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髓精血的光芒正在陸塵胸膛內急速黯淡。那滴白芷留下的銀藍色血珠表麵，已經布滿蛛網般的黑色裂紋，每道裂痕中都滲出令人窒息的腐朽氣息。隨著血珠的衰變，靈台中的微型青銅門發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門縫中開始滲出與巨門如出一轍的扭曲黑暗。
    "原來……是這樣……"
    陸塵的量子視角穿透自己的靈台，終於看清那扇門上的裂痕本質——每一道都是過往輪回的刻痕。九百九十九道深淺不一的溝壑，記錄著他與白芷九百九十九次以生命為代價的封印。最新的一道正在門軸處蔓延，那是本次輪回即將失敗的征兆。
    金烏的悲鳴突然轉為淒厲的警嘯。它三隻眼睛同時流出血淚，左翼的日輪開始不受控製地膨脹。陸塵突然明白，這預示著一個可怕的真相：經過太多次輪回削弱，他們已沒有足夠能量完成第一千次完整封印。
    三個殘酷的選擇在量子態思維中同時浮現：
    其一，強行啟動封印。結果將是靈台青銅門徹底粉碎，幽熒提前破封，而白芷的星髓精血會永遠消散在時空亂流中。
    其二，犧牲金烏本源。可以暫時修補封印，但意味著陽炎族最後傳承斷絕，從此再無製約幽熒的可能。
    其三……
    陸塵的視線落在那滴瀕臨破碎的星髓精血上。量子視界穿透表麵，看到血珠深處沉睡的白芷真靈——她蜷縮成嬰兒姿態，周身纏繞著細如發絲的月華鎖鏈。
    "原來你每次……都承受著這樣的痛苦……"
    陸塵的手指觸碰到胸口的刹那，九百九十九道輪回記憶如冰錐刺入識海。他看見無數個時空的自己——有身披烈焰戰袍的，有白發蒼顏的，甚至還有尚在繈褓中的——他們都在靈台青銅門前做出相同的抉擇手勢。
    混沌羽翼突然逆向翻卷，左翼燃燒的日輪開始坍縮成白熾的奇點，右翼冰晶月輪則分解為星塵漩渦。兩種極端能量在脊椎處對撞，迸發出的不是毀滅的波動，而是一縷縷暗金色的混沌絲線——每根絲線都纏繞著古老的枷鎖道紋。
    "原來……這就是宿命……"
    陸塵的瞳孔倒映著正在解體的羽翼。那些崩落的翎羽並未消散，而是化作無數細小的青銅鎖鏈，鏈環上刻滿曆代輪回者的姓名。最靠近心口的那根鎖鏈上，"陸塵"二字已經重複篆刻了九百九十九次，而今正滲出鮮血勾勒第一千個刻痕。
    白芷的星髓精血突然劇烈震顫。血珠中的真靈似乎感知到什麽，突然睜開銀眸。她隔著晶壁與陸塵對視，九百九十九世的記憶在目光交匯處閃回——每一次都是她化作月鎖，而他成為陽鑰；每一次都是她先消散，而他獨守封印。
    "這次……換我來承受輪回……"
    陸塵的靈台突然傳來鏡麵破碎的脆響。青銅門上的裂痕如蛛網蔓延，門內幽熒的咆哮震得他七竅流血。但比劇痛更清晰的是掌心傳來的溫度——那滴星髓精血正在他手中跳動，像顆微小而倔強的心髒。
    金烏發出最後一聲哀鳴，突然俯衝而下。它的三足抓住陸塵肩膀，喙部狠狠啄向自己第三目中的銀月。隨著月華飛濺，一個逆時針旋轉的時空漩渦在陸塵腳下展開——這是逆轉混沌法則的代價，所有輪回記憶開始倒流剝離。
    "不！"白芷的真靈在血珠中尖叫。她認出了這個禁術：以抹消自身存在為代價，強行改寫封印契約。
    陸塵卻在笑。他看見倒流的記憶裏，那些輪回中的白芷一個個從星沙重聚人形。九百九十九個時空的月光穿透界壁，為他鍍上最後的銀甲。當最後一絲記憶抽離時，他對著血珠中的真靈輕聲說：
    "記住……沒有宿命……隻有選擇……"
