇元正輕輕打開盒蓋，裏麵整齊地排列著三十二枚棋子，每一枚棋子表麵都泛著溫潤的光澤，顯然是經過了很細心的打磨。
    蘇渺拿起象棋翻看，每一枚棋子底部都刻著一個小小的“蘇”字。
    “爺爺的手藝真好。”她輕聲讚歎。
    蘇元正的手指撫過棋子上細膩的紋路，目光變得深遠：
    “當時秦家在寧縣的幾年，你爺爺和秦爺爺最愛約著一起下象棋。後來秦爺爺調任，這盒棋沒來得及送出去......你爺爺本想著總會有機會，卻沒想到沒到一年他就出事了。”
    次日正好是周六，蘇家父女精心打扮後，將準備好的禮品集中放在客廳，以免一會兒落下什麽。
    到了11點，秦雪準時上門接人，看著那些塞滿了後備箱的禮物，笑著搖了搖頭：
    “這是做什麽，把百貨大樓都搬來了？”
    “這麽多年都沒給秦叔送過年禮，這是補上的，就是不知道能不能這麽送。”蘇元正有些不好的撓頭。
    “嗯？什麽意思？”
    蘇渺神秘兮兮地說：“秦爺爺不是住在大院裏嗎？我們要是搬這麽多禮物過去，要是被其他人看見，會不會對秦爺爺影響不好？”
    秦雪不由地笑道：“沒事的，還沒有人敢為了一些禮物來找你秦爺爺麻煩，況且，這不是補的年禮嘛？”
    她朝父女倆眨了眨眼睛，給蘇渺一種更新奇的感覺，初見秦阿姨隻覺得她知性優雅，沒想到還有這麽俏皮的一麵。
    秦爺爺現在住在軍區幹休所，大院有著森嚴的門禁，還有冰哥哥守著，即使是秦雪開車帶著，蘇渺和蘇元正也要出示了證件才能進去。
    蘇渺向車窗外看了看，說：
    “爸爸，唐爺爺也是住在這裏，之前我們來拜訪過。”
    “唐爺爺？是哪位唐爺爺？”秦雪問道。
    蘇渺解釋道：“是唐自謙爺爺，各種機緣巧合下，通過嘉音姐姐，我和唐爺爺的孫子唐子逸成了好朋友，後來我爸又和唐子逸的爸媽成了好朋友。
    然後，上次過年前我們得以來唐家拜訪，唐爺爺還送了一輛彈殼粘的坦克，特別好看。”
    秦雪恍然大悟：“哦！是唐伯父啊！他人很好，看起來很嚴肅，卻十分喜愛小輩。”
    隨後又有些懊惱的說：“哎呀，這麽說來我們竟然是錯過了。要是你們來這裏的時候能讓我或者我爸碰上，那當時就能認出來了，不用等到現在。”
    “沒關係的秦阿姨~現在也不晚呀，有緣自會重逢噠~”
    “嗬嗬~你這小丫頭，講話真是一套一套的。”
    穿過前麵的樓房，後麵是一些帶小院的“別墅”，蘇渺心想秦爺爺能住在這裏，級別應該是不低的。
    秦雪將車停在一個小院子外，三人拎了後備箱的禮物就往裏走。
    整個院落收拾得井井有條，卻又處處透著生活的氣息。
    一株老梅樹斜倚在牆角，樹下擺著石桌石凳。
    正廳門前，一位白發蒼蒼的老人正朝外麵正望，看到蘇家父女進來，他往前走了幾步，腰杆依舊板正。
    “秦叔叔，好久不見。”蘇元正快步上前，雙手扶住老人。
    秦老爺子眯起眼睛，仔細打量著蘇元正：
    “元正……哈哈！你這個小夥子怎麽也不年輕啦！你和你父親，真是像極了。”
    他打趣過後，聲音有些顫抖，目光在蘇元正臉上搜尋著熟悉的輪廓。
    “秦叔叔，我都四十多歲了，已經不是小夥子咯，要說年輕人，這裏有一個，蘇渺，是我的女兒。”
    雖說分別多年，但是一見麵當年的情感就像從未消失過，蘇元正用熱絡的口吻哄著老人。
    秦老爺子轉向蘇渺，眼中滿是欣喜：
    “這就是渺渺，你秦阿姨給我看過你接待外賓時的錄像了，好！非常好！你和你奶奶一樣聰明漂亮。”
    “秦爺爺好~”
    “快進來坐~哎喲，竟然還帶了這麽多的禮物，我要好好的和你們聊一聊呀。”
    幾人在客廳落座，秦雪親自泡了茶，對蘇元正說：
    “可惜我弟弟是在外地工作，不然他今天肯定也要來的，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他，比我小三歲，之前也去過你家。”
    “記得，當然記得，衛國嘛！以前我們還一起打過球的。”
    “是的，當時他很喜歡跟著你跑。”
    秦老爺子翻開一本珍藏的相冊，裏麵有很多他與老戰友的合照，其中有整整兩頁是和蘇渺爺爺拍的。
    “渺渺，你看，這是我和你爺爺，從朝鮮回來的時候拍的，你看看你爸長得像不像你爺爺。”
    蘇渺湊在秦爺爺身邊看照片，那張照片上是兩個穿著軍裝的年輕人，肩並肩站在一棵鬆樹下，笑得燦爛。
    她轉頭看向父親，覺得有些神奇地說：“家裏也有爺爺的照片，以前看隻覺得爸爸長得和爺爺有些像，可這張照片上的，和爸爸往前年輕幾歲的時候有九成像呢。”
    蘇元正笑著點頭：
    “家裏大多數的照片都是你爺爺四十多歲的照片，也就是我現在這個年紀的。你三婆上次不是說了，我越老越像你奶奶了，年輕的時候倒很像你爺爺。
    而你秦爺爺的這張照片，就是你爺爺二十多歲的時候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