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1章 失溫的指尖
字數:8510 加入書籤
>傅硯辭指尖的顫抖愈發劇烈,冷汗浸透額發。
>“別怕,”沈知意忍著喉嚨的刺痛,聲音輕得像歎息,“我在。”
>他低啞的回應幾乎被呼吸聲吞沒“…冷…”
>她指尖拂過他冰冷的手背,卻驟然觸到溫熱濕黏——
>被褥邊緣,一片刺目的猩紅正悄無聲息地洇開。
傅硯辭指間的力道驟然鬆懈下去,那點支撐著沈知意的微弱力量,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弦,無聲地斷裂了。他冰涼的手背反被沈知意更用力地攥緊,仿佛這樣就能將那不斷流失的生命力重新鎖回他殘破的身體裏。
他閉著眼,濃密的睫毛在眼下投出深重的陰影,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胸腔深處看不見的傷口,沉重得如同破舊的風箱。額角的冷汗匯聚成珠,滾過蒼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沒入鬢角濡濕的碎發。
“別怕,”沈知意喉嚨裏火燒火燎的疼,每一次發聲都像砂紙摩擦著脆弱的聲帶,可她必須出聲,這聲音是她唯一能投擲過去的浮木,“我在。”
傅硯辭的喉結極其艱難地滾動了一下,幹燥開裂的嘴唇微微翕張,吐出的氣息微弱而滾燙,帶著一種瀕臨枯竭的沙啞。
“…冷…”
那一個字,輕飄飄的,幾乎被他自己沉重的呼吸聲徹底吞沒。可沈知意聽得無比真切,像一枚冰針,猝不及防地刺進她心口最柔軟的地方,帶來一陣尖銳的酸楚。她立刻用自己那隻尚能活動的手,摸索著去夠被角,想將更多的溫暖覆蓋在他身上。指尖拂過他搭在被沿的手背,觸感冰冷依舊,卻驟然掠過一絲異樣——濕黏的、帶著微弱餘溫的滑膩。
不是汗水的冰涼。
沈知意的心跳驟然漏了一拍,隨即瘋狂地擂動起來,幾乎要撞碎她的胸腔。她猛地低頭看去。
深色被褥的邊緣,一片刺目的猩紅正悄無聲息地、帶著一種令人窒息的貪婪,迅速洇染開來。那顏色在清晨過分潔淨的光線下,豔得驚心動魄,像地獄裏驟然綻放的毒花。
“傅硯辭!” 她失聲驚叫,那聲音撕裂了病房裏短暫的死寂,尖銳得變了調。恐懼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間將她沒頂。
她甚至顧不上自己身體的虛弱,幾乎是撲向床頭的緊急呼叫鈴,手指因為劇烈的顫抖而數次按空,冰冷的塑料按鈕撞擊著指甲,發出空洞的嗒嗒聲。終於,刺耳的蜂鳴聲撕裂了寧靜的空氣,如同絕望的哀嚎,在病房裏尖銳地回蕩開來。
“醫生!護士!來人啊——!” 她用盡全身力氣嘶喊,喉嚨撕裂般的劇痛被巨大的恐慌徹底壓過。她猛地轉回身,撲到傅硯辭床邊,目光死死鎖住那片仍在擴大的、觸目驚心的猩紅。他胸前的繃帶,厚厚的雪白紗布,此刻正被一股深色的、粘稠的液體從內部迅速滲透,洇出一大片不斷蔓延的濕痕。
“傅硯辭!看著我!別睡!聽到沒有!” 沈知意語無倫次地低吼著,雙手顫抖著,徒勞地想去按住那不斷湧出溫熱液體的地方,卻又怕自己笨拙的動作帶來更大的傷害,隻能虛懸在那片猩紅之上,指尖抖得不成樣子。
傅硯辭的意識在無邊的寒冷和尖銳的悶痛中沉沉浮浮。沈知意那變了調的嘶喊聲,像是隔著一層厚重的、冰冷的水傳來,模糊而遙遠。他費力地掀開沉重的眼皮,視線裏一片迷蒙的光暈,沈知意那張寫滿驚懼的臉在光暈中晃動,蒼白得像一張脆弱的紙。
他想開口,想讓她別哭,想說自己沒事……可喉嚨裏堵滿了冰冷的鐵鏽味。肺腑間撕裂般的劇痛驟然加劇,排山倒海般襲來,瞬間抽幹了他僅存的一絲力氣。視野猛地一黑,耳邊沈知意帶著哭腔的呼喚聲、尖銳的蜂鳴聲、還有自己沉重到極限的心跳聲……所有聲音都像被投入了深水,急速地拉遠、模糊、消失。
最後殘存的意識裏,隻剩下無邊無際的冷。仿佛靈魂正從這具千瘡百孔的軀殼裏被強行剝離,墜向永恒的冰窟。
他徹底失去了意識,頭無力地偏向一側。那隻被沈知意緊握著的手,最後一點微弱的力道也徹底消散,冰涼的手指從她汗濕的掌心滑落,軟軟地垂落在染血的被單上。
“傅硯辭——!”
