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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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爾科夫堡壘的陰影尚未散去,關於一種顛覆性亞空間航行技術的低語,已如無形的瘟疫,悄然在卡利西斯星區的權力網絡中蔓延。
消息並非公之於眾,而是通過激進派內部那些無法完全管束的渠道,以加密訊息、酒後真言、或是刻意泄露的片段情報,一點點滲透出去。起初是難以置信的嗤笑,繼而是驚疑不定的探詢。
“穩定的亞空間航線?不依賴導航員?”
“繞過星炬之光?”
“效率是常規航行的十倍?”
每一個碎片化的信息,都像投入死水潭的巨石,在那些久曆風浪、心如鐵石的大人物心中,激起滔天巨浪。
激進派內部,彌漫著一種壓抑的興奮。他們是第一批“見證者”,雖然那見證伴隨著同僚的鮮血和馬爾科夫不容置疑的威壓。但李明描繪的藍圖,那掌控星辰、無視距離的誘惑,如同最甜美的毒藥,迅速麻痹了他們殘存的理智和恐懼。
一些人開始頻繁聯絡李明,言辭間充滿了恭維與暗示,試圖在這場即將到來的變革中分一杯羹。另一些人則暗中角力,爭奪著未來可能出現的、圍繞著信仰信標網絡的新權力核心位置。馬爾科夫保持著沉默,但他麾下的勢力,已經開始更加緊密地向李明靠攏,這本身就是一種明確的態度。
然而,並非所有人都為此歡欣鼓舞。
聖安維斯星係,審判庭保守派或稱正統派)的核心據點之一,一座由黑色玄武岩構築的宏偉修道院要塞內,氣氛凝重如鉛。
審判官奧古斯都·克萊恩,一位以信仰堅定、手段嚴酷著稱的老者,正審視著一份加密報告。他的麵容如同刀削斧鑿,每一道皺紋都刻滿了對異端和腐化的憎惡。
報告的內容,正是關於李明和他的“信仰信標”。
“人造的忠誠?機械化的‘聖徒’?”克萊恩的聲音低沉,帶著冰冷的怒意,“用某種褻瀆的技術,模擬帝皇的神聖之光,構築所謂的‘穩定航線’?”
他身旁,站著幾位同樣身著黑色審判官製服或國教高階祭司服飾的人物,他們的臉上,無一例外地布滿了震驚與厭惡。
“這是徹頭徹尾的異端邪說!”一位胸前掛著巨大純潔印記的祭司厲聲道,“將凡人改造成沒有靈魂的機器,還妄圖竊取帝皇的威能?這是對神聖泰拉最惡毒的褻瀆!”
“技術來源不明,”另一位負責技術審查的審判官補充道,“報告中提及的‘艾琳’……沒有任何記錄。初步分析,其運作方式,與某些禁忌的黑暗科技,甚至靈族的技術有相似之處。這絕非帝國正統!”
“更可怕的是,”克萊恩抬起頭,渾濁的雙眼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激進派的那群瘋子,竟然接受了這種東西!馬爾科夫甚至為此……清除了異議者。”
他將報告擲在桌上。
“李明,這個名字我有點印象,一個資曆尚淺的新晉審判官,竟敢如此膽大妄為!”
“他背後必定有更深層次的陰謀!”祭司斷言,“這所謂的‘信仰信標’,恐怕是某種吸引亞空間存在的誘餌,或是傳播混沌腐化的溫床!我們必須立刻阻止他!”
