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腳踏五劫雷霄劍，一路風馳電掣，來到了明堂。
    "衍天宗方休，求見明堂蘇堂主！"劍光一斂，我朗聲扣門。
    七十二盞青銅禪燈同時亮起，燈焰在暮色中劃出七十二道青色軌跡，將明堂山門映照得如同白晝。每一盞燈身上都鐫刻著細密的《金剛經》經文，此刻在燈光映照下，那些文字仿佛活了過來，在青石地麵上投下流動的陰影。
    蘇堂主踏著滿地未化的桃瓣緩步而來，廣袖輕揚間帶起一陣幽香。她右手托著那盞聞名天下的"青冥照雪"禪燈，燈身九棱鏡麵折射出七彩光暈。燈芯處，半片晶瑩剔透的雪魄蘭殘瓣靜靜懸浮，那正是當年葉靈兒佩戴過的信物，此刻在燈光映照下泛著熟悉的月白色光暈。
    "當年靈兒誦經時，常把《破魔偈》倒背如流。"蘇堂主左手輕撫燈罩，指尖在朔月紋路上稍作停留。那紋路突然泛起水波般的漣漪，映出一段塵封已久的記憶幻影——
    晨霧繚繞的明堂經閣前，十七歲的葉靈兒一襲素衣跪坐在青玉蒲團上。她麵前懸浮的《破魔偈》經卷無風自動，泛黃的紙頁輕輕翻飛。最令人稱奇的是，經文字跡竟隨著她的誦念聲泛出淡淡金光，每一個字都在空中短暫停留，組成立體的經文陣列。
    "她說此經四十九字，暗合大衍之數。"蘇堂主的聲音帶著幾分懷念，"當年她參透此經時，整座明堂的禪燈都為之共鳴三日不絕。"隨著她的話語，燈影中的葉靈兒突然抬頭，那雙明眸仿佛穿透時空，與此刻的我四目相對。
    我右手猛地按住腰間震顫不已的雷霄劍，左手五指張開，掌心朝上。杖頭鑲嵌的七星曜盤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天樞貪狼、天璿巨門、天璣祿存、天權文曲、玉衡廉貞、開陽武曲、搖光破軍七曜痕開始逆向輪轉，每轉一周都在空中劃出北鬥狀靈力軌跡。當第三周輪轉完成時，七道星芒在空中交織成完整的北鬥封魔陣。
    "請堂主允我觀經。"我單膝跪地，雷霄劍"鏘"地一聲插入青石地麵三寸。劍身纏繞的五色劫雷順著地麵蔓延，在蘇堂主腳邊形成北鬥七星的雷電陣圖。
    蘇堂主眼中閃過一絲訝異，突然將手中"青冥照雪"禪燈高高拋向半空。禪燈在空中劃出一道青色弧線，燈芯處的雪魄蘭殘瓣突然綻放出刺目光芒。燈輝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在半空中凝結成四句流轉的金色經文：
    "諸法因緣生，魔障亦如是。"
    金字一出，整座明堂的七十二盞青銅禪燈同時發出龍吟般的共鳴。每個字都重若千鈞，壓得我周身骨骼咯咯作響。
    "心若琉璃淨，業火自銷蝕。"
    第二句顯現時，我腰間的雷霄劍突然自行出鞘三寸。劍身上纏繞的劫雷竟被經文吸引，化作無數細小的電蛇遊向空中的金字。
    "無我相人相，無壽者眾生。"
    第三句經文浮現的刹那，我紫府中的雷霄聖嬰突然發出痛苦的嘶吼。那些金字仿佛帶著無形的重量，壓得我單膝跪地的青石地麵裂開蛛網般的紋路。
    "照見五蘊空，破盡三毒城。"
    當最後一句完整顯現時，整個明堂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懸浮的金字開始緩慢旋轉，每一轉都讓周圍的空氣變得粘稠一分。我咬破舌尖，一口精血噴在雷霄劍上，才勉強抵住這股無形的威壓。
    漫天桃瓣驟然凝結，每一片都化作三寸冰刃懸停半空。我雙掌翻飛，霜雪心法在周身凝成七重冰晶屏障，卻見蘇堂主劍指已破開六重，直抵我眉心三寸："欲閱全經，需承明堂三劫——"
