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亮了起來。
    從傍晚準備完畢，並在半夜開始趕路的眾人總算熬到了天亮。
    期間波魯納雷夫和阿布德爾換過駕駛座，現在又回到了波魯納雷夫來駕駛。
    望著窗外的荒蕪景色，唯一一個因為精力充裕而沒睡過覺的人，奈邁爾，忽然眉頭一皺，靠近了窗邊。
    “我看錯了？”
    “什麽看錯了？”喬瑟夫從眯眼假寐的狀態睜眼，疑惑地看了過來。
    奈邁爾趴在窗上朝土丘另一頭望去，有些不確定地搖了搖頭。
    在這條彎道的另一頭，土丘的那邊，他隱約能看見一個若隱若現的紅色身影。
    但是……
    這怎麽可能呢？這條路一路過來可是完全隻有一條道啊？
    “好像是之前那輛車……？？”
    “啊？”
    花京院也不由得睜開了眼，和喬瑟夫困惑地互相對視兩秒，紛紛轉頭看向了窗外。
    聽見這話的波魯納雷夫幹脆踩起油門，從彎道追出，竟真在前方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車身。
    老舊的款式，簡單的塗裝；
    開玩笑一樣的四麵滿灰塵的玻璃，還有烏龜一樣的龜爬車速。
    就是他！
    “什麽！？他怎麽到我們前麵去的！！”
    波魯納雷夫湊近了玻璃震驚道。
    如果說，奈邁爾雖然一直睜著眼，但也仍然有可能因為個人注意力的疏忽而忘記，那他作為司機，就絕對不會錯，
    他和阿布德爾能肯定，這一路就是一條道，沒有任何岔路。
    “替身使者嗎？”喬瑟夫喃喃道，不過他也沒有相當肯定。
    說不定人家真的知道些近路呢？
    “不好說，雖然我認為可能性比較大，但也不能真的見到一個就當是替身使者。”
    阿布德爾抿了抿嘴，道。
    花京院托著下巴想了想，覺得和阿布德爾是一個想法。
    波魯納雷夫更是直接肯定道：“管他的，反正就當替身使者來對付算了！”
    至於奈邁爾和承太郎，則是均選擇了再觀望。
    於是喬瑟夫隻好確定下來，叫波魯納雷夫好好打聲招呼，超車上去。
    然而，波魯納雷夫按了數次喇叭，那紅車都是慢悠悠開在路中央，既不加速，也不左右挪動，顯然是故意的。
    就在波魯納雷夫即將被逼出路怒的時候，阿布德爾拉住了他，指著前方道：“等等，他說讓我們過去！”
    波魯納雷夫一看，隻見紅車的駕駛座窗口打開，一隻手從裏麵伸出來，對著眾人擺了擺手，做了個示意通過的手勢。
    波魯納雷夫高興地按了下喇叭，道：“嘿嘿，看來他也知道自己的破車開不快咯，還是乖乖讓我們過去了！
    要我說，他剛才就隻是在嚐試能不能開得快吧？那他也還算個好人！”
    “波魯納雷夫，你剛才不是還想把他當替身使者對付嗎？”花京院隻是無奈一笑，接話道。
    車輛交錯，越野車再次來到前方，很快開沒了影。
    ……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就在波魯納雷夫打算在路邊暫時停下，和阿布德爾交換駕駛的時候。
    紅車再次出現了。
    還是在前方，還是不明情況的慢速。
    甚至，這一次波魯納雷夫本就因為要換駕駛而減了速，卻也被紅車同步減速堵在了路中間。
    “喂！這家夥！”
    波魯納雷夫氣地猛砸了一下方向盤，“這家夥是故意的吧！絕對是的吧！不然他為什麽要堵著我們啊——
    而且他到底是怎麽來到我們前麵的，兩次了吧！”
    “別生氣，波魯納雷夫！”
    阿布德爾被他嚇了一跳，差點以為他要直接撞上去。
    看了眼一臉慌張的阿布德爾，波魯納雷夫立刻冷靜下來，撇了撇嘴：“我沒有要撞他，我隻是很生氣而已。”
    “再看看他讓不讓我們過吧？”喬瑟夫眉頭緊皺，打算給紅車最後一次機會，“要是再有類似的事情，下一次，我們直接用替身把他逼停！”
    “嘟——嘟——”
    於是波魯納雷夫長按兩次喇叭，對著紅車提醒要超車。
    紅車的駕駛座側窗玻璃從之前就沒關過，聽見喇叭聲，眾人勉強能在滿是灰的車外後視鏡上看見司機向這邊挪了挪頭，大概是在朝這裏看。
    短暫的停留後，對方的車身晃了晃，總算靠邊行駛，再次做出了讓路超車的手勢。
    兩車交錯，灰塵突然大了起來。
    波魯納雷夫把全車的窗都關好，專心穩住車，再等到看清周圍時，那紅車就已經不見了。
    ……
    某處岔路口，熟悉的紅車出現在這裏，撞歪路牌，朝一頭駛去。
    標誌著巴基斯坦的路牌歪歪斜斜，指向了岔路的另一頭。
    ……
    越野車在山坡上快速行駛，許久未再見紅車的身影。
    沒有再被紅車騷擾，波魯納雷夫心情還算不錯，哼起了法國的鄉村小調。
    車上，承太郎和花京院眯上了眼睛，打算再休息一會兒，喬瑟夫和阿布德爾則是早就已經眯了起來，唯有奈邁爾還在朝外麵看。
    睡不著就是睡不著，奈邁爾自己覺得也沒啥奇怪的。
    望著窗外千篇一律的風景，他無趣地用手指在玻璃上搓了搓，再呼出一口氣，想要畫一幅霧氣組成的畫。
    然而，現在溫度並不低，呼出的氣沒能將玻璃染上霧，於是畫也沒畫成。
    ……
    坡頂的懸崖邊緣，一輛猙獰的猛獸正低伏全身，包裹到輪胎的齒輪和尖刺狠狠扣在地麵上，維持著整個身體的穩定。
    一隻粗壯的手從側窗伸出，在車身上輕輕拍著，就好像在安撫一隻凶猛的肉食動物。
    許久，裏頭的司機輕笑一聲，拉開檔，倒退往回。
    “居然沒有懷疑嗎？看來還是我太收斂了……”
    他的手從車身外部收回車內，猛獸延坡，向巨大彎路的另一頭緩緩爬下。
    帶著光澤的鋼鐵之軀褪為舊紅漆，尖刺與齒輪收回車身之內。
    到了坡底，紅車恢複老舊模樣，在原地磨蹭了幾秒後，帶起長長的煙塵，在大路盡頭消失。
    半分鍾後，煙塵散盡，一輛越野姍姍來遲，駛過帶著淺淺車痕的路，加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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