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殘旌泣血老卒歌,詩劍殉國魏魂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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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位看官,上回書說到鄴城太極殿前,蜀軍圍困之勢已成,典滿戰死,曹植率殘部死守。正當局勢陷入絕境之時,一支由三千老卒組成的魏軍突然出現。這些滿身傷殘的老兵,在夕陽下奔赴戰場,為守護曹魏尊嚴做最後的抗爭,一場震撼人心的悲壯之戰即將展開。
殘陽沉入濁浪時,東風驟然暴漲,將數裏長旌旆jing pei,旌旗的意思)吹成浮動的鐵灰色雲陣。
曹植瞳孔驟縮——那繡著“”魏”字的大纛雖仍獵獵如昔,邊緣卻已磨成參差的犬牙狀,金線繡的飛虎吞口褪成暗褐色,倒像是被鮮血浸舊的皮甲。
更刺目的是旗杆上纏繞的布條,原是曹軍「虎豹騎」的玄色狼尾旌,如今卻裂成了碎條,在風中飄成慘白的幡。
曹植這才驚覺,每麵旌旗下攢動的不是青壯兒郎,而是一片霜雪搖曳的頭顱。
那些布甲下露出的一雙雙手,關節腫大如桃,指甲縫裏還嵌著勞作後的黃泥,這分明便是那些從戰場上退下來的百戰老卒。
隊伍最前端,有一獨臂老卒,空蕩的袖管被風掀起,露出臂根猙獰的斷口,腰間卻還掛著半塊磨損的“虎豹騎”腰牌,銅鏽覆滿了“建安十年”的刻字。
不遠處的楊再興麵色一凜,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敬意,忙高聲傳令蜀軍士卒道:“放他們過去!”
一旁的呂雯聞言,急忙出言阻止道:“可是,這三千老卒若與曹植合兵,怕是……”
話音未落,楊再興神情為之一肅,道:“沒有可是!依令行事便可!”
說著,他勒住赤焰雪蹄,望著老兵們蹣跚的腳步,目光中閃過一絲複雜:“雯兒,你看他們那垂垂老矣的模樣,分明是奔著……求死來的!我等又何苦阻人盡忠之路呢?”
眾將聞令,忙指揮著麾下的蜀軍士卒,讓出了一條通道來。
待這支魏軍緩緩經過,那員獨臂老卒猛然頓住腳步,渾濁的眼底騰起燎原般的熾熱,用布滿老繭的右手狠狠捶向心口,佝僂的脊背在捶擊中竟繃直如弦:“多謝將軍……全了我等忠義之心!”
楊再興微微頷首道:“不必謝我!我亦隻是……存了私心,不想開戰後陷入爾等重圍罷了!”
獨臂老卒聞言,略帶自嘲地笑道:“將軍說笑了!老頭子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僅憑我等這三千老卒,又如何撼動得了……”
言及此處,他忙收聲不語,眸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黯然,道:“將軍,我等來得匆忙,不知可否借碗濁酒?”
話落,楊再興豪邁大笑道:“有何不可!取碗來!”言罷,他翻身下馬取過酒囊,親手為老卒斟滿了酒碗。
獨臂老卒捧著酒碗躬身一拜,轉身朝著曹植走去。酒碗在他殘臂的夾持下微微晃動,倒映出太極殿斑駁的朱漆柱。
待行至曹植身前,他咧嘴一笑,缺齒處漏出風聲:“陛下可還記得?建安二十三年,咱在漢中抬著您過沔水,那時您曾說‘他日凱旋,當與諸君痛飲’!”
曹植接過酒碗的手劇烈顫抖,酒液潑在龍袍上,暈開一片深色水痕。
“陛下何不滿飲此杯,莫不是見此軍,嫌我等老弱?”老卒的笑紋裏嵌著塵土,卻笑得坦蕩。
曹植忙拭去眼角淚水,轉頭朝內侍高聲道:“取酒來!今日……朕當與諸君痛飲!”
半炷香後,青銅酒壇在丹陛上砸出悶響,二十餘名文臣武將席地而坐,與三千老卒共飲這最後的祭酒。
酒過三巡,獨臂老卒忽然用斷刀敲擊空酒壇,蒼涼的響聲裏,所有老兵都跟著唱起來:“老卒老卒,衣薄骨枯,戰罷沙場,埋我故都……”
歌聲雖破破爛爛,卻震得旌旆上的塵屑簌簌墜落,落在他們殘缺的肢體上,好似上天降下的葬雪。
曹植猛地轉身,仰頭發出一聲長笑,聲震四野:“取紙筆來!”話音未落,他已大步走向殿內案幾,袍袖掃落案頭殘燭,火星飛濺間,狼毫飽蘸濃墨,在素箋上疾走如飛。
《白馬篇》的詩句頓時在素箋上奔湧而出:“白馬飾金羈,連翩西北馳。借問誰家子?幽並遊俠兒……棄身鋒刃端,性命安可懷?父母且不顧,何言子與妻?名編壯士籍,不得中顧私。捐軀赴國難,視死忽如歸。”
他的筆觸越來越快,仿佛要將胸中萬千感慨都傾注於這方寸之間。字裏行間,躍動著少年遊俠時的颯爽英姿,飛揚著縱橫沙場的淩雲壯誌。
當最後一筆“視死忽如歸”落下,筆鋒戛然而止。曹植的手卻仍在微微顫抖,一滴滾燙的熱淚奪眶而出,重重砸在“捐軀赴國難”五字之上。
墨字被淚水暈染開來,漸漸模糊,化作眼前這一幕幕悲壯的畫麵:白發蒼蒼的老兵拄著斷戟,獨臂士卒咬著弓弦,瘸腿的漢子拖著殘軀……
他們不再是史書裏輕飄飄的“士卒”,而是用血肉喂過刀鋒、用殘軀擋住箭雨的活碑,是曹魏鐵騎踏碎的每一寸山河裏,至今未冷的骨血。
就在此時,宮牆外突然傳來悶雷般的馬蹄聲。張虎驟馬馳來,兜鍪下的臉色鐵青:“大將軍!西北方向發現曹軍旗號,怕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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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再興抬手止住他的話語,目光投向太極殿方向——曹植正捧著詩稿走出殿門,三千老卒已列成方陣,斷戟拄地,酒碗碎在腳邊,每個人都仿佛是釘進了青磚的鐵釘一般。
“傳我將令,”楊再興握緊赤月槍,“全軍退至三百步開外,給他們留些……最後的體麵吧!”
