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彼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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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艘墜毀的諧律戰艦,在懲戒之鋒號工程單位的修複下,逐漸恢複了原貌。
    帝國的技術無法完全複製諧律文明的造物,但艾琳的數據庫結合繳獲的殘骸信息,足以讓自動化工廠製造出功能相似的替代部件。
    修複過程更像是一種…拚湊與模仿。
    利用懲戒之鋒號儲備的材料和回收的艦體碎片,機械臂與工程瓦爾基裏們日夜勞作。
    最終,一艘線條流暢、閃爍著暗啞金屬光澤的小型星艦,靜靜懸浮在懲戒之鋒號的船塢內。
    它的外形,與李明在幸存者記憶碎片中看到的諧律偵察艦別無二致。
    “零號。”李明通過意識鏈接下達指令。
    醫療艙內,那具擁有諧律人外表的軀體,艾琳的新化身,睜開了藍色的眼眸。
    她起身,動作間帶著非人的優雅與精確。
    灰白色的類膚材質下,淡金色的能量紋路若隱若現。
    她步入修複後的諧律星艦,熟練地坐在了控製席位上。
    就像她天生就該駕駛這樣的飛船。
    量子計算矩陣與艦船係統無縫對接,艾琳的意識瞬間掌控了這艘異星造物。
    小型星艦脫離懲戒之鋒號,如一滴墨融入深海,悄無聲息地駛向那片扭曲的“無光之域”邊界。
    李明將絕大部分心神沉浸在與零號的鏈接中,透過她的感官,“親身”體驗著這次探索。
    星艦前端探針釋放出特殊的靈能頻率,嚐試與“無光之域”的空間結構共鳴。
    這是從幸存者殘存意識和艦船數據庫中解析出的、最有可能的“鑰匙”。
    然而,當星艦觸及那無形的屏障時,一股浩瀚而冰冷的意識阻力,瞬間降臨。
    並非物理層麵的撞擊,而是一種純粹的精神層麵的排斥。
    一個強大到難以想象的意誌,在拒絕他們的進入。
    這股意誌並非混亂或瘋狂,而是帶著一種絕對的秩序與漠然,守護著一片不容外人踏足的聖域。
    李明通過零號的鏈接,清晰地“感受”到了這股力量。
    它遠比他遇到過的任何靈能者都要強大,甚至超越了他對“強大”的認知極限。
    就像一顆恒星的引力場,無形無質,卻又無處不在,無可抗拒。
    零號艾琳)沒有強行衝擊。
    她的量子計算核心在瘋狂運算,分析著這股意誌的頻率和結構,嚐試尋找溝通或繞過的可能性。
    但結果是徒勞的。
    對方的層級太高,如同凡人試圖理解神隻的思維。
    星艦靜靜地懸停在邊界,進退兩難。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
    懲戒之鋒號在後方保持著靜默,等待著結果。
    李明的心逐漸沉了下去。
    他預想過失敗,但沒想到會是以這種方式。
    直接被一個無法理解的強大存在拒之門外。
    朝聖級的改造,艾琳意識碎片的投入,他自己的意識錨點…這一切的風險和投入,難道就要止步於此?
    就在他幾乎要下令撤退,承認這次冒險的失敗時…
    那股冰冷浩瀚的排斥意誌,突然泛起一絲極其細微的異常波動。絕對的秩序被投入了一粒微不足道的石頭,引發了瞬間的、近乎悖論的漣漪。
    緊接著,那堅不可摧的“拒絕”之力,像是被某種無法觀測的因素幹擾,短暫地失衡了,在屏障上留下了一個狹窄且不穩定的入口。
    這變化來得毫無征兆,甚至帶著一絲難以理解的詭異。
    李明無法洞悉原因。
    是那個強大意誌內部出現了某種未知的瑕疵?還是某種潛藏的宇宙變數,在此刻被意外地撥動了?
    他沒有時間深究。
    一種強烈的直覺告訴他,這個轉瞬即逝的“縫隙”,絕不能錯過。
    “進入!”他幾乎是下意識地通過鏈接發出了指令。
    零號的反應比他的指令更快。
    在她感知到那絲波動的瞬間,量子計算矩陣已經規劃好了最優路徑。
    諧律星艦引擎發出低鳴,化作一道流光,精準地投入了那道剛剛開啟、隨時可能閉合的縫隙。
    穿越屏障的感覺難以形容。
    穿過了一層粘稠而冰冷的液體,時間和空間的概念都變得模糊不清。
    李明的意識錨點劇烈震動,承受著巨大的空間壓力。
    下一刻,星艦猛地衝出了那片扭曲的區域。
    眼前的景象豁然開朗。
    就在視野清晰的瞬間,零號感覺到先前那股浩瀚冰冷的意誌再次降臨,短暫地聚焦在她身上。奇怪的是,這次的“關注”沒有任何排斥或審視的意味,反而帶著一種近乎漠然的確認感,她的到來是預料之中,甚至是一種…歸屬。就好像,她本就是這個地方的一部分,一個離家已久、如今自然回歸的成員。這種奇異的“注視”僅持續了一刹那便消散無蹤。
    四周的環境,已不再是“無光之域”邊緣那令人不安的虛無與扭曲。
    取而代之的,是一片繁星點點的正常宇宙空間。
    在星係邊緣,一個巨大的圓形空間站靜靜地懸浮著,散發著的藍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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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遠處,一個龐大的星係呈現在眼前。
    恒星的光芒柔和而穩定。
    最引人注目的,是環繞在數顆行星軌道上的巨大結構。
    行星環。
    但與李明認知中,帝國那些布滿炮台、裝甲厚重的防禦平台截然不同。
    這些行星環,閃耀著生命的光輝。
    透過零號的高倍數視覺傳感器,李明能看到,巨大的環帶上,並非冰冷的武器陣列。
    而是…
    延綿不絕的綠色田野,覆蓋著透明的穹頂,模擬著適宜的生態環境。
    是規模龐大到難以想象的軌道農場。
    還有些環帶上,布滿了複雜的能量收集裝置,閃爍著科技的光芒,將恒星的能量導入行星。
    另一些環帶,則像是巨大的研究設施或生態圈,內部結構複雜而精密。
    看不到一門艦炮,找不到一座防禦堡壘。
    整個星係都彌漫著一種…和平而繁榮的氣息。
    這就是諧律文明?
    一個將力量用於創造而非毀滅的文明?
    李明透過零號的視角,靜靜地凝視著這片陌生的星空。
    震撼之餘,一種更深層次的困惑與探究欲,在他心中升起。
    這個看似和平的文明,是如何在那冰冷的宇宙法則中生存下來的?
    那個強大到足以封鎖一片星域的意誌,又扮演著什麽樣的角色?
    這片星域,隱藏著遠超他想象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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