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7章 安全屋的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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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零七章 安全屋的寒光
引擎的咆哮在密閉的車廂內顯得更加震耳欲聾,如同被困住的野獸在胸腔裏瘋狂衝撞。黑色的跑車撕裂重重雨幕,在濕滑空寂的街道上亡命飛馳,每一次甩尾過彎都帶著令人心悸的漂移,輪胎與地麵摩擦發出刺耳的尖叫,混合著窗外狂暴的雨聲,構成一曲驚心動魄的逃亡交響。
沈知意癱在副駕駛上,每一次劇烈的顛簸都像有無數根針紮進她身體的傷口。左臂的劇痛讓她眼前發黑,側肋的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撕裂般的痛楚。冰冷的雨水浸透了單薄的衣物,緊貼在皮膚上,帶來刺骨的寒意,身體控製不住地劇烈顫抖。她咬緊牙關,牙齒深深陷入下唇,嚐到了新鮮的血腥味,才勉強壓下喉嚨裏溢出的痛苦呻吟。
右手掌心,那枚u盤依舊頑固地存在。暗紅色的光芒在顛簸中忽明忽滅,如同垂死生物的心髒在微弱跳動。灼痛感並未完全消失,像一根燒紅的細針持續地釘在那裏,提醒著她這場噩夢的源頭。高頻的“滋啦”聲變成了斷斷續續的、如同老舊電器漏電般的低鳴,在引擎的轟鳴和雨聲的間隙裏,固執地鑽進她的耳膜。
她艱難地轉動眼珠,看向駕駛座上的男人。
傅硯辭的側臉在儀表盤幽暗的光線下,繃緊如同冷硬的石膏雕塑。下頜線鋒利得能割傷人,緊抿的薄唇沒有絲毫血色,抿成一條毫無溫度的直線。他握著方向盤的手背青筋虯結,指關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泛出森然的白色,仿佛要將那昂貴的皮革捏碎。那雙深邃的眼眸,此刻如同凍結了萬載寒冰的深淵,裏麵翻湧著未散的、足以焚毀一切的暴戾殺意,卻又在最底層,死死壓抑著一絲幾乎無法察覺的、如同冰麵裂痕般的焦灼。
他的視線如同鷹隼,死死鎖著前方被雨刮器瘋狂刮動卻依舊模糊一片的擋風玻璃,每一個操作都精準、迅猛,帶著一種將跑車性能壓榨到極限的冷酷決絕。車身在濕滑的路麵上劃出驚險的弧線,一次次險之又險地避開障礙,衝入更幽深、更複雜的城市脈絡。
沒有交流。車廂內隻有引擎的嘶吼、雨刮器的刮擦、沈知意壓抑的喘息,以及u盤那如同詛咒般的低鳴。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分鍾,也許漫長得像一個世紀。傅硯辭猛地一打方向盤,跑車如同黑色的幽靈,從一個不起眼的小巷口驟然切入。巷子狹窄幽深,兩旁是高聳的、被雨水衝刷得發黑的舊樓外牆,隻有零星幾盞昏黃的路燈在暴雨中苟延殘喘,投下搖曳破碎的光影。
車速陡然降低,引擎的咆哮變成了低沉的嗚咽。傅硯辭的目光銳利地掃過後視鏡,確認無人尾隨後,跑車最終停在了巷子最深處一扇毫不起眼的、厚重的黑色金屬卷簾門前。
他熄了火。引擎的轟鳴戛然而止,世界瞬間被狂暴的雨聲填滿。
死寂。
隻有雨點瘋狂敲打車頂和卷簾門的巨大聲響,如同密集的鼓點,敲打在兩人緊繃的神經上。
傅硯辭解開安全帶,動作幹脆利落,帶著一種壓抑的急躁。他沒有看沈知意,推開車門,冰冷的雨水瞬間裹挾著風灌了進來。他繞到副駕駛這邊,猛地拉開了車門。
冰冷的雨水混合著巷子裏特有的、潮濕的黴味和垃圾腐敗的氣息撲麵而來。沈知意被冷風一激,身體抖得更厲害了。
“下車。” 傅硯辭的聲音比這雨夜還要冷硬,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知意想動,但身體像散了架,左臂根本抬不起來,稍一用力就是鑽心的疼。她嚐試用右臂支撐,卻牽扯到側肋的傷,痛得倒抽一口冷氣,額頭上瞬間布滿了冷汗。
傅硯辭的眉頭擰得更緊,眼中閃過一絲不耐的戾氣。他俯身,那隻骨節分明、帶著硝煙與雪鬆冷冽氣息的大手,再次如同鐵鉗般抓住了她完好的右臂!動作粗暴,沒有絲毫憐惜,幾乎是硬生生將她從座椅裏拖拽了出來!