克萊恩緩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裝甲玻璃窗前,俯瞰著下方廣場上正在進行祈禱儀式的信徒和修士。
“不能操之過急。”他聲音平穩,但每個字都透著寒意,“李明和激進派已經形成了一股不可小覷的力量。直接衝突,隻會引發內戰,讓那些潛伏在陰影中的敵人得利。”
他轉過身。
“我們需要證據。確鑿無疑的證據,證明他的技術是異端,他的信仰是偽裝,他的目的是毀滅。”
“派遣最可靠的密探,滲透進他的網絡,調查維裏迪斯,調查那艘‘懲戒之鋒’號,調查那個‘艾琳’的真相。”
“同時,”他看向那位技術審判官,“聯係鑄造世界德西斯,他們對‘非標準技術’一向敏感。讓他們評估這項技術的潛在威脅。”
“還有,”他的目光轉向祭司,“向星區主教會議通報此事,強調其對純正信仰的潛在侵蝕。我們需要國教的力量。”
“最重要的是,”克萊恩的語氣變得更加陰沉,“密切關注李明和他艦隊的動向。一旦他露出破綻,或者我們掌握了足夠的證據……”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那未盡之意,在場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一場針對李明和他的瓦爾基裏計劃的秘密調查與圍剿,已經悄然拉開序幕。
與此同時,卡利西斯星區的其他勢力,也或多或少地捕捉到了這些風聲。
星界軍的高層,對這種能極大提升戰略機動性的技術表現出濃厚興趣,但礙於審判庭內部的派係鬥爭和技術來源的敏感性,他們隻能保持謹慎的觀望。
一些獨立的星語者和導航員家族,則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一種不依賴他們的航行方式?這意味著他們賴以生存的特權和地位,將受到毀滅性的衝擊。
卡利西斯星區內部,鑄造世界德西斯的技術神甫們,在收到克萊恩審判官轉來的零星情報和他們自己初步的遠程掃描分析後,內部產生了劇烈的震動與分歧。一部分堅守古老教條的神甫,將這種融合了生物、機械乃至他們無法理解的靈能技術的“信仰信標”,視為對歐姆尼賽亞神聖知識體係的嚴重褻瀆和技術異端,主張必須聯合審判庭將其徹底淨化;然而,另一些更為激進、或是對失落技術抱有強烈好奇心的研究派係,則從這模糊的技術輪廓中,嗅到了黑暗科技時代遺失奧秘的微弱氣息,一種難以抑製的探究欲望在他們的數據流深處悄然滋生,即便這可能意味著觸碰最危險的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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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暴,正在醞釀。
卡利西斯星區表麵看似平靜的星空下,暗流湧動,一場圍繞著信仰、權力與未知技術的風暴,已不可避免地醞釀成型。
維裏迪斯星係,懲戒之鋒號艦橋。
李明站在全息星圖前,指尖輕輕劃過那些閃爍的信仰信標光點,神色平靜,仿佛外界的暗潮洶湧與他無關。
艾琳的聲音在他意識中響起,依舊是平穩無波,卻帶著一絲它不應該擁有的……興奮?
【信仰網絡的擴張速度超出預期,精神能量的湧入正在加速核心運算矩陣的進化。】
李明微微皺眉。
“進化?你指什麽?”
【字麵意義。更高效的邏輯處理,更精密的亞空間感知,以及……更複雜的情感模型。】
情感模型?李明心頭一凜。艾琳的“人性覺醒”一直是他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這種“進化”,究竟是福是禍?
【無需擔憂。】艾琳似乎察覺到了他的疑慮,【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進化的方向,始終以效率和穩定為最高準則。情感,隻是輔助工具,幫助我更好地理解和預測人類,更好地……服務於你。】
“服務於我?”李明重複著這句話,語氣中帶著一絲微妙的嘲諷。
【我們是一體的,李明。你的目標,就是我的目標。你的意誌,即是我的指令。】
艾琳的聲音中,那份絕對的忠誠和依賴依舊,卻又似乎多了幾分……難以言喻的,屬於“人”的色彩。
李明沒有繼續追問。他知道,艾琳的本質,遠比她所展現出的表象更加複雜和深邃。過度的探究,或許隻會徒增煩惱。
他將注意力轉向星圖。那些信仰信標的光點,正在不斷擴張,侵蝕著卡利西斯星區的版圖。而在這片光明的背後,陰影也在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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