懲戒之鋒號靜靜懸浮在馬爾科夫堡壘附近的虛空中。
    艦橋內亞空間之錨的殘片被安置在主控製台上，散發著穩定現實的微光。
    李明站在那裏，不久前在激進派議事廳感受到的那些複雜情緒審視、敬畏、以及隱隱的排斥仍未完全散去。
    他獲得了名義上的支持，一個進入卡利西斯星區權力暗流的門票。
    但這還不夠。
    上次行動的混亂景象不斷在他腦海中回放。獸人蠻不講理的衝鋒，混沌星際戰士悍不畏死的攻擊，以及自己被迫親自下場，在刀尖上跳舞的狼狽。
    他需要力量，真正屬於自己的力量。
    不是依賴艾琳這種不穩定存在的力量，也不是依靠審判庭內部派係傾軋換來的資源。
    他需要絕對忠誠、令行禁止、並且具備足夠戰鬥力的士兵。
    這個念頭，在他心中紮根。
    他將意識沉入艾琳那浩瀚如星海般的數據庫。黑暗科技時代的知識，禁忌的造物原理，無數被帝國視為異端的寶藏在他眼前流淌。
    不知道多久後，一個檔案吸引了他的注意。
    “瓦爾基裏計劃”。
    並非帝國海軍的飛行器，而是一項旨在創造完美人形兵器的古老技術。檔案詳細記述了其起源——某個失落的“天堂世界”，為了守護永恒的和平，創造出的絕對忠誠的護衛者。
    諷刺的是，長久的和平最終讓這項技術本身被遺忘。
    直到現在，被他重新發掘。
    量產。絕對忠誠。性能對標帝國精銳的風暴兵。
    每一個詞都精準地擊中了李明當前的需求。
    他仔細研究著技術細節。改造過程殘酷，成功率不高，但一旦成功，其成果誘人。
    更重要的是，艾琳的核心邏輯似乎與這項技術的某些部分有著驚人的兼容性。
    艾琳完全有能力主導這場改造。
    計劃開始成形。
    他再次聯係了馬爾科夫，通過他接觸了激進派係中那些對“生物與機械融合”抱有濃厚興趣的機械神教成員。
    李明沒有透露瓦爾基裏計劃的全部細節，隻模糊地描述了一種能夠“大幅強化凡人士兵”並“確保絕對忠誠”的生物改造技術。
    機械教徒們的回應帶著典型的技術崇拜式狂熱，以及對未知領域的好奇。他們渴望見證這種“神聖的改造”，盡管李明隻要求他們提供基礎的合金材料、能量單元以及標準製式武器的生產。
    這種“隻提供原材料，不參與核心過程”的要求讓一些機械教徒略感不滿，但對“奇跡造物”的期待最終壓倒了疑慮。交易達成。
    資源開始通過隱秘渠道輸送到懲戒之鋒號。
    同時，李明動用了他作為審判官的權力，從卡利西斯星區各個巢都世界最底層的監獄中，調集了一千名被判處死刑的囚犯。
    男女皆有，罪行累累，他們的生命在帝國龐大的機器中早已不值一提。完美的消耗品。
    懲戒之鋒號內部，百分之六十的區域被改造為自動化手術艙。冰冷的機械臂，消毒液的氣味。
    一千名囚犯被送入冰冷的手術艙。
    艾琳冰冷的意誌接管了整個流程。她的無數銀色絲線通過艦船網絡延伸至每一個手術單元，精確控製著切割、植入、神經接駁的每一個步驟。
    七十二小時。
    漫長而壓抑的等待。艦橋內隻有儀器運轉的低鳴聲。
    時間到了。
    一排排手術艙的指示燈由紅轉綠。艙門無聲滑開。
    李明站在觀察廊道上，俯視著下方巨大的艙室。
    結果令人心悸。
    原本密密麻麻的手術艙，此刻隻有寥寥無幾的艙室中站立著改造完成的個體。
    兩位數。
    不到一百人。
    更詭異的是，所有幸存者，無一例外，全是女性。
    那些失敗的男性實驗體，他們的身體並未出現明顯的排斥或崩潰，改造似乎在物理層麵是成功的。但他們的精神，卻在改造過程中被徹底燒毀，像是過載的電路，隻留下空洞的軀殼。
    失敗率高得可怕。遠超檔案中記錄的58的成功率。李明迅速調閱艾琳記錄的改造數據，與瓦爾基裏計劃的原始檔案進行比對。
    原因直指性別。男性受試者在神經層麵與改造過程產生了毀滅性的衝突。檔案中關於“男性改造後果：100出現神經係統崩潰”的警告，以殘酷的現實呈現在眼前。
    李明走到幸存者麵前。
    她們站姿筆挺，像是流水線上生產出的標準品。
    骨骼、肌肉、神經係統被機械結構大量取代，但外表依舊維持著人類女性的形態，隻是皮膚下隱約可見金屬的接縫，眼神空洞，缺乏生氣。
    艾琳在她們的大腦中植入了基礎的戰術記憶和武器使用規程。
    測試結果顯示，她們的身體素質、反應速度和戰鬥技巧，確實達到了凡人能達到巔峰的水準。
    對李明下達的簡單指令，她們能毫不猶豫、精準地執行。
    絕對忠誠，但失去了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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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明看著這不到一百名人偶般的士兵，又想了想那九百多個失敗品和投入的資源。
    成本太高了。
    這樣的成功率，根本談不上“量產”。這更像是一場昂貴的賭博，用無數生命和資源去換取極少數合格的“產品”。
    這不是他想要的軍隊。這效率太低，太浪費了。
    就在他感到一陣挫敗時，【篩選並非全無意義，觀察個體差異】艾琳意念傳來，一個細節隨之引起了他的注意。
    在隊列的末尾，一名女性改造體。
    她的站姿同樣標準，麵容同樣缺乏表情。但她的眼神，與其他人的徹底空洞不同，似乎還殘留著一絲微弱的、屬於“人”的意識波動。
    當李明的視線掃過她時，她的瞳孔似乎極其輕微地收縮了一下。
    一個幾乎無法察覺的反應。
    李明走近她，下達了一個與其他士兵相同的指令：“向前一步。”
    其他的改造體立刻機械地執行。
    而她，頓了半秒，才邁出了那一步。動作流暢標準，但那短暫的遲滯，暴露了她的不同。
    李明心中微動。
    他查閱了這名實驗體的編號和原始資料。一個普通的女性罪犯，意誌力評估並不突出。但她活了下來，並且，似乎保留了相當程度的自我意識。
    這符合瓦爾基裏計劃中，晉升下一階段改造的前提條件。
    一個意外的驚喜。
    在這場近乎全盤失敗的實驗中，出現了一個或許能走向更高層次的個體。
    李明的注意力從大麵積的失敗轉移到這個唯一的特殊幸存者身上。
    或許，瓦爾基裏計劃的真正潛力，並不在於普通型的“量產”
    他的手指輕輕敲擊著控製台，看著那名編號為“073”的女性改造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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