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同事那邊再次打來電話說已經調查了馬育才的人際關係，任何人都沒有跟他有明顯的衝突和矛盾，硬要說跟誰相處的不太愉快，大概是他的妻子薑薰。
    “薑薰？”無盡夏有些意外，“不是之前走訪鄰居說他們兩個人關係不錯嗎？”
    “是，那是因為那些鄰居跟馬育才夫妻不怎麽接觸，馬育才隻喜歡每日悶在家裏畫畫，不與人怎麽交往。”
    “鄰居們也就平時和薑薰上下班遇到偶爾打聲招呼，自然不知內情。”
    “而馬育才的單位同事，相對於鄰居，要更加了解馬育才和將薑薰的夫妻關係。”
    說到後麵，同事停頓了一下，似乎在組織措辭，“而且據我了解，馬育才跟妻子有矛盾的主要原因是因為……性生活不和諧。”
    這種少見的形容，讓無盡夏意外。
    “他們結婚一年多了，始終沒有孩子，很多人都會打趣他倆，歲數都不小了，怎麽還不生孩子？”
    “甚至有一次被問多了、問煩了，幹脆直接說他妻子有毛病，生不出來。”
    “這麽一說，同事們顧及著他人隱私，又忌諱馬育才是領導，都不敢再提了。”
    “直到有次團建，馬育才喝多了酒，才開始碎碎念說起自家醜事。”
    無盡夏大概明白同事打算說什麽，耐著性子聽完。
    “馬育才說薑薰有毛病，一見到那玩意兒就吱哇亂叫，沒有半點情趣。”
    “從相識到結婚一年多，馬育才從沒有體驗過一次身心愉悅，對方要麽哭哭啼啼，要麽十分抗拒，甚至有時候還會邊罵邊掙紮，搞得跟強暴一樣，這讓馬育才心裏非常不舒服。”
    “所以二人的夜晚經曆並不多，有時候馬育才寧願在將薑薰回家後出去找，也不想跟妻子躺在一張床上。”
    說完這些，同事又開始自顧自的分析：“說真的，我最開始聽到這些事也有些意外，畢竟之前的調查裏都說他們關係很好。”
    “但或許這就是酒後吐真言吧，說不定平日裏馬育才一直覺得家醜不可外揚，便將心事藏在心裏。”
    “喝完酒之後實在是有些不吐不快，所以才大肆吐槽，意外暴露了他跟薑薰關係並不融洽的事實。”
    “對了，薑薰這個人也存在很大問題。”
    “雖然她在馬育才死亡的時間點裏一直在單位工作，沒有請假，但案發當天也就是昨天上午，她請了半天假，下午才回來上班。”
    這件事到現在才發現，確實是警方調查的失誤，可為什麽薑薰在昨天的調查裏也隻字未提？
    若是當真坦蕩，又有什麽不能說的？
    無盡夏立刻返回警局傳喚薑薰。
    薑薰像是料到自己會被再次召回警局一般，十分平靜地坐到椅子上。
    她今天穿了修身的高領毛衣和闊腿牛仔褲，搭上棕色風衣，十分有氣場。
    “聽說……你們夫妻生活不和諧？”無盡夏找了個相對來說委婉些的措辭。
    不曾想薑薰聽到這種形容後輕笑一聲，反倒比無盡夏坦蕩得多，“與其說生活不和諧，不如準確來說是性生活不和諧。”
    薑薰雙手抱胸，頗有種【既然你發現了，我就不得不說】的模樣：“跟他關係是不太好，我非常抗拒那件事。”
    “他會因為你的拒絕家暴你？”無盡夏注意到薑薰每次出現都將自己裹得十分嚴實，衣領很高，長袖長褲，不露出任何肌膚。
    “夏警官，你很聰明。”薑薰毫不避諱的撩起袖口，露出那些淤青或結痂的傷口：
    “我每次反應給的都不好，最開始他還有耐心，後來就越來越不耐煩了，意見也很大。”
    “這事兒辦不成，孩子也沒有，他心情不好，經常對我又打又罵。”
    “不過他平時偽裝得很好，畢竟是大公司的頂級設計師，總要維持形象。”
    “而他在人前一直對我很好，平常也不是那種酗酒發瘋打人的家夥，隻是在有需求，我卻無法滿足並表現的十分抗拒時，才會氣急敗壞對我動手。”
    薑薰低下頭手指不斷揉搓衣角，“我對他的感情也很複雜……”
    “一方麵我的確愛他，另一方麵我也確實無法接受那件事，這讓我們之間有很多矛盾。”
    無盡夏當然沒因為對方露出為難的表情而心軟，“這件事你剛開始怎麽不說？”
    “說？你要我怎麽說？”薑薰的表情十分詫異，“你要我告訴全世界我跟我丈夫生活不和諧？”
    無盡夏自知問得不對，有些尷尬地撓了撓頭，不是她故意傷人，而是她在性別認知方麵有一定程度的扭曲。
    患有性別認知障礙的他，其實不大能理解薑薰所說的男女之事，“為什麽沒辦法接受馬育才？”
    “沒有為什麽，看到了就不喜歡，就會很煩，這理由不可以嗎？”薑薰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討論太多細節。
    無盡夏拿出自己在晨光小區發現的薑薰體檢報告：“你認為自己有這一方麵的疾病，所以經常去看心理醫生。”
    聽到這話薑薰猶豫了一下，不安地低下頭：“我很害怕，我不知道為什麽會那麽害怕，但事實情況就是我一看到那玩意就怕得要命。”
    “我認為我有毛病，所以才去看心理醫生，醫生讓我自我調節，不要想太多，放鬆心情，把這當做愛情的另一種表現。”
    “我一直有在按時吃藥，嚐試著改變自己，接納丈夫，可我還沒能真正敞開心扉迎接他，就發生這樣的事……”
    薑薰悲痛欲絕，眼淚在眼眶裏打轉，伸出手指擦拭著即將滴落的淚珠。
    “你愛你的丈夫嗎？”無盡下抽出紙巾遞給薑薰。
    “這是當然，我的丈夫，我怎麽會不愛？”薑薰認為這問題來的莫名其妙。
    “你昨天上午請了半天假，是去幹什麽了？”無盡夏隱約覺得薑薰離開的那半天時間，一定和案件有重要關聯。
    薑薰回答得十分自然流利：“我去看了心理醫生，我每周都要固定去醫生那裏谘詢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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