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中午。
    江望他們從診所裏出來了，住不下去了，又多了三個病號，隔壁街區火拚的。
    其中一個腸子都被捅出來了。
    那人就跟跳出水麵，掉在地上的鯉魚一樣，張著嘴，瞪著眼，都快活不下去了。
    就那一張病床……
    江望也不好意思再住下去，而且環境也確實不好，倒是沒付醫藥費。
    隻是把他們隨身攜帶的一些藥物留下了。
    那東西比醫療費更值錢。
    不過，江望他們也算是無處可去了。
    好在剛收的小弟，阿希·傑威爾還算靠譜，把他們領去了自己的家裏，算是熱情招待。
    江望過去看了一眼，頓時就覺得還不如在診所裏等著呢，房子在江望的認識中。
    至少有四麵牆壁，上麵有一個結實的屋頂。
    可這……
    連帳篷都不如，就是在一棟水泥棺材樓旁邊，砸了兩個釘子，拽起來的塑料布。
    下麵鋪了一些紙殼子。
    這就是他們住的地方，棒極了……
    連窩棚都不算，還不如托托女朋友家住的好，最起碼人家還有兩間房子，雖然窄了些。
    白天的時候，倒是能看出來，那一個個的水泥棺材，外麵居然塗著不同顏色的油漆。
    綠的，藍的，黃的，紅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哪家幼兒園的牆壁，隻不過那一個個方框裏麵，扔的都是白色的屍骨。
    江望又去那個埋著寶藏的地方看了一眼。
    確實是個學校。
    兩個大理石棺材，並沒有埋進土裏，而是在這個亭子一樣的大理石墳墓裏放著。
    現在成了一些小孩子的課桌，也是這個貧民窟唯一的學校，學費價格按這裏的收入來算。
    並不算低，但能讓老師堅持下去。
    “找個地方落腳，我們先不去市裏，在這附近買棟便宜的房子，我們怕是得等一段時間。”
    江望身上有傷，走了一圈就停了下來。
    那輛本田初代crv已經報廢了，車窗玻璃被子彈打的粉碎，車胎還被打炸了一個。
    修理也懶的修，況且這邊的車輛還真不缺，隻不過都不是什麽新車……
    有阿希他們引路，高啟盛在傍晚的時候，在半郊區買下了一棟二層樓，帶車庫。
    標準的別墅類型，不過是凶宅。
    地板上還能看到血跡的印子，但也便宜，賣房子的人是給錢就賣，根本不猶豫。
    “這地方……真能住？”
    綿正鶴盯著滿是汙垢的馬桶，那是血，凝固了的，浴池裏麵也是髒兮兮的。
    看起來，像是分屍現場……
    高啟盛也有些尷尬，但價格太劃算了，一萬人民幣都不到，這房子就到手了。
    “找幾個打掃一下，把沙發搬出去，我睡一覺。”江望看著屋裏的環境，還算是滿意。
    他倒是不怕鬼。
    一邊的托托，則是有些好奇的在屋裏四下的看著，對他來說，這裏比別的地方都要好。
    血汙不算什麽。
    他們住的地方，不遠處有一個大坑，到了年限的骨頭和垃圾一股腦的都扔在那裏。
    骷髏頭都很常見，至於為什麽不火化。
    因為要花錢……
    “去，找幾個人過來打掃，我給錢！”
    高啟盛找易大有要了一些比索鈔票，遞給了托托，比劃了幾個打掃衛生的姿勢。
    比起翻譯，肢體語言更容易懂。
    阿希出去找人了，江望給了他三天的時間，把動手的這幫人調查清楚。
    江望迷迷瞪瞪的睡了一覺。
    不太安穩，傷口沒有發炎，但是很不舒服，至少江望內心很焦躁。
    睡夢中也是恍恍惚惚，直到聽到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響起，江望才不耐煩的睜開了眼睛。
    是托托的女朋友，米莎她們在幹活。
    就跟大掃除一樣，十多個人在這裏忙碌，窗戶縫裏都被打掃了一遍。
    “怎麽回事？”
    江望坐起來，拽了一下身上的外套，白色的繃帶捆紮在身上，露著健壯的身軀。
    “打掃衛生的，這裏的人挺能幹的。”綿正鶴拿著一張椅子坐在旁邊，目光盯著周圍。
    “無所謂。”
    江望從不在這些小事上操心，他更關心怎麽在這裏打開局麵，在這裏挨了一槍。
    他是越想越氣，如果就這樣走了。
    他絕不善罷甘休。
    傍晚的時候，房子就打掃的差不多了，貧民窟裏很少有合適的工作機會，更別說賺錢了。
    這邊能賺錢的就是買賣。
    菲猴賓這裏被稱為人口買賣的第二大國，第一是暹羅，佛牌，小鬼，人妖著名的暹羅。
    有一句話叫做，如果你在暹羅的街頭失蹤了，你就等於在世界上失蹤了。
    這話倒不是假話，帶江望他們來的走私船，來菲猴賓就是帶貨物，其中就包括人。
    女人，孩子。
    毒品和槍支隻能賣一次，但人可以賣無數次，菲猴賓聞名的除了菲傭，還有雛妓。
