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朝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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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裏迪斯的天空,依舊是那令人不適的、被農藥和基因作物染出的綠蒙蒙色澤。但在星球的各個定居點,氣氛已然不同。
曾經的總督和他的官僚們,在簡短的審判後,被公開吊死在中央廣場的絞刑架上。他們的屍體在風中搖曳,向所有農奴宣告著舊時代的終結。沒有歡呼,隻有麻木麵孔下,一絲不易察覺的鬆動。
李明並不在意這些農奴是否真心擁戴他,他隻需要他們的順從,以及他們的……信仰。
強製性的祈禱時間被嚴格執行。每日固定時刻,無論是在田埂間,還是在處理中心,所有人都必須停下手中的活計,麵向特定的方向——那是懲戒之鋒號懸停的方位——低聲誦念。
起初是混亂的、敷衍的,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在瓦爾基裏冰冷的監督下,在食物配給確實增加、勞作強度確實減輕的現實麵前,那祈禱聲逐漸變得整齊,甚至帶上了一絲慣性。
他們祈禱帝皇,也祈禱那位帶來改變的、仁慈的“艾琳福音”。
李明通過與艾琳的鏈接,清晰感受著變化。以維裏迪斯為中心,一股無形的精神能量場正在迅速擴張、凝實,遠比鏽蝕之墓那個初生的“庇護所”更為龐大、更為活躍。
艾琳的感知範圍,像投入湖麵的石子蕩開的漣漪,飛速蔓延,覆蓋了整個星球的每一個角落。她的“聲音”在李明意識中也愈發清晰、穩定。
【精神能量場強度提升174。感知範圍已覆蓋行星全域。未發現高威脅靈能信號。】
“繼續搜索。”李明下令,“任何一絲靈能波動都不要放過。”
瓦爾基裏小隊開始在星球各地行動,她們攜帶著特製的靈能探測器,深入那些偏遠的農場、破敗的聚居點,執行著李明下達的清查指令。
數周後,艾琳的反饋帶來了期待已久的消息。
【發現靈能潛質個體聚集點。位於西北大陸廢棄水培農場區。共計11名。靈能等級評估:澤塔級1名,其餘為卡帕級及以下。】
廢棄的水培農場,巨大的玻璃穹頂早已破碎,露出下方鏽蝕的金屬骨架和幹涸的培養槽。在一處相對完整的地下泵房裏,瓦爾基裏找到了她們的目標。
一群孩子,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最小的才七八歲。他們衣衫襤褸,麵黃肌瘦,擠在一起,用恐懼又帶著一絲倔強的眼神,看著破門而入的鋼鐵士兵。
為首的是一個少女,約莫十五六歲的樣子,雖然瘦弱,但她的脊背挺得筆直,張開雙臂,試圖將更小的孩子護在身後。她的靈能波動最為明顯,達到了澤塔級,在這個偏遠的農業世界,已屬罕見。
其他的孩子,靈能波動微弱得幾乎難以察覺。
【目標確認。】艾琳的意念傳來,【符合改造基礎門檻:1名澤塔級)。其餘個體靈能潛質過低,但可作為改造的潛在強化素材。】
李明注視著全息屏幕,瑟拉護犢般的姿態映入眼簾。
他指尖輕敲座椅扶手,那是他思考時的習慣動作。
強行扭曲靈能者的意誌,風險確實未知,尤其是瑟拉這種已經覺醒靈能,並產生自我意識和保護欲的個體,一旦反噬,後果不堪設想。
但收益同樣誘人,一個澤塔級靈能者,如果能被‘艾琳核心’完美掌控,其價值將遠超百倍數量的普通瓦爾基裏。
更何況,艾琳已經證明,信仰之力可以被利用,瑟拉的靈能,或許是打開瓦爾基裏計劃新局麵的鑰匙。風險與收益,永遠並存。短暫的權衡之後,李明眼中重新恢複了冰冷與決絕,生存至今的經驗告訴他,想要獲得遠超常人的力量,就必須承擔與之對應的風險。畏懼風險,最終隻會被時代所拋棄。
將他們帶回來。”李明下達了新的指令,“不要強製分離,安置在普通型瓦爾基裏的營區附近,提供基本生活保障。暫時……不要進行任何改造。
他決定換一種方式。直接植入艾琳核心或許最快,但也可能引發不可控的後果。
不如先讓他們接觸瓦爾基裏的“生活”,讓他們親眼看到、親耳聽到那些對帝皇和艾琳的狂熱禱告,讓他們在絕望中,看到一絲虛假的“希望”。