沈知意肝膽俱裂的呼喊被病房門轟然撞開的巨響淹沒。
“讓開!” 主治醫生的吼聲帶著不容置疑的權威,幾個護士如訓練有素的士兵般瞬間湧入,將沈知意迅速而不容抗拒地隔離到安全區域。推車車輪碾過光潔的地板,發出急促的滾動聲,冰冷的儀器被飛快地連接上傅硯辭的身體。心電監護儀屏幕上,原本雖然微弱但還算規律的波形,驟然變成了一條瘋狂扭動、尖峰不斷下挫的曲線,伴隨著尖銳得令人頭皮發麻的“嘀嘀嘀”警報聲,無情地切割著每一寸空氣。
“血壓急速下降!收縮壓7040!”
“心率140!室性心動過速!”
“快!開放第二條靜脈通路!加壓輸血!”
“呼叫血庫!o型rh陰性!緊急配血!”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準備除顫儀!快!”
一連串冰冷急促的指令從醫生口中迸出,語速快得如同子彈。護士們的身影在病床前高速移動,幾乎成了模糊的影子。輸液管裏鮮紅的血液在壓力下急速流淌,像一條注入生命的小溪。冰冷的電極片貼上傅硯辭裸露的胸膛,除顫儀被高高舉起,充電的嗡鳴聲預示著下一秒可能的雷霆一擊。
沈知意被隔離在搶救圈外,背脊死死抵著冰冷的牆壁,才勉強支撐住自己搖搖欲墜的身體。她眼睜睜地看著他被一群白影包圍,看著他毫無生息地躺在那裏,像一具被風暴蹂躪後丟棄的殘骸。每一次除顫儀充電時發出的、如同死神低語的嗡鳴,都像重錘狠狠砸在她心口。每一次他瘦削的身體被電流衝擊得向上彈跳,又重重落回病床,她的心髒也跟著驟然緊縮,幾乎停止跳動。
時間失去了刻度。每一秒都被拉長成一場酷刑。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血腥味和一種冰冷的、屬於金屬器械的死亡氣息。監護儀的警報聲是唯一的主旋律,尖銳地、持續地、毫無憐憫地提醒著她,那個在廢墟上緊握過她的手的人,正在生死的懸崖邊緣急速滑落。
她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直到嚐到濃重的鐵鏽味,才勉強抑製住喉嚨裏那幾乎要衝破而出的、崩潰的嗚咽。指甲深深掐入掌心,留下月牙形的血痕,卻感覺不到絲毫疼痛。所有的感官都被病床上那個無聲無息的身影攫取。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個世紀,也許隻是一瞬。
那條瘋狂扭動、不斷向下俯衝的心電波形,在又一次除顫儀的能量釋放後,掙紮著、極其艱難地,終於開始向上爬升!雖然依舊微弱而紊亂,但不再是令人絕望的直線下墜!
“竇性心律!恢複了!”
“血壓回升!8050!”
“繼續加壓輸血!觀察生命體征!”
醫生緊繃的聲音終於透出一絲如釋重負的嘶啞,汗水浸透了他額前的發。護士們手上的動作依舊迅捷,但那股令人窒息的、千鈞一發的緊繃感,似乎隨著監護儀上那艱難恢複的曲線,稍稍鬆弛了一絲縫隙。
沈知意雙腿一軟,沿著冰冷的牆壁滑坐下去,跌落在冰涼的地板上。額頭的冷汗瞬間浸濕了鬢發,貼在臉頰上,冰冷刺骨。劫後餘生的巨大虛脫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來,讓她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起來。
醫生摘下聽診器,麵色凝重地走向沈知意,在她麵前蹲下。他身上的白大褂沾染著幾點刺目的血漬,如同雪地上的紅梅。
“沈小姐,” 醫生的聲音帶著手術後的疲憊和一種職業性的嚴肅,“傅先生暫時脫離最危險的情況了。”
沈知意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睛死死盯著醫生,像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但,” 醫生的話鋒一轉,每一個字都帶著千鈞的重量,“失血性休克對他的身體造成了嚴重的二次打擊。傷口有重新撕裂和感染的風險,心髒和循環係統承受了巨大的負荷。接下來的二十四小時,尤其是今晚,依舊是極其危險的高危期。一點點的感染或者內部再出血,都可能是致命的。”
醫生停頓了一下,目光掃過沈知意慘白的臉,語氣放緩了些許,卻依舊沉重“他的身體底子……在這次重傷之前,已經被長期的過度消耗和精神高壓透支得差不多了。這場大失血,更是雪上加霜。未來的康複之路……會非常非常艱難漫長。需要最精心的護理和……強大的意誌力。” 他微微搖頭,未盡之言裏是深沉的憂慮。
沈知意的心髒像是被一隻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連呼吸都變得困難。她用力地吞咽了一下,口腔裏全是苦澀的鐵鏽味。目光越過醫生的肩膀,落在病床上。傅硯辭重新被安置好,身上連接著更多冰冷的管線和儀器,胸前的繃帶已經更換過,雪白一片,暫時掩蓋了底下的猙獰。他的臉在氧氣麵罩下顯得更加瘦削脆弱,如同易碎的薄瓷,隻有監護儀上那些跳躍的數字和曲線,微弱地證明著生命的存在。
塵埃落定了嗎?
