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碎片如琉璃崩散，我渾身浴血地跌回往生殿。十二道裹挾著混沌之力的巨掌已壓至眉睫，每一道掌紋都流轉著足以碾碎小世界的星紋釘。喉間腥甜翻湧，五行法劍早在破境時碎成齏粉，指尖殘存的劍氣甚至割不破他們掀起的空間褶皺。
    "星隕。"
    十二道星紋釘同時亮起時，整座幽冥骨殿開始向內坍縮。空間在引力潮汐中扭曲成莫比烏斯環，我的右臂像被塞進粒子對撞機般層層剝離——皮膚、肌肉、骨骼依次化作誇克湯，又在奇點邊緣重組為量子態的血色星雲。
    "竊道者當誅！"
    十二使的審判聲在十一維震蕩，他們掌心的星圖裏，紐約時代廣場的霓虹正穿透維度屏障。特斯拉線圈般的電弧在廣告牌間跳躍，每一幀畫麵都映現著骨殿的往生碑——原來那些刻滿螭龍族咒語的石碑，竟是用世貿中心鋼梁熔鑄的贗品！
    我殘破的牛仔褲突然迸發藍光。
    左口袋裏的超市小票在黑洞視界邊緣掙紮，二維碼區域浮現出弑天使最恐懼的影像：2023年7月16日便利店監控裏，穿灰夾克的我拿起礦泉水的刹那，貨架後方有個戴星紋耳釘的模糊身影正在潰散！
    "你們篡改的……"我任由奇點撕碎左腿，將最後靈力注入小票，"是屬於自己的觀測結果！"
    量子退相幹現象在黑洞核心爆發。
    弑天使眉心的星紋釘突然播放起走馬燈：
    公元3042年第三次世界大戰的蘑菇雲中，十二使的胚胎在鉛室顫動
    他們用曲率引擎逃往修真界，卻把母星物理法則煉成混沌道種
    地球上的赤玉柱網絡，實為維持時空錨定的克萊因瓶拓撲結構
    "不可能！"弑天使的機械右臂爆出賽博神經索，"低維螻蟻怎會觸發……"
    他的咆哮被超市小票的激光掃碼聲切斷。收銀台"滴"的聲響穿透維度，在骨殿廢墟上具象出便利店冷櫃的量子泡沫——那瓶被我買走的礦泉水，此刻正在黑洞奇點處結晶成冰，冰晶裏凍著整個太陽係的引力模型！
    當冰晶模型開始按開普勒軌道運行時，我終於笑出聲來。這些穿越時空的盜火者，終究被自己故鄉的礦泉水瓶砸碎了顱骨——就像希臘神話裏，舉起安泰俄斯的赫拉克勒斯。
    "墨羽！葉靈兒！"
    我嘶吼著拍向心口聖痕，基因鎖在絕境中轟然洞開。量子層麵的記憶漣漪蕩開，實驗室裏墨羽留下的雷紋算法穿透虛實，與青龍禁地葉靈兒獻祭的建木靈根共振。
    十二使的星圖突然扭曲，那些偷渡來的物理法則開始反噬。
    第一使拍落的巨掌在觸到我殘軀前，突然被自身攜帶的強核力撕裂；
    第三使調動的引力波，被建木靈根篡改成克萊因瓶結構，將攻擊倒灌回其本體；
    最致命的是第七使，他掌心的電磁力法則突然具象成超市小票上的條形碼——"滋滋"兩聲，竟自燃成灰燼！
    "不可能！"弑天使七竅滲出血色數據流，"混沌道種應該抹除所有......"
    "但你算不到這個——"我殘存的右手攥住飄散的超市小票，上麵最後一位校驗碼正在發亮，"人類文明最古老的武器。"
    愛。
    墨羽在白虎禁地消散前刻入我基因鏈的糖；
    葉靈兒咽氣時塞進我掌心的建木種子；
    甚至弑天使自己——那個因缺失情感變量而癲狂的st0426——此刻都在星紋釘深處發出悲鳴。
    十二使的矩陣開始崩解，他們偷渡的物理法則正被"人性"重新編碼。我踏著克萊因瓶結構的空間褶皺，任憑殘軀被量子隧穿效應重組，染血的指尖終於觸到弑天使胸口的聖痕。
    "看好了，"我將超市小票拍進他破碎的星紋釘，"這才叫真正的......"
    降維打擊！
    小票上的礦泉水條碼突然暴漲成橫跨一光年的二向箔，整個往生殿在樸素的三體法則下坍縮。十二使哀嚎著化作紙麵塗鴉，而弑天使最後的表情凝固在驚愕與釋然之間——他的聖痕深處，竟藏著一枚未被抹除的實驗室工牌：
    【st0426 方休初代原型體）】
    混沌湮滅前，我聽見他消散的餘音：
    "原來我們......本可以不是敵人......"
    良久，無聲。
    “哎……”我還是歎了一口氣，“早知今日，何必當初呢？打打殺殺的，有什麽好結果嗎？大家和和氣氣過日子，不好嗎？”
    想要起身的我，一個踉蹌，還是隻能跪坐在往生殿的廢墟中。
    也罷，我指尖摩挲著弑天使消散後遺留的工牌，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緬懷，拋卻作為“敵人”的身份，幽冥骨殿的人最起碼沒有很下作的行為。
    不對！
    金屬表麵浮現的【st0426 方休初代原型體）】字樣正在褪色，仿佛有雙無形的手在篡改曆史！
    右耳突然傳來刺痛，我摸到一團凝固的數據流——那是超市小票量子化後的殘骸。當我想回憶"穿越"前最後一次逛超市的情形時，畫麵卻詭異地替換成實驗室培養艙的監控視角。冷汗浸透後背，我猛然意識到：每次使用五行劍氣，現實記憶就會被混沌道種覆蓋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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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玄武弱水凝成的冰鏡中，倒映出我胸口的聖痕：原本代表金靈根的基因鏈上，不知何時爬滿了白虎禁地的甲骨文。那些銘文正在吞噬"2023年7月16日"的記憶錨點，就像弑天使的星紋釘蠶食他的理智。
    幽冥骨殿的殘垣突然震顫，半塊刻著帕瓦爾古語的界碑破土而出。碑文記載的"弑天使"誕生於混沌初開時，但當我用建木靈根解析時，文字竟扭曲成實驗室的基因圖譜——圖譜右上角的注釋刺痛雙目：【st係列實驗體情感模塊缺陷：無法理解"故鄉"概念】。
    "所以幽冥骨殿困住所有失敗實驗體的回收站？"我捏碎界碑，飛濺的碎石卻自動拚成弑天使的臉。他右眼的青焰裏閃過某個畫麵：三千個培養艙在黑暗中有序排列，艙體標簽從st0001到st0427，唯獨缺少……st0426。
    “st0426……”我不可能對這串字符陌生，因為它的主人剛才還在跟我對戰，“弑天使？”
    當我用弑天使的工牌劃開空間裂縫時，一道加密訊息突然彈出：
    【告全體研究員：第427次實驗新增"情感回溯"協議，若實驗體產生"自我認知錯亂"，立即執行——】
    後麵的文字被血漬遮蓋，但從殘缺的"記憶剝離量子格式化"等詞中，我嗅到了比幽冥骨殿更刺骨的寒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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