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5章 各走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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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渺將盒子拿在手心,眸子裏漾著真誠的笑意:
“謝謝何大哥,你有心了,快裏麵請吧。”
邀請的客人都已經到了,就在三人進了院子,蘇渺打算將院門關上時,巷子裏傳來爭吵聲。
聲音裏夾雜著一個年輕女孩帶著哭腔的辯解,還有一個略顯成熟卻滿是不耐的女聲。
蘇渺的動作頓了頓,好奇地往外麵張望。
隻見巷子口的老槐樹下,臨時搭起了簡易的遮光板,幾個工作人員正手忙腳亂地擺弄著攝像機,而爭執的中心,是兩個化著妝的女子。
“你到底有沒有經過專業的訓練呀!這你都拍不好?”
那名三十歲上下的女子,燙著時髦的波浪卷發,身上的旗袍勾勒出玲瓏曲線,一看便知是精心打理過的,此刻卻柳眉倒豎,語氣裏的鄙夷幾乎要溢出來。
“老師,對……對不起。”年輕女孩的聲音細若蚊蚋,頭埋得低低的,顯得格外怯懦。
卷發女子猛地拔高了音量,眼神像淬了冰:
“你一個沒名沒姓的小演員,能跟我搭戲是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為什麽不提前把台詞背熟?現在到底是你配合我,還是我遷就你?這麽熱的天,你是故意磨洋工耍我玩嗎?”
“不是的不是的!我不是故意的,因為我之前拿到的劇本,不是這個台詞……”年輕女孩急得連連擺手,聲音帶著明顯的慌亂。
“我剛才說要改台詞你沒聽見嗎?”
卷發女子冷笑一聲,塗著正紅指甲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女孩臉上:
“年紀輕輕記性就這麽差,以後還想不想在這行混了?給我聽好了,必須按我的台詞來!”
那名被訓斥的年輕女孩,身形單薄得像片隨時會被風吹走的葉子,而那名 “前輩” 每說一句話,尖利的指甲便會重重戳在女孩單薄的肩膀上,一下比一下用力。
周圍的工作人員卻像是見慣了這場麵,要麽低頭調試設備,要麽扭頭望著別處,誰也不肯上前勸解。
直到卷發女子的罵聲越來越響,才有人不情不願地走過去,低聲勸了句:
“張姐,算了算了,別耽誤了拍攝進度”。
唐子逸皺著眉往那邊瞧了瞧,語氣裏滿是不解:
“那邊是在拍電視劇嗎?看這陣仗,不知道是哪個製片廠或電視台的班子。那位前輩也太不留情麵了,就算是指導後輩,也犯不著這麽疾言厲色。”
小何也皺起眉頭:“即使是前輩,既然才一個單位就是同事了,也不該這麽刻薄。”
蘇渺倒是沒有說話,因為她已經看到了那個年輕女孩的臉,赫然就是珍珍,不過她現在是珍珍還是琳達呢?
那邊的卷發女子罵了半天仍不解氣,轉頭又狠狠推了珍珍一把。
珍珍本就站得不穩,被這一推頓時踉蹌著摔倒在地,膝蓋磕在堅硬的地板上,發出一聲悶響。
她卻像是感覺不到疼,咬著唇一聲不吭地爬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剛站穩,視線不經意間掃過院門,正好與蘇渺的目光撞了個正著,整個人都僵住了,眼裏閃過一絲難堪。
卷發女子見她愣神,語氣更凶了:
“發什麽呆呢,難不成還想去別人家討杯喜酒喝?也不瞧瞧自己那副樣子,人家住的是帶天井的大院子,你呢?這輩子能住上這樣的房子嗎?給人家提鞋都不配!”
聽到“前輩”的冷言冷語,珍珍低下頭不再辯解。
蘇渺輕輕搖了搖頭,指尖在微涼的門環上頓了頓,終究還是將院門緩緩合上。門板 “吱呀” 一聲落鎖,將巷口的喧囂隔絕在外。
蘇渺在心裏輕歎,這是珍珍自己選擇的路不是嗎?
想想一年多前看到她在滬市被攝影師揩油,好在她現在至少已經得到了拍戲的機會,雖然看起來隻是個小角色,但這也是個好的開始。
她還這麽年輕,隻要肯鑽研努力,總歸是有希望的,祝她早日成功吧。
蘇渺甩甩頭,將思緒拉回來,今天可是她家的好日子呢。
蕙心奶奶送的喬遷禮是一個紫檀木鎮紙。
那鎮紙通體呈深紫黑色,卻透著玉石般的油潤光澤,入手沉甸甸的。
表麵雕刻著細密的竹節圖案,竹葉的脈絡清晰可見,旁邊還題著 “寧靜致遠” 四個小楷,筆力遒勁,一看便知是精心雕琢的物件。
蕙心奶奶笑眯眯地說:
“這物件兒擱在書桌上最合適,聽子逸和嘉音說,渺渺愛看書,還練書法,正好用得上。”
蘇渺捧著鎮紙,眼睛亮晶晶的,抬頭看向蕙心奶奶,語氣裏滿是歡喜:
“謝謝唐爺爺,謝謝蕙心奶奶,我太喜歡了。”
唐子逸端著一盤糕點,吃得隻剩兩個,笑道:
“畫有了,鎮紙也有了,咱們是不是該開席了?”
就在這時,廚房裏飄來一陣濃鬱的肉香。唐老爺子鼻子一動,眼睛頓時亮了:“哎喲,這味兒對了!”
蘇元正會意,連忙招呼:“各位請入席吧,飯菜都準備好了。”
“開席——”隨著蘇元正一聲吆喝,服務員們端著菜魚貫而入。
誘人的飯菜香與荷葉的清香交織在空氣中,新家的第一頓宴席,在這幅承載著兩代人情感的古畫見證下,熱熱鬧鬧地開始了。
一場宴席,賓主盡歡,宴席結束後,客人們陸續告辭,蘇渺和父親將客人一一送到門口。
秦雪特意放慢了腳步,等其他人走遠了,才湊到父女倆身邊,壓低聲音道:
“我爸今天也是高興過了頭,就那麽大大咧咧地把畫給你們掛出來了。
你們這兒是私宅,不比大院裏有衛兵守著這麽安全,那幅畫可是有些年頭的老物件,價值不菲,還是小心些好。
一會兒趕緊找個保險箱藏起來,免得被有心人惦記上,惹來麻煩。”
蘇元正了然的點頭:
“好的,謝謝提醒,我知道了,一會兒就收起來,多謝你和秦叔了。”
送走賓客後,蘇渺和父親回到堂屋,望著牆上那幅珍貴的《漢宮春曉圖》摹本,一時有些犯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