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3年。
    大西洋非洲海岸。
    加那利群島。
    ……
    “哢哢……”
    “怎麽回事，機器卡住了嗎？”
    一艘捕撈船上，兩個穿著簡單背心的壯實男人湊在一起，盯著船上的機器麵麵相覷。
    這艘船並不是他們的，是他們租來的。
    為了打撈傳聞中一百年前沉入海底的寶藏，他們才專門租了這麽一艘船，來到了這大西洋海中央。
    至於這個機器……很明顯，它現在卡住了。
    “嘶……這怎麽辦？我們倆也不懂怎麽修啊……”
    左邊穿著藍白水手條紋背心的男人摸了摸自己那基本光了的寸頭，一臉的鬱悶。
    右邊穿著舊橙黃色背心——好吧，那已經不是橙黃色了，因為太舊，已經變成橙褐色了——的男人也是滿頭問號，愁眉苦臉。
    這船和機器要是出了問題，寶藏沒撈上來不說，還得賠錢。
    真的有這麽悲催的事情能讓他倆湊上嗎？
    “哢……哢哢——轟！”
    忽然，
    卡殼的機器幾個突兀地轉動，齒輪的輕微震顫聲響起，隨即，機器竟然又恢複了運行。
    “誒！？”
    光頭男抱著腦袋發愣，“這就好了？它自己好了？”
    “啪！”
    橙褐色背心的男人把腦袋上的雜毛向後一抹，隨手給了光頭男後腦勺一巴掌：“廢話這麽多，管它怎麽好的，趕緊看看是不是撈上來東西了！”
    “哦！對對，地圖上說是在這裏來著！”
    光頭男也顧不得對方突然打人的事情了，扭頭在破損的地圖上翻找，然後起身跑到了船尾。
    機器轟隆隆地運行著，柴油發動機發出巨大的噪音，但兩個男人根本不在意。
    繩索被牽引收回，一個暗暗的影子在海麵下方徐徐浮現，
    也就是這一刻，二人對視一眼，完全將顧慮拋在了腦後。
    “快去拿東西！把寶藏拿上來！”
    “喏喏，就在這！”
    光頭男遞給對方一件長柄鉤子，自己在一旁將機器的吊臂往後拉，方便同伴夠到繩索。
    雜毛接過鉤子，也不磨嘰，半個上身探出去，用鉤子鉤住吊臂下方的繩索，用力回拉。
    兩相用力，
    繩索一邊回收，一邊被拉高，很快帶著下麵的“寶藏”拖了出來。
    那隻是一個麵具，邊上還帶著點衣服碎屑。
    “？”
    光頭男和雜毛男困惑地對視一眼，也不折騰機器了，索性伸手拉起繩索，把麵具從上麵取了下來，扯開布片觀察起來。
    石製、灰白色、破舊。
    “嗯……這也能算寶藏吧？古董……什麽的？”
    光頭男嘖嘖兩聲，並不算太滿意。
    ——這算什麽？寶藏，寶藏，不得先是寶啊？
    他倆又不是什麽考古學家和古董鑒賞師，但凡看不出價值，那就全都當沒用。
    雜毛男也不是很高興，但一看光頭伸手就想把麵具丟掉，他也急了，扒住對方鋥亮的腦袋就使上了勁：“喂！你個白癡！
    好歹帶上來是個東西，不然我們這麽多天可就白幹了！拿回去讓別人鑒定一下再說！”
    光頭男被扒得頭皮發麻，連忙撇開對方的手，喘了口氣：“我知道了，你倒是少用點力氣啊！我頭皮都痛了！”
    然而，
    光頭男再抬起頭，卻隻看見了雜毛男一臉驚恐的樣子。
    “啊？你怎麽了？”
    光頭男往前走了一步，可雜毛男竟也後退了一步。
    他頓時覺得搞笑，大笑道：“喂，你這把戲可用過好幾次了，別想再騙到我了。
    不就是鬼故事嗎，哪有這麽多真假，不都是假……”
    “哢……咳……”
    “……”
    在雜毛男癱軟在船尾角落驚恐不已時，光頭男的腦袋忽然消失了。
    陽光從光頭男身後照來，晃得雜毛男隻能看見光頭男被陰影遮蓋的黑色身影。
    但即便如此，
    一整個腦袋突然消失，也過於恐怖了。
    更何況，那光頭剩下的身體……好像在……好像在變瘦……？
    ——不對，那是在變成幹屍！！
    “啊——”
    瞬間，他張開嘴大喊了起來，
    一時間根本理解不了該幹什麽、該說什麽，隻顧著下意識地大喊大叫。
    光頭男身後，一個背光的身影緩緩站起，拉住背後厚重到難以透光的海草“披風”，忍不住舔了舔手指，
    他打量著眼前的男人，微微一笑，低頭從光頭男因死亡而僵硬的手中掰開幹癟的指骨，拿走了麵具。
    忽然，麵具表麵焉地布滿了碎裂紋路，隻是片刻，就碎成了渣。
    “嗯……好吧，無所謂，剩下的人手也夠了。”
    那身影輕笑，露出一個邪魅的笑容。
    隻是，
    這場麵，雜毛男是看不到了。
    ……
    丟下雜毛男的幹屍，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身體，感到十分暢快。
    細微的陽光從海草的縫隙中投下，刺痛了他的皮膚。
    “嘖……”
    男人嫌惡地抖了抖背著的海草，讓自己再次遮蓋在陰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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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向船的另一頭，三兩個聽見動靜跑過來的船員已然驚恐地愣在了原地。
    隻有一個人，第一時間就衝向了邊緣，準備跳下去。
    “嗤——”
    鮮血四濺，
    大半個身體留在甲板，小半個上身飛出了船外。
    “哦？有點浪費了……”
    男人的手指輕易紮入那具殘軀，在所有人幾乎放棄抵抗的眼神中，抽幹了血液。
    “多少年了，沒有吸到正常的鮮血了，真是舒服到不行~”
    ……
    大海深處，
    某具屍體靜靜躺在這裏，雙手作環抱狀，但卻抱在了一塊巨石上。
    後背的衣服破了一大塊，身體卻毫無損傷，甚至不像是一具屍體。
    忽然，
    一道怪異的聲音在這深海之底響起。
    “咚……咚咚……咚……”
    富有節奏，卻不太可能存在於這種地方。
    ——這是心跳。
    許久，
    一個淡淡的影子從屍體背後仰倒，虛幻的身軀看不清樣貌，
    那姿態，仿佛花蝶從繭中掙脫，四肢在慢慢變得更有力，似是一種重生。
    又過了一會，
    另一個淡淡的影子也從屍體背後仰倒，將前者推出了體外，自己也慢慢浮了起來。
    “喂，你別推我啊……”
    第一個影子不太高興道，它張開了嘴，抱怨的聲音並未從嘴中發出，而是直接從腦海連通。
    第二個影子用冰冷的眼神瞥了他一眼，製止了他接下來或許會開始的不斷吐槽。
    “閉嘴，該走了。”
    “知道了知道了……”
    兩個身影迅速凝實，化成兩個影子，用無視物理的方式，向著海麵飛快地遊了上去。
    他們……
    長得完全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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