“呃啊!” 沈知意痛得眼前一黑,身體失去平衡,重重地撞進傅硯辭冰冷的、被雨水打濕的胸膛。
冰冷的雨水瞬間浸透了他昂貴的大衣麵料,那股冷冽的雪鬆氣息混合著硝煙味和血腥氣(不知是他的還是她的),霸道地鑽入她的鼻腔。撞上去的瞬間,她能感覺到他胸膛肌肉瞬間的緊繃,以及透過濕透衣料傳來的、滾燙得驚人的體溫!
這突如其來的、冰冷的堅硬與滾燙的柔軟相撞,讓兩人都有一刹那的僵硬。
傅硯辭的動作似乎頓了一下,隨即變得更加粗暴。他幾乎是半拖半抱著沈知意,將她那虛弱無力的身體從車裏弄出來,然後毫不客氣地推開她,讓她自己踉蹌著站穩在冰冷濕滑的巷子地麵上。
沈知意腳下發軟,差點再次摔倒,隻能死死抓住旁邊冰冷的、濕漉漉的牆壁,才勉強穩住身形。冰冷的磚石透過單薄的濕衣刺入掌心,讓她混沌的意識清醒了一瞬。
傅硯辭看都沒看她,徑直走向那扇厚重的黑色金屬卷簾門。他在門邊一個不起眼的、被雨水衝刷得模糊的數字鍵盤上快速按了幾下。隨著一聲輕微的“哢噠”解鎖聲,旁邊牆壁上一塊偽裝成磚塊的區域無聲滑開,露出一個虹膜掃描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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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湊近,幽藍的光線掃過他的眼睛。
“嘀——驗證通過。”
厚重的卷簾門發出低沉的嗡鳴,開始緩緩向上卷起,露出裏麵一片漆黑的空間,一股更加冰冷、混合著金屬和消毒水氣味的空氣湧了出來。
“進去!” 傅硯辭側身,冷硬地命令,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幽暗的巷口。
沈知意拖著幾乎失去知覺的左腿,忍著全身的劇痛,艱難地邁步,踉蹌著走進那片未知的黑暗。冰冷的空氣讓她打了個寒顫。
她剛踏入,身後的卷簾門就發出沉重的“哐當”聲,迅速落下,隔絕了外麵狂暴的雨聲和最後一絲微弱的光線。世界瞬間陷入一片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黑暗和死寂。
黑暗放大了所有的感官。她隻能聽到自己粗重而痛苦的喘息,心髒在胸腔裏瘋狂擂動的聲音,還有……身邊傅硯辭那同樣壓抑著、帶著一絲不易察覺急促的呼吸聲。以及,那枚u盤在絕對黑暗中,依舊固執閃爍著的、微弱卻刺眼的暗紅色光芒!像黑暗中唯一一隻不懷好意的眼睛。
“啪嗒。”
一聲輕響。
頭頂慘白的光線毫無預兆地亮起,瞬間刺痛了沈知意適應了黑暗的眼睛。她下意識地眯起眼,抬手遮擋。
光線照亮了這個空間。
這是一個不大的、極其幹淨甚至可以說冰冷的房間。四麵牆壁和天花板都是光滑的、毫無裝飾的銀灰色金屬板,散發著冷硬的光澤。地麵也是同樣的材質,光潔得能倒映出人影。空氣裏彌漫著消毒水和某種電子設備運行時散發的、極其微弱的臭氧味道。
房間的陳設極其簡單,甚至可以說是簡陋。一張同樣由金屬和某種高強度複合材料製成的、類似手術台的窄床靠牆擺放,上麵鋪著潔白的無菌單。旁邊是一個同樣材質、帶著滑輪的多層推車,上麵整齊地擺放著各種閃爍著寒光的醫療器械手術剪、鑷子、縫合針線、消毒藥水、繃帶、夾板……甚至還有一個小型的、屏幕亮著的便攜式心電監護儀。牆角堆放著幾個印著紅十字的密封醫療箱。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房間另一側靠牆擺放的一張寬大的金屬工作台。上麵布滿了各種沈知意完全看不懂的複雜電子儀器多塊大小不一的屏幕閃爍著幽綠或藍色的數據和波形圖,粗大的黑色線纜如同蛇群般纏繞連接著幾個黑色的、布滿接口和指示燈的主機箱。其中一個屏幕前,連接著一個造型奇特、帶著金屬觸點和掃描頭的裝置,看起來像是某種高精度的讀取或破解設備。
