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玄進入了歐陽擎的三層閣樓，裏麵竟是一處桃源世界。
    歐陽擎隨後而入，在前引路，兩個銀甲護衛則留在閣樓外把守。
    二人緩步而行，到了那處小草舍之外的翠竹林中，歐陽擎便與姬玄席地而坐。
    此時姬玄一路欣賞此地，大感心曠神怡，不由讚道：
    “先生這閣樓內雅致清幽，不失為一處靜坐閉關的好去處！”
    歐陽擎聽他稱讚，也笑著回應道：
    “小友盛讚，此處閣樓內山川溪流，卻是在下多年前心有所悟時所布。每在此打坐靜思，倒也心思沉靜，卻是在此處參悟了許多道理，許多年下來也算是小有所得。”
    姬玄聞言點頭道：
    “先生確是高雅之士，隻看這遠山如黛，鶴舞天穹，可見先生所悟之道不俗！”
    歐陽擎拿起白玉葫蘆，隨意的拿出兩個石質的小酒杯，卻是給二人各倒了一杯葫蘆之中的液體道：
    “小友肯移步來此，足見心思坦蕩，實不相瞞，在下對小友的年少有為，羨慕不已。在下雖癡長幾歲，如小友這般大時，遠沒有這般血性與修為。”
    姬玄聽他誇自己，搖頭苦笑，心想自己此次衝上奴隸船救人，隻是衝動之舉，確是有幾分莽撞。
    見歐陽擎舉杯，便拿起石杯與他共飲一杯。
    石杯中酒一入口，姬玄不禁眉頭一皺，這白玉葫蘆看似晶瑩剔透，姬玄本以為此中定是玉液瓊漿，誰知竟是苦澀難當，更兼寡淡，難以下咽。
    歐陽擎飲罷，似是早知姬玄會有如此反應，眼含笑意道：
    “姬小友，可是覺得此葫蘆中之酒苦澀平淡？”
    姬玄點了點頭，確是不解。
    歐陽擎緩緩放下酒杯，眼望遠山，淡淡的道：
    “在下與小友同為楚國之修，在此相遇，尚算有緣，為兄癡長，就與小友兄弟相稱，也可去了些隔閡，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姬玄微笑道：
    “先生抬舉，恭敬不如從命！”
    歐陽擎點了點頭，又拿起葫蘆喝了一大口，才道：
    “這白玉葫蘆雖看似晶瑩，卻非什麽寶物，隻是是我師父當年所贈，留作紀念。也無甚特異之處，隻是裏麵空間大些，為兄圖它便利，這許多年來除了裝些粗酒淡飲，一些所到之處的江河川溪之水，意興所致也會灌入其中，隻是稍加淨化，便是如今的味道了。”
    姬玄聽得大感有趣，心中略有所悟，便靜心聽下去。
    卻聽歐陽擎繼續道：
    “小兄弟或許不知司空殿是何種所在，我楚國兩殿八府，其中之一就是司空殿，地位超然，像為兄這般的掌事雖是不多，但也非太過緊要之人。”
    說到此不無感慨，仿似陷入了久遠的回憶，語氣平淡的道：
    “為兄幼時家道中落，在機緣巧合下，蒙一位司空殿的前輩長老收留為道童，初時隻是記名弟子，做些雜役之事，但我師父卻說我頗有道緣，不僅教我讀書習字，更傳了一些練氣道法。”
    “幾年潛心苦修下，總算沒讓師父失望，我如姬兄弟這般大時，勉強到了練氣二層。那時少不更事，不願在司空殿做雜役奴仆，便央求師父傳我些真本事。”
    說到此，臉現溫柔笑意。
    “嗬嗬，當時我師父已近兩百歲，笑著對我道，“你每天嚷著修道枯燥，卻不知你心裏何為真本事？””
    “我那時被師父問的語塞，便衝口而出道，“若能複興家業，定國安邦，不枉為人一世。”豈知我師父隻是平淡的道：“複興家業，皮毛小道，若是為此，此刻你就出去闖蕩一番，又有何難，隻是可惜了一身修為，終會落入凡俗！定國安邦，在你心中何為國，何為邦？可知天下又有多少國邦？””
    姬玄聽到此，麵現思索之色，也在思考歐陽擎師父所說話語。
    “我那時與姬小兄弟年歲差不多大，見識卻不多。又是自小沒讀過什麽書，心中自是不知那麽多道理，隻是回道：“楚國不就是國邦嗎，天下有多少邦國，弟子不知，不過弟子不求封侯拜相，隻要在我大楚做個有用之人，也勝過每日做這些雜役粗使！””
    “誰知道我師父聽了搖了搖頭道：“既入玄門，家國朝堂便與你無緣了，我司空殿雖獨立於朝堂之外，但也與皇室國運息息相關，隻是為師百年來所悟之道，無法幫你。””
    “嗬嗬，我當時隻以為師父是司空殿長老，定然本領通天，卻不明白師父說的所悟之道為何，那時隻以為師父不肯教我。”
    姬玄聽到此，好奇之下問道：
    “不知歐陽大哥的師父所悟之道為何，為什麽無法幫你呢？”
    歐陽擎聞言苦笑，道：
    “我那時對修道所知不多，後來方知在司空殿內修士眾多，所修道法也分幾大法門，我師父所修卻是“天人道”，講究參悟天地，隻修自身，斬斷凡塵，卻是對興國強邦無所助益。”
    姬玄恍然，卻也有不解之處，問道：
    “歐陽大哥，我曾聽聞一些西方國家，朝堂中卻有不少修為通天徹地之人，想來就是修天人之道，自身若是修為強大，也可鎮國安邦。為何你師父所修的“天人道”不能如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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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歐陽擎滿臉苦澀道：
    “師父他老人家所說“天人道”，清心寡欲，不染凡塵，若是摻雜太多世俗，往往難以靜心，不但修為難有進展，更是會因過多牽涉其中，仙緣無望。”
    姬玄聽到仙緣無望，雖是不解，但也大概明白這“天人道”是極為注重心念修行之法，隻是隻修自身，連凡俗事物都要遠離，這種修道卻是無趣的很。
    “後來我師父見我執意，便去殿中給我謀了一個與朝堂走動近的職事。我當時誌得意滿，以為遂了心中所願，便兢兢業業，盡力去做好殿中與朝廷交辦之事，一晃多年，已做到殿中掌事之職。”
    “可是這修為卻真如師父所言，二十多年下來，進展極慢，如今已是不惑之年，才練氣期圓滿，道心更是多被世俗所擾，沒有信心衝擊築基。”
    姬玄聽到歐陽擎已達到練氣期圓滿，想到他就算十幾歲開始修煉，不到三十年已具備築基的條件，實乃天資絕佳之人，何來修為緩慢一說。覺得他有些過於自謙，便道：
    “歐陽大哥的修為眼看就可築基，何談修為進展緩慢，卻是太過自謙了。”
    歐陽擎卻是苦澀道：
    “我雖練氣圓滿，築基卻難。隻因師父當年所傳“天人道”首重心性，我這般多年俗務纏身，早已心念駁雜，每每衝擊築基之時，便會幻念叢生，已不知失敗了多少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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