    第一劫來得毫無預兆。
    蘇堂主的指尖突然迸發出刺目青光，那光芒中蘊含著明堂至高無上的"青冥鎮魂訣"。我隻覺得天靈蓋一陣劇痛，仿佛有千萬根銀針同時刺入紫府。杖頭鑲嵌的七星曜盤"哢嚓"一聲裂開三道細紋，孕育千年的雷霄聖嬰竟被這股力量硬生生扯出體外。
    那團五色雷光在半空中劇烈扭曲，雷霆化作的嬰孩麵容因痛苦而猙獰。它的每一寸肌膚都在剝離，五色雷紋如同活物般掙紮扭動，每剝離一道雷紋，就帶出我紫府中一縷本命精血。那些精血在空中劃出淒豔的軌跡，最後被"青冥照雪"禪燈盡數吸收。
    "啊——！"
    聖嬰發出撕心裂肺的哀鳴，聲浪化作實質化的音波橫掃整座明堂。七十二盞青銅禪燈在這音波中劇烈搖晃，燈焰忽明忽暗，映照得四周牆壁上的經文投影扭曲變形。我雙耳嗡鳴，七竅同時滲出細細的血線——眼角、鼻孔、耳道，甚至嘴角都溢出鮮血，在蒼白的臉上劃出七道刺目的血痕。
    最痛苦的是紫府中的撕裂感。雷霄聖嬰與我的元神相連千年，此刻被強行剝離，就像有人用鈍刀一點點割開我的神魂。我能清晰地感受到，聖嬰每一聲哀鳴都在我元神上撕開新的傷口，那些傷口處流淌的不是血，而是最精純的元神本源。
    禪燈的光芒越來越盛，而聖嬰的身影卻越來越淡。當最後一道雷紋被剝離時，我再也支撐不住，單膝重重跪地，將青石地麵砸出一個蛛網狀的裂坑。而懸浮在禪燈上方的聖嬰，已經變成了一團模糊的光影，隻剩下微弱的雷光還在偶爾閃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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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劫接踵而來，絲毫不給人喘息之機。
    蘇堂主廣袖翻飛間，四道青玉符籙如流光般激射而出。這些玉符表麵刻滿明堂秘傳的"破法真言"，在空中劃出四道青色軌跡，精準釘入我的四肢要穴——
    左肩井穴中的玉符最先發難，日焚心法凝成的劍胚瞬間炸裂。熾熱的劍氣化作三足金烏虛影，在經脈中橫衝直撞。每一根血管都如同被岩漿灌入，皮膚表麵浮現出蛛網般的赤紅裂紋。
    右腿足三裏穴的玉符隨即發作，月凝劍胚應聲而碎。清冷的月華之力凝結成玉蟾形態，卻在脫離控製的瞬間化作萬千冰針。這些冰針順著血脈遊走，所過之處肌肉纖維寸寸凍結，發出細微的"哢哢"聲。
    最痛苦的是左右手勞宮穴同時中符。霜封與雪葬兩大劍胚同時崩解，左半邊身體迸發出無數細如牛毛的冰晶，右半邊則散作茫茫雪絮。極寒與極陰兩股力量在體內交織衝撞，五髒六腑仿佛被無數冰刃來回穿刺。
    四大心法的碎片從七竅中噴湧而出，在桃林上空盤旋哀鳴。日焚金烏引燃了半邊天空，月凝玉蟾吞吐著刺骨寒霧，霜封冰晶與雪葬飛絮交織成暴風雪。這些失控的力量震得滿山桃樹劇烈搖晃，無數尚未綻放的花苞如雨點般墜落，在半空中就凍成了冰晶。
    我的身體不受控製地痙攣，每一次抽搐都帶出大團混雜著冰渣的血霧。視線開始模糊，耳中隻剩下心法碎片發出的淒厲尖嘯——那是修煉數百年的本源之力在消散時最後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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