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
    南明鎮，李氏故居。
    李正峰跟著伯父李武去祖墳和父親的墳燒紙上香，然後準備去馬家莊見姑娘了。
    大哥妻子的娘家，便在馬家莊。
    在 16 年前，也是李武的安排下，大哥花了100銀元，才將嫂嫂娶了回來。
    提到往事，李武感慨道：
    “你要娶的陸小姐，是大家閨秀，怕是要給一萬銀元。”
    李正峰端出昨晚的洗腳水，準備倒掉。
    清水晃動，一時間他精神有點恍惚。
    水倒映出一張青年的臉龐，跟在前世藍星上尊龍末代皇帝男主角）那張臉差不多。
    每次看到自己的樣子，他就會陷入短暫的迷茫。
    莊周夢蝶似的迷茫，難道這副身體，是尊龍的轉世嗎？
    林胡走過來搶走水盤，往臉上抹了幾把說道：
    “這水，怎麽有點味道？”
    “因為這個是洗腳水。”
    正在漱口的張世平，一口水噴了出去。
    馬家莊和李家村相隔 10 裏路，不算太遠。
    馬財主的名字早就被人忘了，他們家一直很有錢。
    在那一片地方，幾乎所有土地都是他們家的，所以他們的每一任家主，都叫馬財主。
    在農村到處都是茅草屋的地方，馬財主家青磚紅瓦，建築分外氣派。
    他們家裏還養著管家。
    李武去敲了敲門，管家將他認出來後，從頭到腳地打量李正峰說道：
    “你就是李家村那個進了【玄鏡司】做小番的青年？”
    “是小旗。”李正峰說道。
    管家沒聽明白啥意思，李武陪笑道：
    “我侄兒現在不是小番，他升官了，當小旗了。”
    小番和衙門裏的衙役一樣，不算官，頂多算是吏。
    可是，小旗往上就是正式官員了，小旗是九品官員。
    這官職聽起來很小，但在安海縣這個小地方，可以橫著走。
    更別說在這些鄉村裏。
    要知道大唐吏治嚴苛，膽敢冒名頂替官職者，會被處以極刑。
    所以管家也沒問，趕緊彎腰請他們進來，自己則快步回去告知主人。
    李正峰往院子裏走，半開的門吱呀一聲慢慢打開，門檻晃了一下。
    吹進來的風，帶有一股森寒之氣，他立馬警覺地回頭。
    什麽也沒發現！
    管家又跑了過來，殷勤地伸手招呼道：
    “官爺，裏麵請，我們家老爺正在收租，等一陣他就回來了。”
    李武和李正峰兩人去了大廳。
    很快個頭不高，但身材肥胖的馬財主走了進來。
    他正要說話，身後響起一個婦女的聲音：
    “李武，你侄兒當官了，這是真的嗎？不會是找我們開玩笑吧？”
    李武連忙起身道：“不敢不敢，我侄兒真的在【玄鏡司】當小旗了。”
    李正峰這是第一次見到馬財主，一看他那五短且肥胖的身材，就大失所望。
    當爹的長成這個鳥樣，女兒要長得漂亮，那娘親得有多好看。
    他滿懷希望地看向馬財主身後，然後一個人高馬大的女子衝了出來。
    肩膀寬，胸脯豪邁，目光狂野。
    李正峰真想當場站起來，抱拳說一聲再見。
    也難怪他大伯聽到人家問話，就趕緊回應。
    怕是回答晚了，惹到人家不滿，一拳頭上來，就把他打飛。
    李武似乎知道侄兒內心所想，他低聲在李正峰耳邊說道：
    “別急，我早就打聽過了，馬家小姐是個大美人。”
    “在方圓十裏之內，沒有哪個女子比她更好看，而且還喜歡舞文弄墨。”
    “元宵節的時候，她還在縣裏的燈會，迷住了一眾書生呢。”
    李正峰臉色一正，挺直腰身：
    “大伯，你想到哪裏去了？侄兒找媳婦，主要看的是人品。”
    “外貌身材都是過眼雲煙，紅顏皆是枯骨，這道理我最懂了。”
    馬財主夫婦坐下，然後，馬夫人兩眼像雷達似的，在李正峰身上上下掃描。
    從南掃到北，從左掃到右，從頭掃到腳底。
    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李正峰似乎感覺到，她的嘴角要流下口水。
    這老娘們看起來，不像好人呐。
    馬財主倒是個見過世麵的人，他沒有直接提起婚事，而是先喝著茶。
    跟李武聊起了縣城和大哥李正飛的事情，氛圍被他們聊得輕鬆起來。