這些孩子,尤其是那個澤塔級的少女,就像一塊璞玉。直接動刀,可能會碎。需要先打磨,讓他們自己“相信”。
於是,這群驚魂未定的靈能者孩子,被帶到了瓦爾基裏在首府星港附近建立的臨時營地。他們沒有被關押,隻是被安置在一片隔離區域,有食物,有相對幹淨的住所。
一名修女級的瓦爾基裏被指派負責照看他們。她代號“諾雅”,與其他瓦爾基裏不同,她的臉上似乎被設定了更多的“柔和”表情。
諾雅每天會帶來比普通配給更好的食物,幹淨的衣物,甚至開始教導孩子們一些基礎的讀寫和帝國常識——當然,所有知識都巧妙地將艾琳置於帝皇意誌執行者的崇高地位。她會講述艾琳的“仁慈”如何降臨維裏迪斯,解救了受苦的農奴,帶來秩序與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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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帝皇!為了艾琳的指引!”這聲音依舊日複一日地回蕩在營區上空,成為孩子們生活中無法忽略的背景音。
起初,孩子們充滿了恐懼和警惕。那位名叫“瑟拉”的澤塔級少女,始終將弟妹們護在身後,用懷疑的眼神打量著諾雅和周圍的一切。來自靈能者的直覺讓她感到不安,這種突如其來的“幸福”顯得虛假而不真實。
但諾雅的耐心和持續的“關懷”漸漸產生了效果。這些孩子終究隻是孩子,他們從未體驗過如此穩定的生活,從未有人給予他們這般的“溫暖”和關注。
饑餓的威脅消失了,冰冷的夜晚有了遮蔽,甚至有了學習的機會。
一些年幼的孩子開始主動親近諾雅,用稚嫩的聲音模仿著那些禱告詞,也許隻是渴望抓住這難得的安穩。
瑟拉試圖阻止,她警告弟妹們不要輕信,但她的聲音在日漸改善的生活和諾雅那看似真誠的笑容麵前顯得無力。
她能感受到諾雅身上那股被壓製和扭曲的信仰力量,也能模糊地察覺到彌漫在整個營地的精神能量場,那力量讓她本能地抗拒,卻又無力對抗。她看著弟妹們眼中漸漸褪去的恐懼和浮現的依賴,內心充滿了矛盾和無助。
時機比預想中成熟得更快。
李明透過監控,觀察著營地裏的變化。瑟拉那緊繃的戒備已在諾雅持續的“關懷”和周圍瓦爾基裏們日複一日的禱告聲中逐漸軟化,眼中偶爾會閃過一絲對艾琳所代表的“秩序”與“希望”的迷茫依賴。
艾琳的意識適時傳來:【目標群體信仰指數已達到預設標準。瑟拉澤塔級)個體信仰波動已穩定,其靈能特質正在與信仰場發生初步共鳴。】
更重要的是,艾琳緊接著報告:【基於當前信仰場強度,已成功在維裏迪斯與鏽蝕之墓之間,建立起一個低功率精神通訊信標。】
李明心中微動。成功了。這個由精心誘導的信仰所構築的無形橋梁,將這個新占據的農業世界,初步納入了以鏽蝕之墓為核心的“庇護所”網絡。雖然信號微弱,但這證明了方向的正確性。
“繼續觀察,維持現狀。”李明下達指令,暫時壓下了立刻進行朝聖級改造的念頭,“鞏固信標鏈接,優先確保通訊穩定。”
瑟拉的朝聖之路已是必然,但現在,這個新生的信仰信標,是更具價值的成果。
李明耐心地等待著。他通過艾琳,時刻監控著這些孩子,尤其是瑟拉的精神狀態和信仰傾向。
又過了一段時間。
艾琳的反饋傳來:【目標群體信仰傾向開始轉變。瑟拉澤塔級)對艾琳概念產生初步認知和依賴性。其餘個體信仰模糊,但已不再排斥。】
時機到了。
李明不再猶豫。
“準備靈能改造。”他的指令冰冷而明確,第一個,瑟拉。
懲戒之鋒號上,那間專門為朝聖級改造準備的、連接著艾琳核心碎片和量子計算矩陣的手術艙,被再次激活。
瑟拉,這位剛剛在絕望中抓住一絲虛假光明的少女,即將踏上一條無法回頭的朝聖之路。她將被重塑,被植入艾琳的碎片,成為承載更強力量的容器,如果成功,將成為李明手中,第一位真正意義上的靈能瓦爾基裏。
她的旅程,將以720小時的痛苦改造為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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