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隻猙獰的魔物撞上半透明的屏障。
    本就因為大批魔物掉落，地麵震動到站不穩的精靈，徹底癱倒在它麵前。
    “啊！”
    癱倒的精靈胸口不斷起伏，瞳孔震動。
    “這，這是……母樹？”
    距離太近，他親眼看見樹幹從精靈母樹身上脫離，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想找借口騙自己都做不到。
    忽然，有人將他扶起來。
    精靈抬頭，叫出他的名字。
    “費奇，我們……”
    他們原來一直住在這樣的怪物身上麽？
    費奇沒有回答，一味望著屏障內。
    眼下，屏障之內的世界，已經被魔物淹沒。
    除了龐大的高達，隻能看到隱隱約約的魔咒光芒。
    “放心，魔物打不破母樹的屏障，六百年積累下來的魔物，總會顯得多一點。”
    那名精靈張了張嘴：“萬一……”
    剛開口，他便垂下頭，將剩下的話吞進肚子裏。
    費奇讀出了他的未盡之言。
    “沒有萬一，如今的母樹依舊在為精靈提供庇護，我們要相信它。”
    “聯邦的人正在裏麵為解救母樹奮不顧身，身為母樹的孩子，我們怎麽能提前放棄？”
    “精靈隻能待在精靈之森，哪也不去！”
    他的聲音忽然放輕。
    “就算最後屏障破了，那也是精靈應得的。”
    長老會的坦白，幾乎粉碎了他身為精靈的所有驕傲。
    精靈母樹的病不隻是諸神隕落的後遺症，更是精靈的不作為。
    但是他怪不了長老會。
    魔物出現，與森林共生，是所有精靈的共識。
    最初不是沒有精靈產生過擔憂，但聲音太小，根本拗不過大眾的意見。
    魔物潛伏在精靈母樹身上的時間太長，當他們徹底發現時，事件早就不可控了。
    捫心自問，就算他知道了一切。
    回到神隕紀元初期，真的能說服所有精靈，說服長老會，對魔物進行清剿嗎？
    不能。
    有母樹在，魔物對精靈的影響太小了。
    甚至比不上一些喜歡偷偷溜進精靈倉庫的魔獸。
    沒有精靈會重視，沒有精靈會違背天性，讚同他對魔物趕盡殺絕。
    費奇凝視前方的魔物海洋。
    “掌握在少數人手中的真理，難道注定要先蒙塵嗎？”
    ……
    精靈安置區內氣氛低迷。
    連第四批玩家趕來翡冷翠支援，也沒興趣留意。
    “快快快，終於到了！哇——好多精靈！”
    “別光顧著看npc，看前麵，那黑色的東西不會是精靈母樹吧？”
    “什麽，已經打起來了？看來隻能等下次了。”
    趕來的玩家失望極了。
    裏麵的魔物都快擠到屏障邊緣了，注定不能隨意進出。
    沒辦法，他們隻能先辦些其他事——在翡冷翠擺攤。
    搬家這麽大的事，總會有東西遺漏，趁機賣貨絕對穩賺不虧！
    精靈和聯邦建交已經板上釘釘了，先賺點翡翠幣！
    以精靈們的地位和實力，之後和各國聯係恢複後，翡翠幣價值不會低。
    開店，種菜，交流魔法心得……玩家總能找到事做。
    順帶轉移了精靈的注意力。
    這樣一來，倒是暫時緩和了安置區低迷的氛圍。
    ……
    精靈母樹屏障內尖嘯聲晝夜不停。
    粘稠的黑色液體濺灑在屏障上，緩緩滑落。
    明明聞不到氣味，依然能讓人感覺一股塵封許久的腐臭。
    終於。
    魔物的嘶吼聲徹底停下。
    正在外麵帶貨的玩家立即放下手裏的事。
    “完事兒了？快快快，兄弟們衝呀！經驗就在眼前！”
    新來一批的玩家，包括之前沒進去的玩家，全都衝了進去。
    戰場一片狼藉。
    到處是魔物屍體，有些鮮紅的魔物肉塊，還在緩慢呼吸蠕動。
    林現找到了依舊屹立在精靈母樹樹根處的高達。
    白色的外殼幾乎已經看不出原來的顏色，隻有一層淡淡的白色光幕，籠罩全身。
    那裏有僅剩的幾個存活玩家。
    亂碼靠在高達腳邊，雙眼被魔物的鮮血糊住，胸口的起伏微不可察。
    身邊散落著各種斷裂破碎的武器。
    聽到腳步聲，他用最後一絲力氣抬頭，精準和林現擊掌。
    “交給你了。”
    林現朝他點頭：“明天見。”
    玩家每波團都必須要有帶頭人，才能發揮最大力量。
    所以他和亂碼不能同時上場。
    連續戰鬥了一天，亂碼已經到了強弩之末，根本沒有救治的必要。
    林現直接將他送回了複活點。
    高達肩膀處的巨大轉軸“哢哢”轉動。
    鋼鐵巨人再次舉起破損巨劍，朝精靈母樹砍去！
    新的一輪循環開始了……
    一波波玩家前仆後繼。
    精靈從最初的恐慌絕望，到現在的麻木。
    已經逐漸習慣了魔物的嘶吼，兵刃相交的錚鳴，以及其他各種怪異聲響。
    習慣了每波玩家進去後，又有新玩家補上，趕來翡冷翠賣貨。
    精靈母樹附近的死亡時時刻刻都在發生，因為愧疚，精靈們對賣貨的事物來者不拒。
    權當是對玩家死在翡冷翠的補償。
    ……
    半個月後。
    又看見一波玩家衝進屏障內送死，費奇的眼皮子突突直跳。
    “又是上千人……”
    太奇怪了。
    守望者建立的新國家，到底有多少軍隊，來支援的魔法師怎麽源源不斷？
    又到底給他們下了什麽迷魂湯？
    明知道前來清繳魔物，九死一生。
    每天進入屏障內的守望者數量，隻增不減。
    費奇甚至懷疑，他們的表情，是迫不及待想進去。
    外麵的人都瘋了不成？
    不是說魔潮占領了大半艾爾提亞，人類數量比起六百年前，也減少六七成麽？
    費奇越想越困惑。
    突然，他在人群中看見一個逆行的眼熟身影，眼前一亮。
    “刺蝟老板！”
    刺蝟循著聲音找過去，疑惑不已。
    “費奇？”
    對方找他幹什麽？
    不過他今天開副本的機會用完了，沒多少事，倒是有時間刷刷npc好感。
    刺蝟走近。
    “你又來關注我們的清繳進度？”
    “放心吧，按照現在的進展速度，兩個月就能幫你們把精靈母樹搞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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