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斂僵在原地，那絲酸澀在心底迅速蔓延，竟讓他一時語塞，他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麽。
    喉嚨卻像被堵住，幹澀得發不出聲。
    許久，他才別過頭，不願讓陸岑瞧見自己此刻複雜的神情，聲音不自覺地有些沙啞。
    “阿肆，你……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麽，這世間情愛，最是縹緲，你又何苦如此執著？”
    陸岑望著李斂的背影，眼中滿是堅定。
    “我自然知曉，可對我而言，他就是我的全世界。那些一起走過的日子，是我最珍視的寶物，我一定要把他的記憶找回來，哪怕付出一切代價。”
    說著，陸岑掙紮著起身，想要下床，可剛一動彈，傷口便傳來劇痛，他忍不住悶哼出聲。
    李斂聽到聲音，猛地轉身，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本能地想要扶住陸岑，卻在觸碰到他的瞬間又縮了回去。
    隻是皺著眉，沒好氣地說。
    “你能不能安分點？傷口又裂開了怎麽辦？”可那語氣裏，藏不住的擔憂，還是泄露了他的真實情緒。
    陸岑重新靠回床頭，微微喘著氣，望向李斂，“李斂師兄，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這件事我真的不能放棄。”
    “你……你能理解我嗎？”
    李斂避開陸岑的目光，走到窗邊，望著窗外那片熟悉又陌生的景色，心中五味雜陳。
    他想起自己與阿肆的過往，那些曾經的情誼，如今卻隻剩背叛與傷痛，而陸岑和沈宜修之間純粹的感情。
    竟讓他心中，泛起一絲羨慕。
    但更多，卻是酸澀。
    “嗬嗬，理解？”李斂冷笑一聲，“這世間哪有那麽多相互理解，不過是各有各的執念罷了。”
    他的聲音低沉，帶著幾分自嘲。
    陸岑微微皺眉，看著李斂的背影，似是察覺到了他情緒裏的異樣，“師兄，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
    “你和阿肆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斂的身體猛地一震，像是被人揭開了最不願麵對的傷疤，他的手緊緊攥住窗欞，指節泛白。
    “嘖，不該問的別問。”
    李斂冷冷說道，聲音裏透著不容置疑的寒意，“你管好你自己就行，沈宜修的事，你若執意要查，我也不攔你。”
    “但我警告你，別把自己的命搭進去，否則……”他沒有說下去，隻是狠狠地瞪了陸岑一眼，那眼神裏。
    既有憤怒，又有擔憂。
    陸岑咬了咬牙，點了點頭，“我明白，師兄放心，我不會莽撞行事。隻是我真的放不下宜修，他對我太重要了。”
    李斂看著陸岑堅定的模樣，心中的酸澀愈發濃烈，他想起自己曾經也是這般，為了阿肆不顧一切，可最終換來的卻是滿心的傷痛。
    “罷了，你好自為之吧。”
    李斂說完，轉身大步走出房間，留下陸岑獨自坐在床上，望著他離去的背影，陷入沉思。
    房間裏，隻剩下陸岑微弱的呼吸聲。
    李斂走後，陸岑疲憊的靠著床榻，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幹，整個人癱軟下來。
    他緩緩抬起手背，重重地擋在眼睛上，試圖將滿心的痛苦都隔絕在外，可那滾燙的淚水還是不受控製地湧出，順著臉頰滑落。
    淚滴砸在手上纏著的紗布上，瞬間暈染開來，與尚未幹涸的血跡混在一起，順著指縫緩緩往下淌。
    “為什麽……？”
    陸岑的嘴唇微微顫抖，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呢喃，聲音裏滿是痛苦與不甘，“明明那些諾言，是我們一起許下的，是你說會一直陪著我……”
    “可如今，為什麽隻有我還記得？”他的聲音越來越大，帶著哭腔，在空蕩蕩的房間裏回蕩。
    陸岑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和沈宜修的過往。
    那時，沈宜修輕輕拉住他的手，眼裏閃著光，說要和他相伴一生，那些溫柔的話語還在耳邊，可眼前的沈宜修卻連他是誰都不記得了。
    “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麽？”陸岑喃喃自語，“為什麽要用我的一生，去償還這被忘卻的深情，為什麽被拋下的人是我？”
    他雙手緊緊揪住自己的頭發，指節泛白，似乎這樣就能緩解心中，那如潮水般湧來的痛苦。
    回想起沈宜修在爛漫的梨花白樹下的輕吻，在皚皚白雪中的相擁，那些美好的畫麵此刻卻如同一把把利刃，狠狠刺痛他的心。
    “宜修，你怎麽能忘了呢？”陸岑低聲抽泣著，“你把我變成如今這副滿心都是你的模樣，卻又親手將一切都抹去，你怎麽能如此殘忍……？”
    “為什麽……為什麽會忘記了我？”房間裏寂靜無聲，隻有陸岑壓抑的哭聲，訴說著他的痛苦與絕望。
    夜色越來越濃，陸岑也哭得累了。
    緩緩放下手，淚眼模糊。
    自黑暗之中，又緩緩伸出一隻手，輕輕將陸岑的眼睛再次蒙住，陸岑就像是中蠱了一般，絲毫不反抗。
    緊接著陸岑身上，被藤蔓包裹。
    慢慢地，陷入黑暗之中。
    ……
    另一邊，沈宜修躺在靈池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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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靈池位於太虛宗一座靜謐山的深處，四周是陡峭的山壁，山壁上爬滿了奇異的熒光植物，散發著幽微的藍光，將整個靈池籠罩在如夢似幻的光暈裏。
    池中水汽氤氳，帶著絲絲縷縷的靈氣，嫋嫋升騰，與夜空中稀薄的霧氣，相互交融。
    靈池的水清澈見底，卻又隱隱流動著五彩的光芒，那是歲月沉澱下來的靈力精華在閃耀。
    沈宜修閉著雙眼，長長的睫毛在眼瞼上投下一片陰影。他的發絲如墨般在水中散開，隨著水流輕輕擺動，好似一幅絕美的水墨畫。
    “他……好似真的認得我？”
    沈宜修覺得哪裏不對勁，總覺得自己今日和他見麵的時候，心髒都漏了一拍。那種莫名的悸動，就像平靜湖麵被投入一顆石子。
    泛起層層漣漪，久久無法平息。
    他試圖在腦海中搜尋關於眼前之人的記憶，可腦海就像一片空白的荒漠，什麽也沒有。
    “他到底是誰？為什麽看到他，我的心會如此慌亂？”沈宜修在心底不斷問自己，眉頭不自覺地皺起。
    池中靈氣湧動，輕輕拂過他的臉頰。
    他緩緩抬起手，看著水波在指尖蕩漾，仿佛看到了那雙飽含深情與痛苦的眼眸。
    那眼眸中，無盡的眷戀。
    像一道枷鎖，緊緊鎖住他的心。
    “這感覺……好熟悉，可我怎麽就是想不起來？”沈宜修低聲呢喃，聲音在這寂靜的靈池邊回蕩，帶著幾分迷茫與無助。
    那些幽微的藍光交織在一起，勾勒出一幅幅模糊的畫麵，在他眼前若隱若現。
    沈宜修的眼神變得愈發急切，他試圖抓住那些稍縱即逝的幻影，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
    “究竟發生過什麽？我和他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過往？”沈宜修攥緊拳頭，指甲嵌入掌心。
    疼痛卻無法驅散，他心中的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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