這裏不像一個家,更像一個冰冷的、功能齊全的戰時急救站兼高科技情報處理中心。
沈知意被這環境的冰冷和肅殺震得一時失語。
“脫了。” 傅硯辭冰冷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帶著不容置喙的命令。
沈知意身體一僵,下意識地抱緊了雙臂。她身上隻有一件單薄的、被雨水和血水、汙泥浸透的病號服,濕冷地貼在身上,勾勒出狼狽的曲線。在這個男人麵前,在這樣冰冷的環境裏,脫衣服……
“我說,脫了!” 傅硯辭的聲音陡然拔高,帶著壓抑的怒火和一絲不易察覺的急躁。他幾步走到那張金屬窄床前,粗暴地將上麵潔白的無菌單扯掉,隨手扔在地上,發出“啪”的一聲輕響。他轉過身,那雙燃燒著寒冰怒火的眸子死死釘在沈知意身上,仿佛要將她凍結。“濕衣服貼在傷口上,你想爛掉等死嗎?還是想讓那些殺手順著血腥味再找上門?”
他最後那句話帶著赤裸裸的威脅和嘲諷。
沈知意的臉色更加蒼白,嘴唇顫抖著。屈辱、寒冷、劇痛交織在一起,讓她幾乎站立不穩。但她知道他說的是事實。濕冷的衣服貼在傷口上,不僅痛苦,更容易感染。而且,在這個男人麵前,她似乎也沒有選擇“尊嚴”的餘地。
她咬著牙,用還能動的右手,顫抖著伸向病號服的紐扣。冰冷的指尖因為寒冷和疼痛而僵硬,解扣子的動作笨拙而艱難。濕透的布料黏在皮膚上,每一次撕扯都帶來新的刺痛。
傅硯辭就那樣冷冷地站在金屬床邊,雙臂環抱,目光如同冰冷的探照燈,毫無避諱地、極具壓迫感地審視著她每一個艱難的動作。他的眼神裏沒有欲望,隻有一種近乎冷酷的評估和審視,像是在檢查一件破損的、需要緊急維修的工具。
當沈知意終於費力地解開幾顆扣子,露出裏麵同樣濕透、沾著血汙的貼身衣物和肩膀上猙獰的擦傷、玻璃劃痕時,傅硯辭的眉頭狠狠一皺。
他失去了耐心。
“慢死了!” 他低斥一聲,猛地跨步上前。在沈知意驚恐的目光中,他那隻帶著硝煙氣息的大手直接抓住了她病號服的領口!
“刺啦——!”
一聲布料被蠻力撕裂的脆響,在冰冷的房間裏顯得格外刺耳!
沈知意隻覺得身上一涼,上半身那件濕透的、沾滿汙穢的病號服,竟被他如同撕破布般,從領口到腰間,生生撕開扯下!冰冷的空氣瞬間包裹了她裸露的上半身,激起一層細密的雞皮疙瘩,也讓她身上那些或青紫、或滲血、或皮肉翻卷的傷口,毫無遮掩地暴露在慘白的燈光下!暴露在傅硯辭那雙驟然變得更深沉、翻湧著更濃烈戾氣的眼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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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沈知意短促地驚叫一聲,本能地用右臂護住胸口,身體因為寒冷和羞憤劇烈地顫抖起來,淚水瞬間湧上眼眶。
傅硯辭的目光如同冰冷的刀刃,掃過她身上每一處傷口肩膀上被玻璃劃開的、還在滲血的口子;手臂上大片大片的擦傷和淤青;最觸目驚心的是左臂,以一個不自然的角度扭曲著,肩關節處明顯腫脹變形,顯然是脫臼了。還有她右手緊握著的那枚u盤,暗紅的光芒映著她掌心的灼傷和手臂的汙穢。
他的眼神,在看到那扭曲的左臂時,瞳孔猛地一縮!那裏麵翻騰的,是比之前更甚的、幾乎要化為實質的暴怒!仿佛那傷的不是沈知意,而是觸犯了他不可饒恕的逆鱗!
