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岑緩緩把沈宜修放下，雙手還在止不住地哆嗦。他深吸一口氣，強忍著身體的不適，再次踏入風雪之中。
    “……”
    狂風裹挾著暴雪，抽打著他的身軀。
    陸岑在山林間四處尋覓，雙手被尖銳的樹枝劃出道道血痕，麻木的手指幾乎握不住那些撿來的柴火。
    但一想到沈宜修還生死未卜，他便又有了力氣，艱難地抱著柴火回到山洞。他迅速生起火堆，那跳躍的火苗終於讓山洞有了一絲暖意。
    陸岑回到沈宜修身旁，緩緩蹲下，用滿是傷痕、凍得青紫的手輕輕抬起衣袖，一點點擦拭沈宜修臉上的血汙與積雪。
    看著沈宜修那張，蒼白如紙的臉。
    陸岑的淚水再也不受控製，簌簌滾落。
    “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陸岑聲音顫抖，帶著哭腔，“我明明盼著你平安回來，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他輕輕解開沈宜修的衣衫，觸目驚心的傷口映入眼簾，他將手放在沈宜修的心口查看傷勢，可斷裂的筋骨讓陸岑的心猛地一揪。
    鑽心的疼痛，蔓延至全身。
    “宜修，你怎麽這麽傻啊！為什麽要為了護李敬之把自己弄成這樣……？”陸岑低聲呢喃著，淚珠情不自禁的砸在沈宜修的衣襟上。
    “你可知我一路趕來，心裏有多害怕……怕再也見不到你，怕你就這麽丟下我一個人……”
    陸岑顫抖著手，從懷中拿出一個丹藥玉瓶，將丹藥碾碎，用冰雪化水後水小心地喂沈宜修服下。
    而後，盤腿坐在其身後。
    雙手抵上宜修的後背，緩緩注入靈力。
    起初，靈力的運轉還算順暢，陸岑心中燃起一絲希望，可不過須臾，他便察覺到異樣。
    “……”
    沈宜修體內的經脈，根本沒有一點恢複的跡象，他的靈力剛一進入，就被瘋狂吞噬。
    陸岑眉頭緊皺，額頭上沁出細密汗珠，他加大靈力輸出，卻如石沉大海，毫無回應。
    “怎……怎麽會？”
    陸岑一臉懵，不甘心又一次嚐試。
    卻不料，依舊無果。
    “……？”
    他顫抖著雙手，將他翻過身子，再次檢查沈宜修的身體，隻見沈宜修的後背浸出的血漬，已經將地麵的茅草染紅。
    沈宜修的仙骨之處，空空蕩蕩。
    “不……不會……”
    陸岑的手猛地一縮，仿佛觸碰到了世間最可怕的東西。他瞪大了雙眼，不敢置信地看著沈宜修。
    嘴唇不停哆嗦，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不……這不是真的……”陸岑喃喃自語，他的目光遊離，像是在尋找一絲反駁這殘酷現實的證據。
    他的呼吸急促而沉重，胸口劇烈起伏，心髒仿佛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攥住，痛得幾乎窒息。
    可命運的殘酷，遠不止於此。
    當陸岑試圖探尋沈宜修身體更深處時，一股冰冷刺骨的詛咒之力撲麵而來，那是一種蝕人心智的惡。
    “為……為什麽？”
    此時此刻的沈宜修，正以一種最痛苦的方式，被這詛咒折磨著，每一分每一秒都生不如死。
    陸岑徹底崩潰了，踉蹌一跪。
    他的腦海中赫然浮現出沈宜修曾經的模樣，那是個在陽光下笑容溫暖，身姿瀟灑的翩翩公子。
    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待人接物溫潤有禮，而如今，卻躺在這冰冷的山洞裏，成為一個被剝奪了一切的廢人。
    隻能，被迫活著苟延殘喘。
    “是誰……是誰這麽惡毒？”
    陸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他的淚水不受控製地滑落，滴在冰冷的地麵上，瞬間消失不見。
    他早已崩潰，不敢再看沈宜修，那遍體鱗傷的軀體，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刺在他的心上。
    痛苦與絕望，如影隨形。
    就在他感到萬念俱灰之時，腦海中突然響起一個冰冷的機械音，【檢測到宿主極度悲傷，係統啟動。】
    陸岑猛地一震，眼神中瞬間燃起一絲希望，他急切地在心中喊道，“係統？你能救宜修是不是？”
    【這是既定的命運軌跡，沈宜修作為書中主角，此劫難是他必經之路。你雖逆天改命擺脫自身因果，卻無法改變他的命數。】
    【莫要多管閑事，順天命方為上策。】
    係統的聲音，冰冷又強硬。
    在陸岑腦海中回蕩，無情地碾碎他僅存的希望。
    “天命？什麽狗屁天命！”陸岑眼眶通紅，滿心悲戚瞬間化為憤怒，衝著腦海中的係統怒吼道，“你既然知曉一切，就一定有辦法救他，為什麽不肯說？”
    【宿主，莫要執迷不悟。】
