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天使撫過鐵盔下的半張臉，右眼青焰映出我胸口的涅盤聖痕："三千年了，你還是隻會用蠻力破陣。"他指尖燃起與我同源的南明離火，火中浮現出青銅板吞噬的萬千界域，"你以為掙脫了帕瓦爾的天道？不過是從小籠跳進大籠的困獸！"
    我劍指其眉心，法衣襟擺的雷火焚盡足下往生碑："盜我骨血鑄傀，竊我火源分魂——今日便讓爾等知曉，何謂真正的弑天！"
    "愚不可及！"弑天劍突然震顫，劍尖竟轉向我咽喉。天命帛從織緣使手中飛出，帛麵映照的"破陣圖"驟然扭曲——那指引我激活五大禁地聖獸殘魄的陣紋，實為反向獻祭的縛靈咒！
    "錚——"
    金行法劍斬落的瞬間，西方白虎禁地的萬丈劍山轟然崩塌。山體中飛出的並非陣眼靈樞，而是一道被三千道魂鏈貫穿的白虎殘魄——它咆哮著，掙紮著，卻仍被鎖鏈拖向穹頂。直到此刻我才看清，往生殿頂那根通天青銅柱上，早已釘著青龍、玄武、朱雀的虛影，而白虎殘魄，正是最後一塊拚圖！
    "吼——！"
    白虎殘魄被鎖鏈拽入青銅柱的刹那，整座往生殿劇烈震顫。柱身亮起血色陣紋，四象聖獸的嘶吼交織成毀滅的道音，震得我七竅溢血。而更可怕的是，雷霄劍紋竟主動纏繞上魂鏈，仿佛這一切早被算計好——我的破陣之舉，反倒成了解開最終封印的鑰匙！
    "什麽？！."
    我猛然轉頭，看向東方。
    木行法劍引動的建木靈根，此刻正瘋狂萎縮。青龍禁地的通天建木寸寸崩裂，年輪中封印的青龍聖魂被一股無形之力抽出，化作一縷青煙，匯入弑天使手中的生死簿。書頁翻動間，青龍的咆哮漸漸微弱，最終淪為簿上一行黯淡的墨跡。
    "嘩啦——"
    北方玄武冰川在水行法劍的極寒下凍結，可下一瞬，冰層下的玄武真靈竟被生生抽離！厚重的龜甲虛影在哀鳴中破碎，化作漫天冰晶，被生死簿吞噬。
    南方朱雀赤柱的火光衝天而起，卻在最熾烈時戛然而止。南離火精凝成的朱雀之靈，像是被某種更高層次的力量掐住咽喉，硬生生拽入簿中。最後一根赤柱崩塌時，我甚至看到朱雀回頭望了我一眼——那眼神，竟是解脫。
    中央麒麟龍脈在土行法劍的震蕩下蘇醒，可它尚未騰空，龍首就被生死簿的鎖鏈貫穿。象征著厚德載物的麒麟，在悲鳴中被抽幹龍脈精氣，成為書頁上最後一道圖騰。
    五方聖獸，皆成祭品！
    往生殿的穹頂開始旋轉，無數張人臉脫落，露出其後漆黑的虛無。弑天使站在殿心，生死簿懸浮在他麵前，書頁上的五聖圖騰正逐漸融合，化作一枚混沌道種。
    "你以為自己在破陣？"他輕笑，右眼的青焰暴漲，"不，你隻是在幫我完成最後的儀式——以五行聖獸為祭，重開混沌之門！"
    我握緊弑天劍，劍身傳來刺痛靈魂的寒意。
    這一局，我竟成了他手中最鋒利的刀......
    "這份大禮，本座收下了。"弑天使手中浮現幽冥骨殿核心陣盤，五大聖獸殘魄在魂鏈下哀嚎著融合，"你以為三百年前為何留你轉世？不過是要養出最完美的天道火種！"
    我暴怒揮劍，弑天劍卻斬在空處——腳下突現的命輪井中，浮現出當年靈兒病床被赤玉柱貫穿的畫麵！原來她臨終囈語中的"歸途"，竟是幽冥骨殿跨界布局的錨點！
    "哢嚓——"
    弑天使掀開鐵盔的瞬間，我渾身血液驟然凝固。他左臉蠕動的螭龍逆鱗紋，分明是用我前世被活剜的龍骨所煉！每一片鱗都泛著青銅板特有的混沌光澤，鱗片間隙流淌的，竟是我在白虎禁地留下的金行劍氣。
    "很熟悉，對麽？"他指尖撫過臉頰，逆鱗紋路突然亮起——那上麵刻著的哪是什麽卦象，分明是我在四大禁地破陣時的記憶碎片！玄武禁地的弱水、青龍建木的年輪、朱雀赤柱的火精，此刻全成了鱗片上的囚徒。
    "轟隆！"
    穹頂三千魂鏈同時炸裂，五大聖獸殘魄融合成的混沌獸仰天咆哮。它左眼是白虎的鎏金豎瞳，右眼卻是朱雀的赤焰重眸，而瞳孔中央旋轉的星紋釘，正與紫冠人額間的印記一模一樣！混沌獸利爪拍下時，虛空竟浮現出我當年被剜骨抽魂的畫麵——原來這場跨越三千年的殺局，早在我輪回之初就已布下。
    "嘩——"
    燃燒的天命帛假陣圖突然褪去偽裝，露出底下血淋淋的真相：整個幽冥骨殿的基座，竟是用我的涅盤聖痕拓印而成！殿柱上纏繞的不是鎖鏈，而是我前世道域裏枯萎的建木根係；往生碑文閃爍的，全是我在輪回中散落的記憶星光。
    最諷刺的是，此刻混沌獸爪間凝聚的滅世雷光，用的正是我最熟悉的五行劍意——金為骨、木為脈、水為血、火為魂、土為軀，完美複刻了我的本命神通！
    "你以為在闖禁地？"弑天劍突然在我手中扭曲，劍格處睜開一隻布滿星紋的豎眼，"不過是把散落的"自己"，一件件找回來罷了。"
    殿外突然傳來清脆的鈴響，茶馬古道那枚青銅鈴鐺竟自行飛來，鈴身上浮現出我從未見過的銘文——"劫器·往生"。
    原來我這一路撿到的"機緣"，全是自己前世布下的……弑天棋局！
    不！
    與其說是我的前世，不若說是祂——天道！
    “嗬，倘若我有陳平安的能耐，你即便祂又如何？一劍罷了……”感歎被連番算計，卻死到臨頭才幡然醒悟，我也隻能自嘲一笑。
    命輪井中的赤玉柱影像突然實體化，鎮獄使腳下的往生殿地磚碎裂，露出底下三百六十顆龍脈金丹——每顆都嵌著被我斬殺的星紋修士殘魂！
    "現在明白何為棋子了？"弑天使將幽冥骨殿陣盤嵌入胸口，五大聖獸混沌體開始吞噬我的五行法衣，"從你踏入朱雀禁地那刻，就連涅盤劫都是本座撰寫的命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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