呂雯張了張口,卻見楊再興的目光裏罕見的肅穆,終是隻得將勸阻的話咽了回去。
蜀軍陣列如潮水退去,隻留下滿地狼藉的兵器與未冷的血跡。
太極殿前,獨臂老卒拾起一麵殘破的“魏”字旗,纏在斷刀上做成旗杆。
他轉頭望向曹植,皺紋裏的塵土被淚水衝出溝壑:“陛下,該走了。”
曹植聞言,將詩稿揣入懷中,倚天劍出鞘三寸,寒芒映著他染血的麵頰:“諸君且看,今日之大魏,尚有詩,尚有劍,尚有……”
言及此處,他忽然頓住,看著老卒們霜白的鬢角,聲音裏滾過滾燙的沙礫,道:“尚有不願屈服之風骨!”
戰鼓未響,老卒們已邁著蹣跚的步子向前。獨臂老卒的斷刀挑起旌旗,第一個撞入蜀軍預留的通道。
楊再興勒馬立在道旁,看著他們佝僂卻堅挺的背影,忽然抬手右拳猛捶胸甲,向這支魏軍老卒致敬行禮。蜀軍士卒見狀,齊齊以刀柄觸地,行起了“橫刀禮”。
暮色漸濃時,第一聲充滿不甘地哀嚎從通道盡頭傳來。關鳳猛地轉頭,卻見楊再興望著漫天晚霞,低聲道:“鳳兒妹妹,你可知何為‘老卒’?”
關鳳沉吟片刻後,微微搖了搖頭,卻楊再興的目光裏有痛楚,亦有敬重地道:“‘老卒’便是那些將青春埋在了沙場上,將傷疤刻在了骨血裏,明知必死卻還要為家國拚盡最後一口氣之人……老卒不死,唯漸凋零爾!”
話音剛落,太極殿前便騰起了一片火光。曹植將詩稿拋向空中,素箋在烈焰中蜷成黑蝶,《白馬篇》的字跡在火光中明明滅滅,恍若萬千鐵騎掠過的殘影。
此時,楊再興猛地撥轉馬頭,眼神冷厲如霜,聲音裏帶著一絲鐵血道:“對待這些老卒,最大的敬意便是……傳令下去,一個……不留!”
軍令如山,蜀軍將士即刻張弓搭箭,箭雨如蝗般朝著正在奮力拚殺的魏軍士卒與殿前一眾文武射去。
遠處,老卒們蒼涼的歌聲混著兵器碰撞聲傳來,卻比任何戰歌都更讓人心顫:“老卒老卒,骨埋故土,魂歸星河,佑我大魏……”歌聲未絕,便被箭雨與喊殺聲淹沒。
大火中,曹植終於拔出了倚天劍。劍尖挑起最後一麵魏旗,旗角垂落,恰好蓋住典滿圓睜的雙眼。
他望著殿外的漫天星鬥,高聲喊道:“楊振武,禍不及家人!李氏母子是無辜的,朕……求你看在典氏滿門忠烈的份上,放她母子二人離去!”
言罷,他將倚天劍橫在脖頸處,神色悲壯地道:“子建在此,諸君慢行!”他的聲音在夜風中緩緩飄散,卻讓每一個仍在奮力抵抗的魏軍士卒再次挺直了脊梁。
不遠處的蜀軍陣中,楊再興握緊了馬鞭,大聲回道:“曹子建,安心去吧!楊某亦敬重忠烈,李氏母子,我自會妥善安置,絕不加害!”
話落,曹植眼中閃過一絲決然,倚天劍寒光一閃,一代才子就此隕落。
太極殿前,魏軍將士們雖浴血奮戰,卻終因寡不敵眾,漸漸倒在血泊之中。老卒們至死仍緊握著兵器,臉上帶著不屈的神情。
這一夜,鄴城的月光終將被鮮血染紅,而那些老卒的忠魂,卻將化作明日的星辰,照亮這方他們用生命守護的土地。
欲知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這正是:老卒悲歌動九霄,子建詩成泣鬼妖。殘旗盡染忠魂血,夜戰猶聞戰馬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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