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章 守護意誌共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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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絕望的深淵中,就在阿貝爾的意識因為失血和悲痛而開始模糊時——
嗡……
一股極其微弱、卻無比清晰的共鳴,穿透了破曉號瀕死的呻吟,穿透了那團灰霧的低沉嗡鳴,如同最純淨的清泉滴入渾濁的泥潭,在阿貝爾的心靈深處輕輕蕩漾開來。
這共鳴,並非來自外界。
它來自……艦橋中央,那團緩慢旋轉的、吞噬一切的灰霧深處!
阿貝爾的機械義眼猛地聚焦!義眼的光學模塊瞬間將灰霧中心的景象放大、增強、進行光譜分析!
在那片瘋狂衝突的灰、白、彩三色光流的核心,在信息湮滅最為劇烈的奇點中心,一點比針尖還微小的、純淨的熾白光芒,正頑強地閃爍著!它的光芒是如此微弱,幾乎被周圍狂暴的悖論風暴完全淹沒,但它確實存在著!這光芒的頻率……與之前意誌熔爐穿透腐化屏障注入卡西姆左眼印記的共鳴,完全一致!
是守護意誌的殘響!是卡西姆左眼深處那枚熾白印記的……碎片!是他在存在即將徹底湮滅的瞬間,以自身存在錨定力場守護下來的、最後的、也是最核心的“自我”烙印!它沒有被悖論風暴完全吞噬,反而如同最堅韌的礁石,在毀滅的洪流中留存了下來!
更讓阿貝爾心髒幾乎停跳的是,在那點微弱的熾白光芒周圍,他捕捉到了……流動的軌跡!並非能量流,而是某種更本質的、帶著卡西姆冰冷意誌特征的信息殘影!它們如同被風暴撕碎的星塵,圍繞著熾白核心做著無序卻又能被感知到的運動,偶爾,這些殘影會極其短暫地勾勒出卡西姆麵部輪廓的片段,或是他那雙非人眼眸中一閃而逝的冰冷光芒!
指揮官……他的意識……沒有完全消失?!
這個念頭如同驚雷般在阿貝爾瀕臨絕望的意識中炸響!盡管那可能隻是最細微的碎片,是意識在絕對湮滅邊緣殘留的餘燼回響,但這意味著……卡西姆的存在並未被徹底抹除!他的核心意誌,那枚代表犧牲與守護的熾白印記,在最深沉的毀滅中,奇跡般地保留了一絲火種!
“指…揮官…”阿貝爾喃喃著,幹裂的嘴唇顫抖著。一股難以言喻的力量,混合著巨大的希望和更深的痛苦,從他破碎的身體深處湧出。他不能死!至少……不能現在死!他要確認!他要抓住那一點微光!
他用盡全身殘存的力氣,不顧身體的劇痛和引力場的微弱壓製,掙紮著,一點一點地,向著那團懸浮的灰霧爬去。冰冷的甲板摩擦著他受傷的身體,留下暗紅的血痕。每一次移動都如同酷刑,但他眼中隻有那團灰霧中心,那點頑強閃爍的熾白微光。
艦體發出更加劇烈的呻吟,一道巨大的裂縫在艦橋穹頂蔓延開來,冰冷的真空開始嘶嘶地抽吸艦內稀薄的空氣。能源核心的警報聲變成了尖銳的、持續的長鳴——過載臨界!
時間不多了。
阿貝爾的手指,終於觸碰到了灰霧的邊緣。
嗤——!
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瞬間席卷全身!那不是物理的灼燒或冰凍,而是仿佛靈魂被投入了高速旋轉的磨盤,信息層麵的撕扯!他的指尖皮膚瞬間變得透明、虛幻,仿佛下一秒就要被灰霧吞噬分解!機械義眼的數據流瘋狂報警:高維信息侵蝕!存在穩定性急劇下降!
但他沒有退縮。他死死盯著灰霧中心那點微光,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祈求,所有的不甘,都凝聚成一道無聲的呐喊,穿透那狂暴的悖論風暴,投向那點微弱的熾白:
“卡西姆!回答我!!”
嗡……
灰霧內部,那點熾白微光似乎極其微弱地閃爍了一下。
緊接著,一段破碎、冰冷、仿佛隔著億萬光年傳來的、由純粹信息流構成的意念碎片,強行擠入了阿貝爾痛苦不堪的意識:
“…錨點…未…失…”
“…熔爐…光…未…熄…”
“…帶…走…它…”
意念所指,正是那點熾白微光!