“手!” 傅硯辭的聲音如同淬了冰,帶著一種近乎殘忍的冷靜。他不再看沈知意驚惶含淚的臉,目光死死鎖在她扭曲的左臂上。
沈知意顫抖著,下意識地想後退。
“我讓你把手給我!” 傅硯辭猛地低吼,一步上前,強大的壓迫感讓她無處可逃。他那雙沾著雨水和些許泥汙、骨節分明的大手,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量,猛地抓住了她冰冷顫抖、扭曲變形的左臂!
“呃啊——!!!”
沈知意發出一聲淒厲到變調的慘叫!那鑽心刺骨的劇痛瞬間席卷了她的全部意識!仿佛有無數把燒紅的鋼針同時紮進了她的肩膀!眼前徹底被黑暗和劇痛吞噬!
就在這劇痛讓她幾乎昏厥的瞬間,傅硯辭抓住她左臂的手猛地向上一托,同時另一隻手精準地按住她的肩胛骨,一個幹脆利落、帶著某種狠戾勁道的動作——
“哢噠!”
一聲清晰的、令人牙酸的骨骼複位聲,在冰冷的房間裏突兀地響起!
劇痛達到了,隨即是瞬間的麻木和一種難以言喻的、骨頭歸位的怪異感。
沈知意渾身脫力,像被抽掉了骨頭,軟軟地向後倒去。卻被傅硯辭那隻按著她肩胛骨的手穩穩托住後背,沒有讓她摔倒。
冷汗瞬間浸透了她的額頭和後背。她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眼前依舊發黑,耳朵裏嗡嗡作響,身體因為劇痛後的虛脫而不停顫抖。左臂的劇痛雖然依舊存在,但那種扭曲錯位的、讓人絕望的尖銳疼痛確實減輕了。
傅硯辭鬆開了托住她後背的手,動作沒有絲毫停留,仿佛剛才那一下隻是處理了一個無關緊要的機械故障。他轉身走到旁邊的器械推車前,拿起一瓶雙氧水,擰開蓋子,又拿起一把冰冷的鑷子和幾塊消毒紗布。
他重新站到沈知意麵前,看著她布滿冷汗、毫無血色的臉,以及身上那些猙獰的傷口。他的眼神依舊冰冷,但那股翻騰的暴戾似乎被強行壓下去了一些,隻剩下一種專注到近乎冷酷的審視。
“忍著。” 他隻吐出兩個字,沒有任何安慰。
然後,他將冰冷的雙氧水,毫不留情地傾倒在她肩膀上那道最深的玻璃傷口上!
“滋——!”
劇烈的化學反應瞬間產生大量白色的泡沫,伴隨著強烈的刺痛感!沈知意身體猛地一顫,死死咬住下唇才沒叫出聲,淚水卻不受控製地滾落下來。
傅硯辭仿佛沒看見她的眼淚,手中的鑷子如同最精準的手術器械,快速而穩定地探入傷口,夾住一小塊幾乎看不見的、深嵌在皮肉裏的碎玻璃碴,用力拔出!
“嗯!” 沈知意痛得悶哼一聲,身體劇烈地一抖。
傅硯辭動作沒有絲毫停頓,繼續用鑷子清理著傷口,冰冷的金屬觸感混合著消毒藥水的刺激,帶來一陣陣尖銳的痛楚。他的動作快、準、狠,沒有絲毫拖泥帶水,卻也沒有任何多餘的溫柔。每一次鑷子探入或藥水衝洗,都讓沈知意痛得渾身緊繃。
清理完肩膀的傷口,他又開始處理手臂上的擦傷。冰冷的碘伏棉球擦過破損的皮膚,帶來針刺般的涼意和持續的燒灼痛感。
整個過程中,傅硯辭都沉默著,隻有器械偶爾碰撞發出的輕微聲響,和他那專注到令人窒息的冰冷目光。沈知意隻能死死地攥緊右手,那枚u盤堅硬的棱角硌著她的掌心,暗紅色的光芒微弱地閃爍著,像是在無聲地嘲笑著她的狼狽和這個男人的冷酷。
當傅硯辭拿起縫合針線,準備處理她肩膀上那道需要縫合的傷口時,沈知意終於忍不住,帶著哭腔和極度的疲憊嘶啞開口“傅硯辭…u盤…”
傅硯辭穿針引線的動作頓了一下。他抬起眼皮,那雙深邃冰冷的眸子終於再次對上了沈知意含淚、充滿痛苦和執念的眼睛。
他的目光掃過她緊握的右手,以及那從指縫中透出的、不祥的暗紅色光芒。
他的眼神,瞬間變得更加幽深,如同寒潭,深不見底。裏麵翻湧著沈知意看不懂的複雜情緒——有冰冷的審視,有濃重的疑慮,還有一絲…難以言喻的、如同被毒蛇盯上般的警惕和寒意?
