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帝堃鎮的異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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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巔雲海翻湧,晨光穿透薄霧,灑在衍天宗正殿"天衍閣"的琉璃瓦上,折射出七彩霞光。
    我踏著玉石階緩步而上,兩側值守的弟子紛紛躬身行禮,眼中滿是敬畏。碎丹成嬰後,我在宗內地位已然不同,但此刻前來,卻並非以元嬰真君的身份,而是作為即將遠行的弟子,向師尊辭別。
    殿門無聲開啟,一股清冽的檀香氣息撲麵而來。衍天宗宗主嚴恬端坐於雲床之上,白發如雪,眉目溫潤,一襲素白道袍纖塵不染。她身前懸浮著一方星盤,萬千光點在其中流轉,仿佛囊括了整片星空。
    "來了?"師尊並未抬頭,聲音卻如清泉般流入耳中。
    我鄭重行了一禮:"師尊,弟子準備前往帝堃鎮。"
    星盤中的光點突然劇烈閃爍,師尊終於抬眸,那雙仿佛蘊含星河的眼睛直視而來:"帝堃鎮......暗影門計劃中的最後一環?"
    "正是。"我點頭,"宗門內的暗手雖已清除,但根據手劄所得,帝堃鎮才是他們真正的目標。那裏是覆滅我宗乃至整片大陸的最終目標點,蘊養著秘寶"九幽冥棺"。"
    她長眉微蹙,袖中手指掐算片刻:"此去凶險異常,你可知帝堃鎮是何等地方?"
    聽著師尊的話,我愣了愣神。
    帝堃鎮?我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啊,藏經閣可不是白呆的。
    帝堃真,位於大陸最北端,背靠橫亙千裏的"葬神淵"裂穀,距離最近的凡人城池需橫跨三座冰封山脈。對應天象中的"鬼金羊"星位,地脈被上古禁製撕裂,形成天然的空間裂隙。
    終年籠罩著粘稠的暗黃色雲霧,可視範圍不足十丈。所有建築采用葬神淵特有的暗紅色礦石壘砌,石料表麵布滿血管狀凸起,子時會分泌溫熱黏液。屋頂呈倒扣棺槨狀,簷角懸掛著鏽蝕的青銅攝魂鈴,無風自動時音調如同女子啜泣。
    石板街道每隔百步便有一口枯井,井底傳出心髒跳動聲,井壁長滿會抓撓的肉紅色菌絲。鎮中央廣場矗立著九根纏滿鎖鏈的玄黑石柱,鎖鏈末端沒入地底,每逢朔月之夜滲出藍火。
    凶險異常?我知道嗎?
    我當然知道啊,掐算之術我也算略同一二,更何況還有兩位好友時不時的飛信溝通。
    當北境寒鴉的嘶鳴穿透灰霧,那座被世人稱為"活人墓"的鎮子便會在霧靄中顯形。
    整片天空如同浸泡在渾濁的膽汁裏,暗黃色的雲層翻湧著病態的紋路,將光線扭曲成黏稠的膠質。
    這裏的日晷永遠停駐在卯時三刻,銅製晷針在靜止的時間裏生出詭異的青苔。
    泣血石構築的屋舍參差矗立,每塊暗紅方磚都布滿蜂窩狀的孔洞。
    黎明時分,那些孔穴會滲出濃稠的暗紅漿液,沿著石牆蜿蜒出人麵般的紋路。
    若有膽大者伸手觸碰,會發覺這液體竟帶著體溫,像極了從靜脈中剛剛流出的血。
    整座小鎮常年籠罩在鐵鏽味的腥氣中,連屋簷垂落的冰棱都凝結成暗紅色的錐體。
    鎮民們保持著某種詭異的同步性。
    每當子夜鍾聲敲響,所有窗欞都會同時亮起青白色的燭火。透過蒙著血垢的窗紙,能望見他們以完全相同的頻率咀嚼食物,脖頸轉動的角度分毫不差。
    孩童們從不嬉鬧,隻是用蒙著灰翳的眼珠凝視著葬神淵方向,手指在青石板上畫出重複的螺旋圖案。
    當滿月刺破霧瘴,整座鎮子便陷入死寂。
    穿堂風掠過空蕩的街巷,卷起沾血的枯葉在空中拚出扭曲的符咒。鎮民們從每扇門後魚貫而出,裸露的腳掌踏過泣血石階卻不留絲毫血跡。他們的瞳孔擴散成漆黑的圓,喉嚨裏發出蜂群振翅般的嗡鳴,沿著九曲回腸的青石路走向深淵裂口。
    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拉長成帶爪的怪物,最年邁的佝僂老嫗竟能邁出七尺長的步伐。
    暗影門的血祭儀式已持續三個甲子。那些從葬神淵歸來的鎮民,後頸處都浮現出幽藍的曼陀羅印記。他們依舊會笑著兜售染血的糍粑,卻在無人處用指甲摳挖自己的眼窩,直到抓出纏繞著黑霧的晶狀體——這些被稱作"冥瞳"的穢物,正源源不斷輸送到深淵底部的青銅巨棺中。
    每逢冬至子時,鎮中央的枯井便會傳出棺蓋挪動的悶響,井水逆流成赤紅色的瀑布,將整個北境天空染成屍斑般的紫黑色。
    嚴恬的睫毛在星輝中輕顫,仿佛承載著萬千隕落的星辰。
    她點向我的指尖凝結著霜色光暈,當那縷星光刺入眉心的刹那,我聽見三百六十塊星軌玉簡在觀星台上同時崩碎的脆響。
    那道星光竟是活物,沿著經絡遊向丹田時化作銀鱗小蛟,盤踞在劍嬰肩頭吐息著星砂。
    "這是為師以百年壽元推演出的"一線生機",關鍵時刻或可保命。"她又從袖中取出一枚青銅古令,"持此"天衍令",可調動宗門在北部的一切力量。"
    "天衍令"表麵的青銅並非凡鐵,指腹摩挲間能觸到星屑流動的微顫。令牌背麵蝕刻著二十八宿星宮圖,每當我的真氣稍動,那些星子便亮起幽藍螢火。
    最奇詭的是令牌邊緣的饕餮紋——本該是青銅浮雕的獸目,此刻正隨著我的呼吸節奏緩緩翕動。
    師父閉目時,有滴青熒熒的液體從她發間墜入星盤。我這才驚覺她鋪滿霜華的長發末端,竟凝結著冰晶般的命理絲線。
    那些絲線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崩解,化作細雪飄向殿外升起的朝陽。
    原來所謂"百年壽元",竟是字麵意義上的剜心相贈。
    跨出天樞殿的刹那,懷中的令牌突然發燙。
    我的影子在晨光中扭曲成三頭六臂的魔神相,腰間佩劍"驚鴻"發出龍吟般的顫鳴。
    北風卷來帝堃鎮特有的腥氣時,我忽然讀懂師父最後一瞥的含義——那枚天衍令內側細若蚊足的銘文,分明刻著曆代執令人隕落的時辰與因果。
    山門石階在我腳下自動延伸向北方,每一步都激起地脈深處星陣的共鳴。
    當第七步踏碎晨露,袖中星盤指針突然迸出鮮血,在青石板上繪出九重棺槨的圖騰。我按住劍柄上滾燙的南鬥星紋,任由罡風吹散束發絲絛。
    帝堃鎮的灰霧正在地平線蠕動,像是無數等待進食的蒼白觸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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