不。
那場席卷傅家的風暴或許在外界被林敘強行按下了暫停鍵,可在這間病房裏,在傅硯辭這具傷痕累累的軀殼內,一場關乎生死存亡的殘酷風暴,才剛剛拉開序幕。
她扶著冰冷的牆壁,極其緩慢地、一點一點地撐起自己虛軟的身體,挪到他的床邊。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她避開那些纏繞的管線和電極,小心翼翼地,再次握住了他垂在床邊的手。
那隻手,依舊冰涼得沒有一絲活氣,比之前更加無力。她用自己的雙手緊緊包裹住它,低下頭,滾燙的眼淚終於掙脫了束縛,無聲地、大顆大顆地滴落在他冰冷的手背上,洇開一小片微小的濕痕。陽光穿過百葉窗,落在兩人交疊的手上,卻再也無法帶來一絲暖意,隻剩下一種慘淡的、近乎透明的光亮,照著他毫無血色的皮膚和手背上清晰的青色血管。
她俯下身,額頭輕輕抵住兩人緊握的手,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祈禱,又像是汲取最後一點支撐下去的力量。溫熱的淚水順著她的臉頰滑落,滴在他的手背,也滴在冰冷的金屬床沿上。
小主,這個章節後麵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後麵更精彩!
病房裏隻剩下儀器規律的滴答聲,和她壓抑到極致、幾乎聽不見的細微哽咽。
窗外,晨光熹微,新的一天開始了。可在這間病房裏,時間仿佛凝固在生與死交界的灰色地帶,唯有心電監護儀上那起伏不定的綠色曲線,是生命掙紮前行時,最微弱也最驚心動魄的足音。
傅硯辭在無邊的黑暗裏跋涉。寒冷是唯一的知覺,深入骨髓,凍結血液。那黑暗粘稠得化不開,沒有方向,沒有盡頭。隻有沉重的腳步聲在空洞地回響,一聲聲,敲打在心髒最深處。
“……阿辭……”
一個極遙遠、極溫柔的聲音,像被風吹散的花瓣,輕輕拂過耳畔。
他猛地頓住腳步,在濃墨般的黑暗裏徒勞地搜尋。是母親的聲音!那聲音曾經是他童年唯一的港灣,卻在血色中戛然而止。他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縷縹緲的溫柔,指尖卻隻觸到一片刺骨的虛無和冰冷。
“硯辭!” 另一個聲音驟然刺破黑暗,帶著撕裂般的恐懼和無助。
沈知意!
心髒像是被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劇痛瞬間蓋過了寒冷。這痛楚如此真實,如此尖銳,猛地將他從那片虛無的黑暗裏拽了出來!