他沒有回答沈知意的話。
隻是冷冷地移開目光,重新聚焦在她肩膀的傷口上。手中的縫合針帶著寒光,精準地刺入了她破損的皮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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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針尖刺入皮膚的瞬間,沈知意痛得倒吸一口冷氣。但更讓她心頭一沉的,是傅硯辭那沉默中透出的、對u盤的極度戒備和審視。
他到底……知道些什麽?這枚差點要了她命的u盤,在他眼中,又意味著什麽?
劇痛、寒冷、疲憊和這冰冷的、充滿未知的沉默,如同沉重的枷鎖,終於壓垮了她緊繃到極限的神經。在傅硯辭進行第二針縫合時,沈知意的意識如同斷了線的風箏,徹底墜入了無邊的黑暗。身體一軟,向前倒去。
傅硯辭眼疾手快,在她額頭即將撞上冰冷金屬推車的前一秒,伸臂攬住了她失去意識的身體。
溫軟卻冰冷的身軀靠進他同樣冰冷的懷裏,帶著濃重的血腥、雨水和汙泥的氣息,還有一絲若有若無的、屬於她自己的、被掩蓋在汙穢下的脆弱氣息。
傅硯辭的身體有瞬間的僵硬。他低頭,看著懷中沈知意蒼白如紙、布滿淚痕和汙跡的臉,看著她即使在昏迷中依舊緊蹙的眉頭,以及那隻死死攥著u盤、指節泛白的手。
他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冰冷、暴戾、焦灼、疑慮…最終都沉澱為一片深不見底的幽暗。他沉默地將她打橫抱起,動作帶著一種與其說是輕柔不如說是克製的僵硬,將她放到那張冰冷的金屬窄床上。
安置好她,傅硯辭的目光再次落回她緊握的右手,落在那枚閃爍著暗紅光芒的u盤上。他眼中寒光一閃,沒有絲毫猶豫,俯身,用帶著黑色戰術手套的手,極其小心地、帶著一種處理高危爆炸物般的謹慎,試圖將那枚u盤從沈知意緊握的手中取出。
然而,即使是在昏迷中,沈知意的手也攥得死緊,仿佛那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或是深入骨髓的執念。
傅硯辭的眉頭狠狠擰起,眼中戾氣再現。他手上加了幾分力道,強行掰開了她冰冷僵硬的手指。
那枚沾染著沈知意血汙和汗水的u盤,終於落入了他的掌心。
暗紅色的光芒在冰冷的燈光下顯得更加詭異。那“滋啦…滋啦…”的低鳴也似乎清晰了幾分。
傅硯辭拿著u盤,如同拿著一塊燒紅的烙鐵。他走到那張布滿儀器的工作台前,目光掃過屏幕上跳動的複雜數據和波形。最終,他將視線定格在那個帶有金屬觸點和掃描頭的特殊裝置上。
他的眼神變得無比凝重,甚至帶著一絲決絕。
他伸出手,將那枚閃爍著不祥紅光的u盤,極其緩慢地、帶著一種近乎儀式般的沉重,對準了那個特殊裝置的讀取口。
就在u盤的金屬接口即將接觸掃描觸點的瞬間——
工作台上,那塊最大的、原本顯示著綠色數據流的屏幕,毫無預兆地劇烈閃爍起來!綠色的數據流瞬間被一片刺目的血紅覆蓋!
一個巨大、扭曲、猙獰的、由無數二進製代碼和尖銳線條構成的——
血色骷髏頭圖標!
猛地占據了整個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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