    混沌羽翼徹底逆轉的瞬間，整個洞窟的時間靜止了。青銅巨門上的饕餮紋飾突然齊聲痛哭，它們空洞的眼窩裏流出黑色血淚——因為這一次，鑰匙選擇將自己永遠鎖在了囚籠之中。
    金烏突然用喙銜住他的衣襟，三隻眼睛裏分別倒映著不同選擇的結果。在右眼呈現的畫麵裏，陸塵看到自己化作一尊青銅雕像，永遠跪坐在巨門前，而白芷以星砂形態環繞著他，在時空中無意識地飄蕩……
    "我選第四條路。"
    這句話一出口，九百九十九道輪回刻痕同時亮起。靈台青銅門轟然洞開，門內傳出幽熒貪婪的嘶吼。陸塵的混沌羽翼突然反向旋轉，左翼日輪開始吞噬金烏，右翼月輪則瘋狂吸收散落的星沙。
    "不！"白芷的真靈在血珠中突然睜眼，"這次換我——"
    她的話被淹沒在能量風暴中。陸塵已經抓住星髓精血，將它按向自己眉心。在接觸的瞬間，他露出九百九十九次輪回以來第一個真心的微笑：
    "這次……我終於能保護你了……"
    混沌羽翼崩解的瞬間，整個時空都為之震顫。萬千光羽化作流火紛飛，每一片翎羽都在墜落過程中展開成鎖鏈形態——這些鎖鏈並非實體，而是由燃燒的星軌與扭曲的時空經緯編織而成，鏈環相扣時發出宇宙初開般的轟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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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鏘——！"
    第一條光鎖扣上青銅巨門的刹那，門縫中探出的幽熒觸須突然痙攣。那些覆蓋星痕的巨手瘋狂回縮，卻在觸碰鎖鏈的瞬間被灼出焦黑的烙印。緊接著是第二條、第三條……無數光鎖如暴雨傾瀉，將整扇巨門纏繞成發光的繭體。
    陸塵的身體在這過程中開始不可逆的晶化。暗金色的封印物質從他指尖開始蔓延，所過之處血肉俱化作半透明的玄晶。這種結晶與白芷的月華結晶截然不同——內部布滿燃燒的赤紅脈絡，像是將整片晚霞凝固在琥珀之中。每當有新的裂痕出現，裂縫中就會迸發出刺目的金芒。
    "呃啊——！"
    晶體已經覆蓋到脖頸，陸塵用最後殘存的血肉之手掐訣。丹田處的雙魚符印急速旋轉，將全部混沌能量壓榨出來。這些能量在他掌心凝聚成一顆微型太陽，內部沉浮著那滴星髓精血。
    "去！"
    隨著這聲耗盡生命的嘶吼，他拚盡最後氣力將光球擲向天際。那顆微型太陽劃破洞窟頂部的黑暗，在上升過程中不斷吸收散落的星沙。奇妙的變化隨之發生——精血中的白芷真靈開始舒展，她蜷縮的四肢如初生嬰兒般張開，銀藍色的星髓與金紅的太陽真火竟開始交融！
    "砰！"
    陸塵的軀體在這一刻完全晶化。最後一縷意識消散前，他看見自己的暗金結晶與纏繞巨門的光鎖產生共鳴，兩種封印力量交織成覆蓋天地的金色羅網。而被擲向蒼穹的光球，已經衝破九重雲霄，在浩瀚星海中炸開成新的星雲——那星雲的形狀，赫然是展翅的金烏環抱一彎新月！
    青銅巨門內傳出幽熒不甘的怒吼，但聲音很快被封印壓製。整個洞窟開始崩塌，那些血管般的紋路寸寸斷裂，血色晶體紛紛化為齏粉。唯有陸塵所化的暗金封印石巍然不動，表麵漸漸浮現出兩個相擁的剪影……
    "帶著我的太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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