渾濁的黃泉水突然凝固，河麵上浮動的亡魂殘念在這一刻全部靜止。閻不羈的瞳孔裏倒映著黃泉老鬼逐漸褪去人形的身軀！
    蓑衣化作青色龍鱗，鬥笠變形成崢嶸龍角，那張無麵的臉龐此刻浮現出布滿玄奧紋路的龍首。最令人窒息的，是貫穿他脊椎的七根青銅鎖鏈，每根鎖鏈上都刻著早已失傳的太古龍文，隨著老鬼的動作發出沉重嗡鳴。
    "百萬年了..."龍吟般的聲音震得黃泉水逆流而上："你是第一個看破老夫真身的人族。"
    閻不羈的吞欲壺在背後瘋狂震顫，壺身上那些血色紋路此刻全部亮起，竟與老鬼鱗片上的《混沌龍圖》產生共鳴。
    他忽然明白為何對方能操控幽冥界的黃泉之水，這根本不是法術，而是血脈本能。整條黃泉河分明就是一條沉睡的巨龍脊髓，那些渾濁的河水裏流淌的分明是稀釋過的龍血！
    "看清楚了。"老鬼的龍爪突然插入自己胸膛，扯出團蠕動的黑色肉瘤。
    那肉瘤表麵布滿血管般的紫紋，每次跳動都讓四周空間產生畸變。閻不羈驚覺這與自己在幻象中看到的深海肉瘤一模一樣，隻是縮小了千萬倍。
    "這就是星空教團所謂的"神明"，也是幽冥界亡魂畸變的源頭。"
    隨著老鬼的講述，黃泉水自動凝聚成畫麵。
    莽荒時代末期，十二條祖龍為鎮壓從星穹外滲入的"道孽"，自願將身軀化作天地屏障。玄冥祖龍沉入九幽，其脊髓化為黃泉，血液成為忘川。
    而最後三條活著的純血龍族，則分別鎮守黃天層、歸墟海眼和六道輪回。
    什麽意思？
    莽荒神明也是那肉瘤畸變所化？
    之前天魔王不是這麽跟他說的啊。
    閻不羈眉頭一皺，不好判斷究竟是誰在糊弄自己。
    "當年那道士剜肉瘤時..."老鬼的龍須突然刺入虛空，拉出段模糊記憶。
    閻不羈看到星空深處，道士正從條萬丈龍屍背上剜出肉瘤，那龍屍的鱗片紋路與眼前老鬼一模一樣。
    "他剜的是我兄長背上的道孽寄生體。"
    嗯？
    畫麵突變，被丟棄的肉瘤在深海分裂，部分被神秘人打撈，更多的則沉入幽冥界最深處。而老鬼脊背上的七根青銅鎖鏈，此刻顯現出真實形態。
    每條鎖鏈另一端都連接著黃天層深處的龍族封印大陣，鎖鏈表麵那些看似鏽蝕的痕跡，實則是被道孽腐蝕的龍血結晶。
    "現在明白為何需要極欲魔壺了？"老鬼突然噴出口金中帶黑的龍血，血滴在空中化作無數細小龍影："道孽以萬物欲念為食，唯有以欲望反製欲望。"
    他龍爪一揮，黃泉河底那具青銅棺槨轟然開啟，裏麵跳動的黑色心髒突然射出七道黑線，與老鬼脊背的七根鎖鏈精準對接。
    閻不羈渾身劇震，吞欲壺不受控製地飛向那顆心髒。
    在壺與心接觸的刹那，他看到了更恐怖的真相，所謂"七情魔主"，實則是當年逃逸的肉瘤碎片吞噬天魔後形成的怪物。
    而那些在幽冥界肆虐的畸變亡魂，每個體內都藏著粒肉眼難辨的黑色結晶，正是道孽的微型分身。
    "三十萬年前，我親手將兄長封印在黃天層核心。"老鬼的聲音突然帶上龍族特有的時空震顫，每個字都讓周圍景象扭曲："但他的龍珠早已被道孽汙染..."
