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煥嫁過去就是伺候公婆，照顧丈夫，每天幹活幹得眼冒金星連氣都不帶喘。”
    舅舅不禁為煥嫂的經曆感到惋惜，“可惜了，這麽好一姑娘生在他們家，真是糟心。”
    “小煥溫柔內向，踏實肯幹，二女兒的性格倒跟小煥截然不同，不僅性格強勢，腦袋瓜還挺靈。”
    提起萬華鏡，舅舅下意識皺眉，不知心裏在想什麽，“那小妮以前經常因為跟爸媽頂嘴挨打，身上到處青一塊紫一塊，沒一處好皮。”
    “被同村的男孩子欺負第一反應也是打回去，而不是哭著忍耐。”
    “這孩子特別爭氣，學習成績始終名列前茅，學校有任何獎學金或免學費的項目，永遠都能拿到。”
    “本來她父母著急把兩個女兒都賣出去，哪怕二妮兒可以不花家裏一分錢上學也不樂意叫去。”
    “這事讓小煥知道了，老實本分的她頭一次生氣。”
    舅舅坐在青石台階上，滿是凹陷和皺紋的臉，在陽光的照射下，有種說不上來的飽經滄桑感。
    “小煥說我學習不好，不讓我去也就罷了，妹妹學習這麽好，竟然也不讓她去！”
    “當時正趕上家裏人要給小煥說婆家，向來對父母百依百順的小煥頭一次反抗，說隻有家裏人同意讓妹妹繼續上學她才肯嫁。”
    “如果不同意，她就吊死在家裏，讓所有人都知道這家晦氣，以後不僅二妹嫁不出去，三弟也娶不著媳婦。”
    舅舅煙癮上來了，繼續從兜裏摸煙。
    “她家裏當然不在乎倆女兒是死是活，晦氣又如何？賣給始終找不到媳婦的糙漢和四五十歲的老頭，難道還會賣不出去？”
    “隻是最後一句，怕三弟找不著媳婦兒，讓家人重視起來。”
    “她家最寵著那寶貝兒子，要是因為倆姐姐的事兒娶不著好媳婦兒，她媽氣得能從墳地裏把倆女兒的身體掘出來鞭屍。”
    “總之，在小煥的一番自殺威脅下，家裏人總算同意讓二妮繼續上學。”
    “不過二妮也算爭氣，讀了個好大學，畢業後在市裏一家公司當設計師，聽說每個月能掙不少點數呢。”
    “而且二妮不忘本，十分敬重她姐姐，每月都會上山給她姐姐送不少點數當補貼。”
    “不過估計是因為她家裏重男輕女的思想，導致這妮子性取向有點畸形。”
    舅舅不讚同地皺眉，似乎對萬華鏡的行為十分不解，“整天留著半男不女的頭發，穿著怪異也就罷了，還把自己搞得像個人妖，村裏沒人看得上她。”
    “每次看到她頂著一頭粉毛晃來晃去，同村的人都勸她染回黑發變得賢良淑德些。”
    “畢竟歲數也不小了，爸爸死了母親瘋了又沒個靠山，跟她姐姐小煥一樣找個人嫁了才是重要。”
    “結果她聽了這話瞬間發火，對著勸她的人就是一頓破口大罵。”
    “她本就性格強勢，每次別人好心勸她，她就懟得人說不上話，恨不得跑到人家家門口罵街，一來二去，她就成了村裏的女魔王，誰也不敢惹她。”
    聽著舅舅吐槽萬華鏡，無盡夏陷入短暫的沉默，撇開兒時經曆不談對方的模樣，倒是和自己大差不差。
    舅舅說萬華鏡打扮的不男不女像個人妖，豈不是也在一定程度上諷刺她？
    畢竟無盡夏留著和對方一模一樣的狼尾，甚至發色還不如萬華鏡呢。
    好歹人家是溫暖的粉紅色，自己是青青原上草的綠色。
    而舅舅似乎也意識到剛才那話說的不對，連忙打圓場，“哎呀，你跟他不一樣，你是從小被你爸媽寵大的孩子，即便這麽大了，父母也把你寵成寶貝。”
    “你從小就在繁華的大城市裏讀書，哪跟她這種從後期摸爬滾打出去的人一樣？”
    “外麵的人都思想開放，你這屬於吃洋飯緊跟時代潮流。”
    “村裏麵人都說你要是不當刑警去當模特也能掙老多錢。”
    舅舅尋思著無盡夏一家一直對他不錯，平常也有偶爾送些補貼，要是言語上把對方得罪，怕是不好，於是極力打著圓場。
    “而且你隻是模樣中性，性取向好歹正常，哪跟她似的，當真把自己當男人找起女人來了。”
    舅舅依舊滿臉嫌，好似完全接受不了萬華鏡，並認為對方的一切舉動都荒誕滑稽。
    “怎麽，她在村裏公開了她的性取向？”無盡夏挑眉，這倒像是以萬華鏡的性格能做出來的事。
    “對，而且昨天不是她媽生日嗎？她不好好在床邊盡孝就罷了，還領著自己的女朋友上山給她媽慶祝生日。”
    “她媽本就瘋魔，哪受得了這刺激？當時在家裏就罵起來了，什麽鍋碗瓢盆叮叮當當摔了一地。”
    “我當時從她家門口路過，正好聽到她那瘋子老媽又哭又喊的說【你怎麽會是女孩？】【你為什麽是女孩！】【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騙子，你們都在騙我！】”
    舅舅想起昨天早晨的事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她媽肯定接受不了自己女兒裝作男人，甚至還煞有其事的效仿男人找女人的樣子，所以又犯失心瘋了。”
    “後來二妮就領著她女朋友灰溜溜下山走了，瘋子老媽也沒了蹤跡，想必是被二妮氣得又忘了自己是誰，打算離家出走。”
    萬華鏡昨天領著女朋友上山下山？
    聞言，無盡夏感到詫異，畢竟她當時與萬華鏡相撞時，並沒有發現副駕駛上有人啊。
    難不成在後座？
    這一點無盡夏不能確定，因為萬華鏡的車窗貼了很厚的防窺屏膜，除了前擋風玻璃，從側麵看不到裏麵任何情景。
    萬華鏡當時極力逃脫的行為，比起她在後後座上藏人，無盡夏更願意相信她是為了掩蓋後備箱的屍體。
    所以是萬華鏡好不容易放下心中芥蒂，將多年以來被母親重男輕女思想欺壓的仇恨自我消散，領著自己交往的女朋友給母親慶祝生日。
    結果卻因為性取向再一次遭到母親劈頭蓋臉的臭罵，因此爆發仇恨將母親殺死並裝進後備箱運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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