    半晌，馬夫人略作不滿，用手帕捂住嘴，嗔怪道：
    “你們兩個光顧著聊天，是不是也該聊聊孩子們的終身大事了？”
    李正峰隱隱約約聽到門外傳來兩聲幹嘔。
    他正要仔細查看，馬財主說道：
    “夫人所言極是，是我怠慢李大人了，這樣，夫人，你帶我女兒出來跟李大人見個麵，讓他兩個年輕人好好聊聊。”
    激動人心的時刻要來了。
    李正峰拿起茶杯喝了口水，掩蓋心中的不安。
    馬夫人出去後，很快又進來了。
    她身後，跟著身穿紅白長裙的年輕姑娘。
    那年輕女孩並不算多美貌，眉清目秀，兩腮粉白，皮膚白裏透紅，雙眸顧盼間，帶著羞怯淺笑，倒是有大家閨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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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前世藍星的河北菜花，有點像。
    然後，在李正峰的深情凝視中，那姑娘垂手站在門口。
    一個矮胖且皮膚黝黑的姑娘，噌蹭地走了出來。
    馬財主和他夫人相加，再除以二，這就是李正峰對那姑娘的印象。
    用不著介紹，誰是這次相親的主角，一目了然。
    李武吞了一口唾沫，小聲道：
    “侄兒，我們老祖宗都說過，醜女好養，歪瓜裂棗好吃。這馬小姐醜是醜了點，但是她有文化，家裏又有錢。”
    這時候，馬小姐麵含羞澀，邁著粗腿，緩緩走到李正峰對麵。
    你是虎式坦克嗎？
    李正峰內心一陣反胃，急忙低聲附在李武耳邊說道：
    “大伯，醜不醜無所謂，主要我喜歡枯骨，這個肉太多了。我開不了虎式坦克。”
    打開的窗洞處，一陣風吹來，隱約間還傳來了兩聲笑聲。
    那笑聲，像是有人捂著嘴巴，極力憋著發出來的聲音。
    但外麵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
    這並非他的錯覺。
    李武、馬財主夫婦都紛紛下意識地往外看。
    李正峰也下意識地要往外走。
    馬夫人誤會他的意思了，喊道：
    “站住！進了我們家門，還想往哪裏跑？！”
    幾個人一臉懵逼，馬夫人趕緊改口道：
    “咋啦，一句話話不說，就跑！”
    “是看不上我女兒嗎？當個九品芝麻官，就嫌我家女兒長得醜？”
    “嗬，男人沒一個好東西。”
    她一開口就停不下來，
    “我還不了解你們嗎？都喜歡年輕漂亮的！”
    “是，我家女兒長得一般，你想找漂亮的，就找李丞相的孫女啊！”
    “不過我得提醒你，你要想娶他的孫女得快點。”
    “她被鬼纏住了，還害死家裏好幾個人，你去晚了怕她早就變成枯骨了。”
    聽到這裏，馬財主麵色大變，喝道：
    “閉嘴，你怎麽什麽都敢說，趕緊給我住口。”
    母親的話，讓馬小姐大吃一斤。
    吃了兩個肉包，一塊燒餅來壓驚，
    “媽，你別說了，我害怕。”
    她拍了拍胸口道。
    李正峰安慰她道：
    “馬小姐，不必害怕，你這一身肉彈坦克，鬼也不敢靠近。”
    眾人一臉茫然，肉彈坦克？
    婚事指定談不成了。
    馬夫人一開口，李正峰就知道她是個潑辣人了。
    他才不想找個潑辣人做丈母娘。
    馬財主倒是明事理，一看事不可為，便和和氣氣地將他們送走了。
    出門的時候，他還說：
    “李大人，我家婆娘喜歡亂說，別把她的話當真。”
    從馬財主嘴裏問不出丞相府的內情。
    回家的路上，李正峰問起大伯，可惜他就是一個沒文化的老頭。
    跟丞相府扯不上幹係，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回到家中後，林胡和張世平兩人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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