    虛空中浮現出顆半黑半金的龍珠，珠內隱約可見縮小版的萬丈龍屍正在畸變，龍鱗一片片脫落，露出下麵蠕動的黑色物質。
    閻不羈突然明白老鬼的真實意圖。
    他根本不是要修複黃泉，而是要借極欲魔壺的力量，完成當年未竟的屠龍之舉！
    那顆所謂的"欲望本源"，實則是玄冥祖龍被汙染的心髒精華，而七情魔主不過是這顆心髒滋生的惡念集合體。
    "為什麽選我？"閻不羈的質問讓黃泉水炸開萬千浪花。他此刻才注意到，老鬼龍鱗下的血肉正在緩慢黑化，那些青銅鎖鏈根本不是在禁錮他，而是在延緩汙染蔓延。
    龍瞳中閃過一絲讚賞："因為你是六百年來，唯一靠自身掙脫武運操控的修士。"老鬼突然扯下片本命龍鱗，鱗片在空中展開成幅星圖：
    "更因為..."星圖中浮現出閻不羈當年在幻象裏看到的道士背影："那位的推演顯示，唯有極欲之道可解此劫。"
    閻不羈的神識觸碰龍鱗星圖的刹那，浩瀚信息洪流衝刷而來。
    他看見莽荒時代龍族如何用《混沌龍圖》編織天道法則，看見初代聖賢們如何竊取龍族秘法創造修行體係，更看見九天五域的本質，不過是十二條祖龍屍體撐起的避難所。
    而如今，這個避難所的"屋頂"黃天層已經千瘡百孔。
    閻不羈被這些信息衝的腦袋發昏。
    "融合龍心，你將成為半龍之軀。"老鬼的聲音突然變得虛幻，他的龍形開始透明化："代價是..."
    話未說完，七根青銅鎖鏈突然繃直，虛空中有無形之力在拉扯他的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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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閻不羈這才驚覺，老鬼的真身其實遠在黃天層，此刻顯現的不過是道龍血分身。
    "來不及了..."老鬼的分身開始崩潰，他最後噴出團金色龍血包裹住黑色心髒，"接住祖龍心核！記住，真正的黃泉在..."
    話音戛然而止，分身徹底消散，隻剩七根空懸的青銅鎖鏈在虛空中搖晃。
    閻不羈拿著手中的飽含欲念的龍心，臉色變化不定。
    忽然，閻不羈笑了起來：“笑話，天大的笑話！”
    他算是明白了，合著那‘黃泉老鬼’恐怕根本就不是什麽龍族，但這顆龍心應該是真的！
    “不過既然對方都給自己指了一條路，沒必要不去看看。”
    閻不羈忽然意識到了一點。
    天魔族恐怕早已將九天侵蝕，或許在亙古之前確實是有一位黃泉老鬼，但現在可就說不定了。
    要問為什麽閻不羈可以清晰的理解這一切，無外乎就是那位操控‘黃泉老鬼’的天魔等不及了。
    編造一些歪曲的事實就想影響他的內心？
    “若我沒有接觸智慧本源，恐怕還真會被蒙騙過去。若我以前未曾接觸過天魔，恐怕自對方一開口就會答應。”
    閻不羈冷笑一聲。
    這黃泉老鬼犯了兩個大錯！
    首先就是他話語中的肉瘤，那分明就是天地初開之前的故事，跟他們龍族有屁的關係。盜取了一部分智慧本源的閻不羈，修成自身的極欲之道，他就已經了解到最初的隱秘了。
    再者，就是這九天五域的構造。雖然閻不羈不清楚九天是什麽模樣，但也知道單憑區區龍族不可能扛得住‘道孽’，也就是畸變的侵蝕。
    更甚者，這個世界有可能就是那個道士身上的肉瘤演化而來，所有的一切都來源於那團肉瘤，所以閻不羈怎麽可能相信對方的鬼話？
    “待我好生研究一番這顆龍心，說不定有其他的辦法汲取其中的欲念助長我的修為！”閻不羈眯著眼，運轉天門法嗖的一聲去了幽冥界。
    他們既然那麽想讓自己過去一趟，閻不羈沒道理不過去看看。
    當然，這不是代表閻不羈怕死，反而是知道這幫天魔恐怕有什麽布局要自己加入其中不得不那麽做，所以即使閻不羈現在不去，以後還是會被這幫天魔纏上。
    屆時不去也得去了，還不如現在就過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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