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第一輪下十枚籌碼，是想用十一、十二、十三的加注概率將我挖空。”
    “其實你並不知道自己頭上是什麽牌，隻是根據我頭頂的數字判斷自己有大概率贏下比賽，所以才會如此行事。”
    “那麽到底是什麽牌才讓你決心賭這一把呢？”
    無盡夏歎了口氣，不知是為自己沒有贏下比賽而遺憾，還是平局避免被砍去腦袋而感到慶幸，“我看到你頭上的數字後，也確信有大概率能贏下比賽。”
    “畢竟牌池裏最小的排是數字4，而且有兩張。”
    “運氣好了，無論我抽中哪一張都能完勝你，運氣不好成了平局也不虧。”
    “所以幹脆順水推舟，將所有籌碼全部押在這一輪。”
    “其實最開始我也不能確定自己頭上的牌是什麽，可看到你也將所有籌碼下注的瞬間，我便懂了。”
    “你看到我頭上的數字四也想到了和我一樣的可能。”
    “是下注完勝比賽，還是平局一切皆空，又何嚐不在你的計劃之內呢？”
    鹿鈴子太喜歡緊張刺激的冒險，從他前幾局下注的毫無章法中不難看出，這種刺激性的博弈一定會讓他感興趣。
    無盡夏不擔心對方會因為保險起見不推倒籌碼，或者用棄牌、給自己留一條路，隻下比十一數量高一點點籌碼得方式，繼續試探無盡夏的反應。
    因為他是鹿鈴子，是癲狂到如同瘋狗一樣的鹿鈴子。
    小心謹慎是自己在印第安撲克中才會有的行為冒險，賭博才是鹿鈴子的一貫作風。
    無盡夏正是完全摸清了鹿鈴子的脾氣，才會在印第安撲克中設下這樣的陷阱。
    隻要她推倒全部籌碼，對方就一定會跟注，這樣她最差的名次也是平局，絕不會輸掉比賽。
    意識到自己完全中計的鹿鈴子眉頭皺起，眼中的殺意愈發明顯。
    雖然平局讓無盡夏免於一死，但沒有贏下比賽的她自是清楚沒法從憤怒至極的鹿鈴子口中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讓她有一種辛辛苦苦又白忙一場的感覺。
    無盡夏泄氣般從椅子上站起，往門口的方向走。
    “那五個人都是被國王的死侍暗殺。”
    鹿鈴子閉上眼睛像認命般躺在椅背上，“他們因為反對國王某項殘暴不仁的政權，公開提出抗議。”
    “結果就像你看到的那樣，國王為了繼續實施自己的計劃，將他們五人殘忍殺害，還是漏洞百出的將其偽裝成自殺。”
    “這是皇權的展示，告訴眾人國王的權力和威嚴不容任何人質疑。”
    這些事就算鹿鈴子不說，無盡夏也能猜到，但她更在意的是，這些人到底是因為忤逆了國王的哪條指令，還被無情殺害？
    “你知道人類鬥獸場，是在哪一年正式被國王納入可實施計劃中的嗎？”
    鹿鈴子的臉更加慘白，說話也上氣不接下氣，好像下一秒就要因為虛弱而病死。
    無盡夏想起，布朗尼曾經說過人類鬥獸場的初始計劃早在二十五年前就因為某位政客的提議而讓國王靈感迸發。
    “你的意思是他們是因為反對國王開展人類鬥獸場計劃才被殺掉？”
    無盡夏的話讓鹿鈴子驟然睜開眼睛，滿臉不可思議，“你腦子讓驢踢了嗎？人類鬥獸場是二十年前才開始有風聲，這幾年愈發將人壓得喘不過氣。”
    “二十五年前……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想到人類鬥獸場這種匪夷所思的變態遊戲吧？”
    鹿鈴子所描述的與布朗尼完全不同的時間線，讓無盡夏詫異。
    二十五年前鹿鈴子並未出生，從他口中說出的故事，可信程度並不高。
    布朗尼是經曆過那段故事的人，由他所說出的時間點明顯更具說服力。
    “你確定你說的是真的？”比起鹿鈴子，無盡夏當然還是更信任陪伴了自己十幾年的叔叔。
    “不信就滾。”鹿鈴子還在因為沒能在撲克牌對決中殺掉無盡夏而感到憤恨，說話沒好氣。
    “……你別太激動。”無盡夏看著鹿鈴子渾身顫抖的羸弱模樣就害怕，生怕對方說著說著，突然一口氣沒上來給憋死。
    那她不就成了第一嫌疑人？
    無盡夏喜歡欣賞生命隕落的過程，並不是很想因此招惹麻煩。
    不然她早就成了滿足自己古怪癖好的連環殺人魔，而不是一個隻敢把癖好藏在心裏默默觀察死者的偷窺者。
    “滾出去！”
    無盡夏的想法當然被鹿鈴子洞悉。
    畢竟無盡夏看他的目光實在是過於憂愁，還是那種對本人未來的無限堪憂，而不是任何對鹿鈴子身體的關心。
    這使得鹿鈴子相當火大，卯足全身力氣將那個裝著福爾馬林的玻璃罐朝無盡夏砸去。
    無盡夏立刻腳底抹油，飛快離開鹿鈴子的家。
    張先生的鬥獸場邀約果然在第二天由程百合告知。
    “馬上來鬥獸場，快點就現在！”
    程百合的電話依舊那樣言改言簡意賅。
    無盡夏拿著不斷發出掛斷提示音的座機話筒，內心有種說不出的情緒。
    但她還是乖乖照做，在清洗完頭發，塗抹護發精油，用直板夾做好造型，噴上定型噴霧和頭發香水後，乘坐小船前往鬥獸場。
    來到鬥獸場，程百合早已等候多時，正站在接待處前台，用小噴壺給前台的橙色百合噴水。
    百合的花型仍舊是非常熟悉的聖誕風鈴模樣，好似一陣微風刮過，就能讓上麵的風鈴輕輕搖晃。
    “你好像一直都隻養這一種花。”無盡夏回憶每一次見到程百合，對方不是在養花澆花的路上，就是身上散發著百合香氣。
    “對啊，因為我喜歡。”程百合笑意盈盈，“你喜歡繡球花嗎？要不要我為你準備一株？”
    “若你能順利離開遊戲，就當是我送來的賀禮，你若不幸死在裏麵，便是我祭奠送上的花。”
    無盡夏就知道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少烏鴉嘴兩句，我就燒高香了。”
    程百合不理會無盡夏的話，仍舊自顧自說著：
    “無盡夏很漂亮的，花期連綿不斷，盛開在整個夏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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