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意誌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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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西姆強忍著精神撕裂般的劇痛,將幾乎要潰散的意識,死死地投向那微弱混亂的波形。艦體翻滾帶來的劇烈眩暈和痛苦,旋渦那充滿惡意的信息熵輻射,都在瘋狂幹擾著他。但他別無選擇,這是最後的錨點!
“傾聽……傾聽鋼鐵的哀鳴……”
一個聲音,並非通過聽覺,而是直接在他瀕臨崩潰的意識深處響起!低沉、冰冷,帶著金屬摩擦的質感,卻又蘊含著一種亙古的滄桑與……痛苦!
卡西姆的精神猛地一振!
這不是幻覺!是艦體本身!!是那些蝕刻在“終焉救贖”號鋼鐵骨架深處的法則紋路,在瀕死狀態下,在信息湮滅旋渦的恐怖壓力下,被動地、本能地發出了“聲音”!它們不再是單純的物理回路,而是承載了這艘方舟從誕生至今所有曆史、所有創傷、所有犧牲的……集體記憶載體!
混亂的波形在卡西姆的意識聚焦下,開始剝離出模糊的“信息片段”:
……新生……鑄造廠的烈焰……合金熔融的咆哮……龍骨延展的劇痛……
……遠航……星塵風暴的撕扯……隕石撞擊的震顫……護盾過載的悲鳴……
……戰鬥……粒子束灼燒的焦痕……熵序鎖鏈穿刺的冰冷……結構撕裂的絕望……
……犧牲……壁壘號的撞擊……法則塵埃的冰冷……船員意誌烙印的灼熱……
無數的聲音碎片,如同億萬根冰冷的鋼針,狠狠紮進卡西姆的意識!那是艦體物質記憶的痛苦回響!每一次創傷,每一次衝擊,每一次瀕臨極限的考驗,都如同烙印,深深刻進了構成艦體的每一寸金屬,每一道蝕刻的法則紋路!這些痛苦記憶,在信息湮滅旋渦那絕對的“否定”之力下,被強行激活、放大,形成了痛苦的風暴!
卡西姆的身體劇烈抽搐,如同遭受電刑,鮮血從口鼻中不斷湧出。這不僅僅是信息的衝擊,更是物質記憶的痛苦共鳴!他感覺自己仿佛在被“終焉救贖”號億萬次的死亡體驗反複淩遲!
“指揮官!堅持住!”阿貝爾嘶吼著,他抓著電線的手已經被電得焦黑冒煙,卻依舊死死不放,“它在……回應你!它在……向你展示……傷痕!”
傷痕……卡西姆破碎的意識捕捉到了這個關鍵詞。是了!這些痛苦的回響,這些物質記憶的傷痕,正是法則紋路在信息熵壓力下最後的“存在”證明!它們是“終焉救贖”號飽經摧殘卻仍未解體的“錨”!是抵抗終極虛無的……憑依!
他不再試圖理解那些混亂的片段,而是將自己的意誌,如同最堅韌的合金絲,強行編織進那痛苦的風暴之中!不再對抗痛苦,而是融入痛苦!去感受每一道撞擊的震顫,每一條裂縫延伸的絕望,每一次能量過載的灼燒!去認同這艘船,認同它承載的一切傷痕與犧牲!
“我……知道……”卡西姆在靈魂深處低語,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沫,“我……感同身受……我們的……痛苦……同在!”
就在他的意誌與艦體物質記憶的痛苦達到某種絕望共振的瞬間——
嗡————!!!
那道裂縫深處,猛地爆發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強烈震顫!不再是微弱的脈動,而是如同垂死巨獸心髒的最後一搏!覆蓋其上的金屬碎片被震飛!
隻見裂縫深處,那幾縷原本徹底熄滅的暗銀紋路,驟然爆發出刺目的光芒!不再是之前燃燒的熾白,而是一種冰冷的、帶著金屬質感的、仿佛來自宇宙極寒深淵的暗銀輝光!
這光芒並非溫暖,反而帶著刺骨的寒意,但它所過之處,艦體翻滾帶來的、足以撕裂星艦的恐怖應力,竟被不可思議地撫平了一部分!艦體的翻滾姿態出現了一絲極其微弱的穩定!
“共鳴……成功了?!”阿貝爾難以置信地看著主屏上瞬間變得強烈而規律的波形,又看向裂縫中那冰冷的暗銀光輝。
卡西姆的意識被這突如其來的劇變衝擊得幾乎失神,但他立刻捕捉到了更重要的東西!當他的意誌與艦體的痛苦傷痕深度共鳴,激活了這冰冷的暗銀輝光時,一股微弱卻清晰的“感知”,如同無形的觸須,順著那光芒延伸的方向——艦艏,指向了那個致命的信息湮滅旋渦!
在艦體痛苦傷痕的共鳴視角下,那旋渦不再是不可名狀的恐怖,而是顯露出其內在的、令人心悸的“結構”!
他看到,旋渦的核心,那純粹的虛無,並非空無一物,而是一個不斷進行著邏輯自毀的、狂暴的信息奇點!熵序之眼最後的崩潰指令如同億萬條瘋狂撕咬自身尾巴的毒蛇,在奇點內部製造著永恒的悖論風暴!而旋渦邊緣流淌的凝固暗紫怨念和破碎法則碎片,則如同被這悖論風暴吸引、碾碎的“殘渣”,被強行束縛在旋渦的引力場中,加劇著混亂。
更讓卡西姆靈魂顫栗的是,在那狂暴的信息奇點深處,在無數邏輯悖論風暴的撕扯中心,他“感知”到了一個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意識烙印!
那是……“壁壘號”艦長最後的意誌碎片!帶著無盡的痛苦與決絕的指令:“……能量……全部……釋放……給……‘終焉’……” 這道指令碎片,如同被釘在十字架上的聖徒,被熵序之眼自毀產生的邏輯悖論風暴瘋狂撕扯、汙染、扭曲,卻因其本身蘊含的純粹犧牲意誌,如同最堅韌的錨鏈,死死釘在風暴中心,未能被徹底磨滅!它成了這個信息湮滅旋渦中,一個微小卻至關重要的邏輯“瑕疵”,一個不穩定的奇點!
而旋渦本身,正因為內部這個頑固的“瑕疵”與狂暴的自毀邏輯不斷衝突,其結構遠非看上去那麽穩固!它像一顆內部裝滿了相互碰撞的炸藥、引信卻卡在某個環節的炸彈!
卡西姆的心髒幾乎停止跳動!一個瘋狂到極致的計劃,如同宇宙誕生之初的驚雷,瞬間在他腦海中炸開!
“壁壘號”艦長的指令碎片是瑕疵,是奇點!而“終焉救贖”號艦體裂縫下,剛剛被痛苦共鳴激活的冰冷暗銀紋路,其本質是承載了艦體所有創傷與記憶的、抵抗信息熵的物質錨點!它們所散發的暗銀輝光,是物質在極端信息熵壓力下產生的、一種獨特的逆熵共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