    “從一開始，不就說我必須保護好三個男主嗎？”陸岑雙眼布滿血絲，聲音因為憤怒而沙啞，“現在宜修命懸一線，你卻見死不救？這就是你定下的規則？”
    【既定規則是保護男主性命無虞，沈宜修不會死。】係統冰冷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他的劫難自有化解之法，非你所能幹預，強行插手隻會引發更大的混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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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嗬嗬，不會死？”
    陸岑怒極反笑，笑聲中滿是悲涼。
    “他仙骨被抽，經脈寸斷，還被惡毒詛咒纏身，生不如死，這和死有什麽區別？你讓我眼睜睜看著他受這樣的折磨？”
    【宿主，一切皆是定數。】
    係統不為所動，機械的聲音繼續在陸岑腦海中回響，【沈宜修需曆經此劫，方能完成他的使命，這是書中早已寫就的命運。】
    “狗屁的定數！狗屁的使命！”陸岑一拳砸在地麵上，碎石劃破他的手掌，鮮血淋漓。
    “他隻是個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們操控命運的棋子！我不管什麽書中命運，我隻要他好好的！你若真有能耐，就趕緊救他，別再拿這些話搪塞我！”
    【宿主莫要衝動，違背天命的後果不是你能承受的。】係統發出警告，聲音裏隱隱有了一絲威懾。
    “嗬嗬，後果？”陸岑絲毫不懼，“還有什麽後果比失去他更可怕？如果注定要承受失去他的痛苦，那我寧願逆天而行，哪怕粉身碎骨！”
    山洞中，狂風呼嘯。
    陸岑的怒吼與風聲交織，他緊緊抱著沈宜修，像是要用自己的懷抱，為他抵禦所有的不幸。
    可良久，係統都不再語。
    “……”
    陸岑低著頭，垂著眼眸，任由滾燙的淚水不受控製地砸落在沈宜修的身上，暈染出一片片深色的水漬。
    山洞裏，除了呼嘯的風聲。
    就隻剩下了，他壓抑的哽咽聲。
    好久好久，他像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顫抖著問出一句，“那我現在活著的意義，是什麽？”
    【主角團附屬品，隻需等到三個主角登至頂端，傳送之門便會打開。】係統的聲音依舊冰冷，沒有一絲情感波動，在這狹小的山洞裏顯得格外刺耳。
    陸岑的心猛地一沉，他怎麽也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裏，竟隻是如此微不足道的存在，隻是等待主角成功的附屬品。
    可即便如此，他仍然不死心，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道，“那既然這樣為什麽告訴我，宜修受傷之事？”
    【主角之事，附屬品有權知道。】係統簡潔的回答，如同重錘一般，再次狠狠砸在陸岑的心上。
    原來，他所經曆的這些痛苦與絕望。
    都隻是因為他作為附屬品那可憐的知情權，而不是係統真的在意沈宜修，或是在意他的感受。
    “就隻是這樣……就隻是這樣嗎？”
    陸岑喃喃自語，他的聲音裏滿是空洞與迷茫。他緩緩抬起頭，望著山洞外那片被風雪肆虐的世界。
    心中湧起一股，從未有過的無力感。
    “宜修……我的宜修……”
    他的手無意識地輕撫著沈宜修的臉龐，指尖微微顫抖，似是想從這逐漸冰冷的觸感中尋回往昔的溫暖。
    可終究，隻是徒勞。
    許久，他的喉嚨像是被什麽哽住，艱難地開口，“你們既然將我視作附屬品，那為什麽還要讓我對他們產生感情？”
    “現在，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既定規則，那我付出的真心又算什麽？”陸岑的聲音沙啞，帶著深深的痛苦與不甘。
    【這是世界規則運行下的必然產物，情感的產生無法完全避免。但你的情感不應幹擾規則的執行。】
    係統的回答依舊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嗬嗬……必然產物？”
    陸岑怒極而笑，笑聲中滿是悲涼與嘲諷，“你們操控著一切，卻把我當成一個隨意擺弄的玩偶，讓我在這虛假的世界裏付出真情，承受痛苦。”
    【宿主，請認清自己的身份。你的存在就是為了推動主角團的成長，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實。】
    係統，繼續強調著規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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