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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廣源府。
    魚米之鄉，水河暢通。
    一條船隻尾麵劃過水浪，船家正在撐著支杆，河流一蕩一蕩中，水波也朝著外頭擴散去。
    還有一個少年走出來，看了一眼外邊風光，水麵中，倒映出來他的麵孔。
    正是已經辭府出來的陸清。
    廣源府十分廣大，中央有個廣源城，其下方管轄著數座城池，還有星羅棋布的縣城小山村。
    其內一條廣源江流淌南北，水路也算發達。
    尤其如今聽聞京城學宮也會來此再開一個學宮之後，附近前往廣源府的人員也愈發眾多起來。
    入廣源府的人多，出廣源府的人卻沒有那般擁擠。
    陸清坐在船裏頭，身上著裝有些類似於儒生文士，隻不過他年紀尚還有數年方才及冠，比起衣裳來，倒是那一絲氣質殊異於常人。
    這艘船本身也是運人到對岸，因而同行者自然也不是隻有陸清自己一人。
    “兄台，你也是前往京城考學嗎？”
    同行是一個衣衫發白的儒生。
    “這倒不是。”陸清瞧了他一眼，看穿他想什麽心思，微微搖頭道。
    他手上握著一卷書，隻不過其中內容非儒非兵，而是一些奇聞怪談，奇人異事。
    陸清看得也是津津有味。
    “噢噢，這樣啊。”劉進才愣了愣，卻也沒有繼續搭話了，原先還有一絲熱情， 或許可能是見到同行書生的同類人的熱情。
    這會兒既不是同行人，劉進才瞧著陸清看手上的書看得入迷，心裏雖也有好奇，可也知曉聖人之言，知曉這會兒打斷他人看書也是一件不禮貌的行為。
    這一係列心理活動，陸清自然沒有能夠讀心，可劉進才氣息起伏中，神情也有變化，稍稍琢磨一下，便知曉對方此刻什麽心情。
    “沒有了法術傍身， 倒也不至於完全瞎掉。”陸清安然其樂。
    “這卷書寫得還是很有趣的。”
    雖然書中都是一些模糊揣測，要麽就是把大部分見之奇怪的事跡歸咎在仙人一列，但拋去那些揣想，裏頭記錄下來的異事術士本身，就是有值得說道的地方。
    就當作是看一個個小故事，民間傳說，趣味性至少也是十足的。
    陸清坐在一邊，書生劉進才坐在另外一邊，同行的還有一個抱著小孩的青年夫婦，和一個勁裝青年，對方正閉眼休息。
    “幾位客人啊，外頭也是入夜了，我給你們做一做晚飯。”
    “有勞老丈了。”陸清放下這冊書，他行囊不多，這時雖沒有看到什麽修煉力量，可通讀一遍這本名為‘異俗錄’的書，心頭還是有幾分收獲。
    “誒，不客氣不客氣，蛋子，趕緊的，先找個地方停下來。”
    船家略有些拘謹擺手，然後轉過頭來，朝著外頭他的一個徒弟蛋子叫喊起來。
    這一行人當中，誰都瞧出來陸清的不凡， 陸清倒也不是沒有想到過遮掩，隻是修煉入金丹後，體內神魂自有金丹之氣彌漫，有修為在身自可收斂完全，隻是修行不在，這一縷氣倒是遮掩也不能遮掩得完美。
    陸清也就任由它去了。
    畢竟氣息氣質這些也有幾分玄乎。
    在這裏，想要碰到這裏的奇人的話，氣質特殊一些也未必都是壞處。
    沒有飛行之術傍身，陸清對趕路卻也並不陌生，頂多是身軀難得有幾分疲憊。
    船家中多有魚兒粥魚肉菜，在水上討生活的，基本也是點亮了各項技能。
    飯菜不算多麽美味，但也勝在食材新鮮，調料雖簡單，卻也是簡單中滲透了幾分樸實的美味，小盆裏頭魚肉嫩白，烹瓦中小粥鹹鮮滑口，吃下去也不會膩味。
    陸清自然也不會虧待自己，“沒有了修為，可不能不吃飯啊。”
    “嗯，好吃，船家你這手藝不差！”
    勁裝青年也聞著味道就睜大了雙眼，一把接過小碗來，喝下一勺滾熱的粥，也不怕燙，豎起大拇指誇讚船家老丈。
    “那是，我師傅他老人家這一手，可是有二十多年了呢！”
    蛋子一開始還有幾分拘束，但吃到後麵也就放開來，膽子也大了起來。
    隻不過陸清周圍幾人還是稍稍避開他的位置，雖都是坐著，但略看過去，就會發現他四周位置還要疏落一個半的人身位置。
    “厲害厲害，難怪能做得那麽鮮甜。”
    “是啊，船家這水上功夫真了不得。”
    “哪裏哪裏，都是客人抬愛了。”
    陸清笑了笑，能瞧出來這裏的幾人心性都挺不錯，青年夫婦正在喂著他們的孩子。
    比陸清還要沉默。
    不過陸清也能理解，船上趕路本身就不輕鬆，還有個孩童在身邊，也就多需要付出一份心力。
    不過吃過這一頓膳食之後，陸清也不在船艙裏頭待著。
    而是走了出來，站在了船頭的位置，船已經暫時留錨停了下來。
    陸清也不是閑來無事。
    他看向水底下，又轉而看向天空上那一輪隨著金烏西墜之後，逐漸追上來的巨大月亮，圓滿無瑕，清冷月光灑向此時這條江水麵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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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麵靜謐，平靜似鏡。
    圓光倒映水光中，仿佛夜幕之下水天已經連成一色，船身此時便停在了明月一角地方。
    “圓月。”
    陸清雙目微微斂下，看向水麵那一輪月亮。
    明月裏頭光輝流轉。
    一幅若隱若現的畫麵，陡然之間似乎要從圓月裏頭展現出來。
    一則圓光術就是借著水月觀象，陸清也沒有施法，但因為某些特殊的心境緣故，出於一絲修煉者的直覺，他一直凝望著水中明月，卻當真也在這會兒察覺到了一絲端倪。
    “宮殿，人影起舞……”
    明月流光一轉，出現一張畫麵，裏頭展現出來一處輝煌壯麗的大殿，當中有天女仙子於殿中翩翩起舞，曼妙美麗。
    陸清雙目繼續看下去，這幅畫麵也是有主客之分。
    隻是，那上頭坐著的主人位置，卻是空無一人，整個大殿除去這群起舞女子之外，陸清至少目前沒有看到其他人。
    “這是某個地方的一幕？還是天心寶珠記錄下來的一幕？”
    要說這是幻境，陸清是不同意的，因為他心頭深處已經隱隱直覺感應到，他眼前看到的這一幕，非是幻術之流打造出來的大殿天女起舞。
    他目光移開這些天女，再落到這座壯麗大殿本身。
    十六根龍柱矗立殿內，穹宇當中有無數寶珠閃爍似星辰光，最中央寶珠中包括龍柱都雕刻著一輪明月景象……
    “這個大殿……”
    陸清微微心頭驚動，忽然想到了那塊除去發光之外，找不到用處的石頭。
    那裏頭也同樣有明月，還有一個宮殿，還有祭祀的人。
    雖然它刻錄下來的隻有寥寥一些線條，但意象卻勾勒得極為明確。
    這座水中倒映出來的大殿，竟和那塊石頭表身上麵的大殿有幾分異曲同工之妙，仿佛就是出自一人之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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