    準確的說，人口買賣，奴隸貿易，在東南亞還是很盛行的，勃磨，安南也有新娘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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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上的漁船上，也有漁奴這種存在。
    晚上的時候，阿希回來了。
    還帶了一件禮物。
    一把染血的手槍，槍型是格洛克17，整把槍就像是被血泡透了一樣，染成了褐色的。
    “能告訴我，這是什麽嗎？”
    江望坐在餐桌前，旁邊是一碗燉排骨，高啟盛親自下廚煮的，給他補充營養的。
    “林戈的槍！”
    阿希的神色有些激動，“昨天晚上，那些人就是林戈手下的行刑隊，他們的車在國際機場的交易中，被你們搶了，他們過來報複你們。”
    “所以，這個叫林戈的龜孫在哪裏？”
    江望略帶好奇的問道。
    “死了，我殺的！”
    阿希生怕江望不相信，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布片，上麵印著一個血手印。
    他有些緊張的將布片放在了桌子上。
    阿希雖然沒上過學，但是也懂得一些道理，就比如機會一定要自己親手爭取。
    江望讓他去調查，他查了，還找到了發瘋的林戈，一個毒品集團的人。
    但是看到林戈的第一眼，阿希就決定要殺了他，因為他很弱，林戈手下的行刑隊。
    就是他所有的本錢，每個人都配備著手槍，現在全都沒了，也沒有這麽好的機會了。
    就簡單的走了過去，掏出手槍。
    就在大庭廣眾之下，就在馬拉尼市區的馬路上，一槍爆頭，當場斃命。
    不緊不慢的把林戈身上搜查了一遍，從他衣服上撕下來了一塊布，印了個手印。
    “所以，你想給我展示你的本事？”
    江望敲了敲旁邊的煙盒，麵帶笑意的看著這個年輕人，有點意思啊。
    “是的！”
    阿希也沒有謙虛，反而一臉認真的神色。
    “給你一個機會，我在馬拉尼還要待一段時間，我給你撐腰。錢，給你，槍，給你，能打出什麽樣的局麵，看你自己的本事。”
    江望從煙盒裏抽出來了一根煙。
    把打火機往前一推，就快要落在地上的時候，阿希連忙伸手接住，看著江望手裏的煙。
    他有些緊張的掰開打火機，叮的一聲，打出火苗，小心翼翼的湊了過去。
    江望看了他一眼，“小子，學點普通話，要不然我說話，你都聽不懂。”
    一根煙點燃，江望吸了一口。
    “把林戈，就這孫子的地盤接過來，會嗎？不會的話，我教你。”
    江望夾著煙，敲了敲桌子上的血布。
    阿希愣了一下，他確定不懂，甚至想了好一會，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幹些什麽。
    “表哥，你跟他去一趟，教教他，應該怎麽當一個地盤的老大，穿上防彈衣，周三跟你去。”
    江望朝後麵喊了一聲，他這狀態親自去，肯定不太好，不過，幫一把還是很容易的。
    “可我聽不懂他們這裏的鳥語啊。”
    綿正鶴倒沒什麽特別的意見，就是有些發愁，語言不通的困境。
    “啊……該死……”
    江望抬手拍了一下臉，“一起去，我也順便去看看，叫上米莎，讓她當翻譯器，高啟盛！”
    “我知道了，不過，望哥，你就不用了。”
    高啟盛從二樓跑下來，手裏還拿著幾張紙，寫了幾句簡單的翻譯話。
    “看看去，防彈衣呢，給我拿一件。”
    江望伸手說道，易大有已經翻找了起來，在霓虹買的防彈衣拿出了一件，給他套上。
    “老板，這事情……”
    “勸我就不用了，等會下手狠點。”
    江望張開胳膊，不怎麽舒服，讓易大有幫忙幫他固定好防彈衣，外麵穿了一件帆布外套。
    “你知道林戈的地盤都在哪裏吧？”
    江望轉頭問道，阿希這小子，雖然有點機靈的勁頭，但是不夠聰明，壓根就沒查過。
    “我，我知道！”
    跟著米莎打掃衛生的托托連忙舉手，濕漉漉的背心貼在身上，讓他顯得有些滑稽。
    “在哪裏？”
    米莎好奇的問道，她充當翻譯還是很高興的，隻不過，林戈這名字她沒聽說過。
    “我見過他，就在比利比德監獄外麵，那裏有他的一家店，他為那家店提供毒品。”
    “比利比德？你怎麽去那裏，你想死了啊！”
    阿希隻是念叨了一下這個名字，臉上就露出了懼怕的神色，惡狠狠的瞪著托托。
    大有一言不合就要揍他的心情。
    沒有別的事情，隻是因為位於馬拉尼南部郊區的比利比德監獄，對他們來說太過可怕。
    至少如果他們被抓到那裏去，隻會死路一條，那座監獄一年能有上千人的意外身亡。
    不是虛假的信息，是真正的人間煉獄。
    當然，對一些有錢有能力的人來說。
    那座監獄隻不過是度假的地方，他們在那裏住的和在家裏一樣，甚至還會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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