眼皮沉重得像壓著千鈞巨石。傅硯辭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才勉強掀開一條縫隙。模糊的光暈刺入眼簾,輪廓晃動。消毒水的氣味霸道地侵入鼻腔。喉嚨裏幹涸得如同龜裂的河床,每一次呼吸都帶著灼燒般的痛楚。
“……水……” 一個破碎的音節艱難地從他幹裂的唇間逸出,嘶啞得不成樣子。
細微的響動立刻在床邊響起。緊接著,一個溫涼的、帶著弧度的物體小心翼翼地湊近了他的唇邊。是吸管杯的軟嘴。
他幾乎是憑著本能,貪婪地汲取著那一點點滋潤的甘霖。微涼的水滑過喉嚨,暫時緩解了那火燒火燎的疼痛。
視線終於慢慢聚焦。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沈知意那雙布滿血絲、寫滿了疲憊和巨大擔憂的眼睛。她湊得很近,一隻手小心翼翼地扶著吸管杯,另一隻手……正被他下意識地緊緊攥著。她的臉色蒼白,眼下的烏青濃重得嚇人,嘴唇也失去了血色,顯然已經熬了很久。
看到他睜開眼,她的眸子裏瞬間湧起狂喜,隨即又被更深的憂慮覆蓋。她不敢有大動作,隻是輕輕放下水杯,手指極其輕柔地拂開他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碎發。
“你醒了……” 她的聲音又輕又啞,帶著劫後餘生的顫抖,像是怕驚擾了什麽,“感覺怎麽樣?哪裏特別疼嗎?別說話,點頭或者搖頭就好。”
傅硯辭的目光緩緩移動,掃過自己胸前厚厚的、雪白的新繃帶,掃過那些連接在身上、閃爍著冰冷光芒的儀器,最後定格在沈知意憔悴不堪的臉上。他嚐試著動了一下身體,立刻,一股撕心裂肺的劇痛從胸腔深處炸開,如同無數燒紅的鋼針同時穿刺。他猛地倒抽一口冷氣,額頭瞬間又沁出一層冷汗,身體控製不住地痙攣了一下。
沈知意立刻緊張起來,手虛按在他肩頭,卻又不敢真的觸碰“別動!千萬別用力!傷口……” 她的話哽在喉嚨裏,眼中是藏不住的心疼和後怕。
傅硯辭閉了閉眼,強行將那股翻騰的劇痛壓下去。他記起來了。那片在眼前洇開的、刺目的猩紅,還有隨之而來的、令人窒息的冰冷和黑暗。
他重新睜開眼,目光落在沈知意臉上,帶著詢問和一種沉重的了然。他沒有開口,但眼神裏傳遞的信息清晰無比他又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沈知意讀懂了他眼中的詢問。她微微垂下眼簾,避開了他過於銳利的審視,手指無意識地收緊,握著他的手,仿佛那是唯一的依靠。再抬眼時,她努力想擠出一個安撫的笑容,嘴角卻僵硬得厲害。
“醫生……說你挺過來了。” 她的聲音很低,帶著一種極力壓抑的哽咽,“現在……要絕對靜養。一點都不能動。” 她頓了頓,似乎在斟酌詞句,最終隻是極其簡單地說,“林敘那邊……一切都在軌道上。他讓你……安心。”
安心?
傅硯辭的唇角極其微弱地扯動了一下,那弧度冰冷而苦澀。胸腔裏翻湧的不僅僅是劇痛,還有更深沉、更黑暗的東西。那個名字,那個盤踞在傅家陰影裏幾十年的名字,如同跗骨之蛆,啃噬著他殘存的生命力。
他極其緩慢地、極其艱難地轉過頭,目光投向窗外。陽光刺眼,透過玻璃窗肆無忌憚地傾瀉進來,照亮空氣中浮動的微塵。這光如此明亮,卻照不進他眼底那片深不見底的寒潭。恨意並未因身體的極度虛弱而消散,反而如同被壓抑在火山深處的岩漿,在死寂中積蓄著毀滅性的力量。
“……傅鴻儒……” 這三個字,從他幹裂的唇間擠出,聲音嘶啞低沉得如同砂石摩擦,卻帶著一種淬了毒的、令人心悸的寒意。每一個音節都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砸在病房過分安靜的空間裏。
沈知意的心猛地一沉。她看著他眼中那片驟然翻湧起來的、幾乎要將一切吞噬的冰冷恨意,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她下意識地握緊了他的手,指尖冰涼。
傅硯辭的目光依舊死死釘在窗外那片刺目的陽光上,仿佛要穿透那光芒,釘死在某個遙遠而黑暗的角落。他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牽扯到傷口,帶來一陣劇烈的咳嗽。沈知意慌忙想去拿水,卻被他那隻被她緊握著的手,驟然爆發出一種與其虛弱狀態完全不符的巨大力量,死死攥住!
那力量大得驚人,指骨深陷進她的皮肉,帶著一種瀕死野獸般的絕望和凶狠。
他猛地轉過頭,視線重新攫住沈知意,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裏,翻湧著滔天的恨意、徹骨的寒意,以及一種近乎偏執的清醒。他喘息著,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從靈魂深處、帶著淋漓的血和冰碴子,艱難地、清晰地碾磨出來
“…不是…傅家……”
“…是我的…”
那雙緊握的手,冰冷與溫熱在無聲地角力、糾纏。窗外,陽光灼灼,塵埃在光柱裏狂亂地舞動,永無休止。
喜歡今夜入夢誘你請大家收藏101novel.com今夜入夢誘你101novel.com更新速度全網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