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有些意外。
    看了眼突然竄出來的蛇族獸人，又轉頭看向旁邊拿著木棍的樣子獸人。
    蛇財滿臉賠笑。
    “這小子叫蠢羊，從小被人類獵人養大，最近才來到獸人城鎮，不懂我們奴隸市場的規矩。”
    “幾位不要見怪，哈哈。”
    說完狠踹了羊族獸人一腳。
    “還不趕緊給老爺們道歉！”
    “對不起，幾位老爺對不起！”
    蠢羊順著蛇財踹來的力道倒地，爬到葉知腳邊咚咚磕頭。
    “是我眼瘸，我該死，該死！”
    他的臉上滿是少年人的迷茫無措，被額頭滑落的鮮血，浸染得可憐兮兮。
    和剛才獰笑著折磨獅族獸人奴隸時，判若兩人。
    說著，蠢羊伸長脖子，試圖舔幹淨葉知的鞋底。
    奴隸市場髒亂無比，滿地排泄物，可不是隨意能舔的。
    在對方得手之前，葉知後退一步。
    “不用了，我們本就打算自己看看。”
    隻是沒第一時間看見他們過來，及時進行招待而已，用不著大張旗鼓地懲罰。
    葉知打量著後來的蛇財。
    “你是奴隸攤子的主人？”
    見葉知幾人衣著體麵，以為會迎來一個大單子的蛇財，眼底快速劃過失望。
    麵上，蛇財的態度依舊恭敬，樂嗬嗬地解釋。
    “是，也不是，我們背後的血契商會，可是礫風沙漠最大的奴隸商會，不止是獸人，幾位老爺無論想要什麽樣的奴隸，我們都能弄來！”
    “就算是想要我們的員工……”
    蛇財踹了一腳旁邊的蠢羊。
    蠢羊立即挺直脊背，露出一個充滿稚氣的笑容。
    因為太瘦，臉上沒肉，算不上帥氣，但好歹夠年輕。
    “奴隸商會？”葉知眉頭微挑。
    原來是連鎖產業，身後有後台，難怪剛才的蠢羊小人得誌的樣子那麽明顯。
    “不滿意？”蛇財在旁邊察言觀色，心中咯噔一聲，“沒事，還有昨天剛到的新貨！”
    他將旁邊裹成粽子的獅族獸人拉出來，積極介紹。
    “這可是市麵上罕見的金毛獅族獸人，不拿來當奴隸，馴服後也能當看門犬！樣子威風極了！”
    “……”
    思維發散了一會兒，回來就對上一雙夾雜著痛苦、屈辱和惡意的獸瞳，葉知滿頭黑線。
    “不用了，我沒有你想象中的特殊癖好。”
    平時來逛奴隸市場的人類，都做了些什麽？
    葉知強行打斷對方的推銷。
    “我是想找一隻羽族獸人，名字叫鷹羽，或者名字帶‘羽’字的蟲族獸人。”
    那隻鷹眼羽蛾獸人，以沙鷹獸人的身份出現，創建沙鷹王國時，使用的名字就是鷹羽。
    鷹眼羽蛾在蟲族之中非常特殊。
    如果普通的蟲族獸人是80的蟲類特征，20的人類特征，鷹眼羽蛾獸人就是90以上的人類特征。
    所以連獸人都不清楚，他們之中有鷹眼羽蛾獸人的分支，方便之後“沙鷹”的誕生。
    葉知想要找到對方，光憑外表，遠沒有用名字鎖定方便。
    鷹羽不可能突然從石頭裏蹦出來。
    在出名之前，他使用的名字或許會有變化，但應該變化不大。
    “羽族，蟲族，名字裏帶‘羽’字？”蛇財重複了一遍要求。
    這種找奴隸的條件，他還是第一次見。
    蛇財倒也沒多想，一些講究的貴族，就是會對奴隸有著各種奇怪的要求。
    他認真地在腦海裏搜尋了一番。
    “直接叫鷹羽的獸人沒有，名字裏帶羽的倒是不少！”
    鳥族獸人就喜歡用“羽”字取名，普遍程度堪比人類的約翰、瑪麗。
    “隻是……”蛇財麵露難色。
    拳頭大小的金色絲綢布包落到他懷裏。
    克萊爾一臉不耐煩：“這些夠不夠？”
    蛇財數著一袋子珍珠，樂得嘴都合不攏。
    “夠，當然夠！”
    “我馬上將人給幾位老爺叫過來！”
    葉知打斷：“不用了，直接帶我們過去。”
    “懂，我懂！”
    蛇財將沾著口水的珍珠塞進胸口，朝葉知擠眉弄眼。
    “其中有幾個優等貨，原本要放在月底才能展出掛牌，為了幾位貴客，我幹脆一並拿出來！”
    克萊爾撇撇嘴：“我才不信。”
    對方剛剛還說地上的獅族獸人稀缺，現在又冒出來一個月底展出。
    抬價手段罷了。
    果然。
    不同種族的商人都一樣的奸詐狡猾。
    葉知抬腳欲走，忽然聽見“撲通”一聲。
    那隻叫做蠢羊的獸人再次跪地，爬到葉知腳邊。
    “大人，我可以改名，蟲族羽族能做的事，我都能做！求求大人，帶我走吧！”
    對方很有分寸，沒有直接拽著葉知停下，保留了微末的距離。
    卻將臣服投靠的姿態擺得很足，往死裏磕頭，身上沾滿地上的泥濘。
    葉知頓了頓，繼續前進。
    蛇財回頭看了一眼，輕嘖：“養不熟的蠢羊！”
    直到葉知等人走出去老遠，蠢羊才緩緩抬頭，一臉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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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麵傳來獸人奴隸微弱的呻吟。
    “水，水……”
    “叫叫叫，天天就知道叫！”
    蠢羊突然暴喝，稚氣未脫的臉獰成一團。
    他大步爬起來，抄起旁邊一個散發著腥臭味的尿壺，丟進鐵籠裏。
    “一個奴隸還好意思要水？這才是你們應該喝的東西！”
    又餓又渴的獸人奴隸，聽不見蠢羊的痛罵，尿壺剛丟進鐵籠，就遭到籠中所有人的哄搶。
    周圍的空氣被撩撥得，更加腥臭作嘔。
    ……
    遠處。
    葉知平靜地收回視線。
    克萊爾唏噓：“獸人的變臉速度真快，誰說他們蠢的？”
    “一個被獵人收養的獸人孤兒，能混入血契商會，他本來就不簡單。”卡莎從容道。
    有著和魔獸相似的外表，獸人為了生存也會捕獵，但不代表他們心裏沒有隔閡。
    從小待在人類身邊，以獵人為本職，看蠢羊頭上斷裂的角，估計那名獵人已經死了。
    這種身份，他本該是獸人鄙視鏈的最底端。
    沒被抓去做奴隸，還被最大的奴隸商會收下，靠的就是對方極強的察言觀色天賦。
    葉知平視前方。
    “與我們無關，走吧。”
    日光將奴隸市場的輪廓模糊成流動的金珀，最後消失不見。
    這是葉知和那位日後被無數獸人傳唱懷念，視作一個種族信仰的獸人英雄，第一次相遇。
    諂媚、卑躬、討好、奴態。
    是葉知對他的全部印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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