同時,一股微弱卻精準的引導力,如同無形的絲線,從熾白微光中延伸出來,瞬間連接了阿貝爾的機械義眼!海量的、關於那團悖論灰霧的底層信息結構、其能量流轉模式、尤其是核心熾白錨點的穩定頻率參數,如同洪流般強行灌入阿貝爾的大腦!
“呃啊啊——!”阿貝爾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感覺頭顱幾乎要炸開!但這痛苦的信息洪流,也瞬間讓他明白了卡西姆或者說他殘留意誌)的意圖——他需要阿貝爾利用這些信息,穩定並帶走那點熾白核心!那是卡西姆存在過的唯一證明,也是……可能與熔爐最後微光產生聯係的關鍵!
“能源核心…過載倒計時…10…9…8…”
冰冷的電子音如同喪鍾。
阿貝爾雙目赤紅,額頭青筋暴起,鮮血從鼻孔和眼角滲出。他無視了身體和精神的極限崩潰,瘋狂地調動著剛剛灌入的信息流!他的機械義眼超負荷運轉,發出灼熱的高溫警報,瞳孔深處的數據流如同燃燒的瀑布!他根據卡西姆給予的參數,強行扭曲自己的精神頻率,試圖去“共鳴”那點熾白微光,為它提供一個暫時的、脆弱的“容器”!
“7…6…5…”
灰霧似乎感應到了阿貝爾的舉動,其內部的衝突變得更加劇烈,試圖阻止核心被剝離!狂暴的信息亂流衝擊著阿貝爾的意識,讓他眼前發黑,幾欲昏厥。
“4…3…”
“給我……穩住啊!!!”阿貝爾發出野獸般的咆哮,將所有的意誌、所有的生命力都壓榨出來,注入到那脆弱的精神共鳴中!
嗡——!
就在能源核心即將爆炸的最後一刹!
那點灰霧核心的熾白微光,在阿貝爾拚死構建的、極其不穩定的精神頻率牽引下,猛地脫離了狂暴的悖論風暴中心,化作一道細微到幾乎看不見的熾白流光,瞬間沒入了阿貝爾劇烈閃爍的機械義眼深處!
幾乎在同一毫秒!
轟隆——!!!!
破曉號能源核心,終於不堪重負,爆發了!
毀滅性的能量衝擊波從艦體深處猛然炸開,瞬間撕裂了早已脆弱不堪的艦體結構!整艘星艦如同一個被點燃的火藥桶,從內部開始,綻放出短暫卻無比刺目的光芒,隨即在真空中無聲地解體、膨脹,化為一片迅速冷卻、擴散的金屬碎片與能量殘骸的星雲。
那團懸浮在艦橋的悖論灰霧,在失去熾白核心錨點的瞬間,內部脆弱的平衡徹底崩潰,爆發出一圈無聲的、灰暗的湮滅漣漪,將周圍破曉號最後的殘骸徹底抹除,化為一片絕對虛無的空白區域,隨即自身也如同泡沫般消散無形。
冰冷的宇宙虛空中,隻剩下第七方舟崩潰後形成的巨大信息灰燼之雲在緩緩飄散,喉中之城拋棄的腐化殘骸在無聲碰撞,以及破曉號解體後形成的、迅速冷卻的金屬墳墓。
在那片新生的金屬碎片星雲中,一塊扭曲的、相對較大的艦橋裝甲殘骸,如同墓碑般漂浮著。殘骸冰冷的表麵上,一隻布滿裂紋、瞳孔深處卻殘留著一絲微弱熾白光芒的機械義眼,倒映著遠方第七方舟灰燼深處,那一點依舊在頑強閃爍的、屬於意誌熔爐的純淨微光。
殘骸內部,阿貝爾的身體被爆炸的衝擊波狠狠嵌入扭曲的金屬結構,生命體征微弱到幾乎消失。劇痛和黑暗如同潮水般吞噬著他的意識。但在徹底陷入昏迷前的最後一瞬,他的指尖,無意識地、痙攣般地,觸碰著嵌入自己眼窩的那枚滾燙的機械義眼。
卡西姆最後破碎的意念,如同冰冷的烙印,刻在他瀕臨熄滅的意識深處:
“…錨點…未失…”
“…熔爐…光…未熄…”
希望與毀滅的灰燼,同時飄散在這片死寂的星域。而承載著最後火種與未解執念的漂流者,已在冰冷的墳墓中沉沉睡去,等待著未知的命運,或徹底的終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