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珊瑚遺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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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沉入海溝時,翡翠苔蘚在礁石上分泌出熒光遺囑。小雨跪坐在潮間帶,指尖拂過那些自發形成的二進製銘文,每個字符都在漲潮時重組為不同時空的遺言。
    "第七艘漁船消失了。"阿岩的機械音混著浪花傳來,他的青銅軀殼已與燈塔融為一體,玫瑰枝條從眼眶伸出,在夜色中盛放成星圖,"導航記錄顯示,他們穿越了活體蟲洞。"
    小海的量子投影懸浮在遺囑上方,腹部延伸出的光纖臍帶沒入虛空:"不是消失...是被新世界消化了..."少年扯開半透明的胸腔,露出裏麵旋轉的克萊因瓶,瓶內囚禁著漁船的殘影。
    海底突然迸發翡翠色強光。褪色苔蘚如巨鯨翻身般隆起,露出底下的珊瑚子宮——那是由二十年前實驗室殘骸重組的生命熔爐,表麵覆蓋著逆生長的玫瑰血管。七百個青銅碑從海浪中升起,碑文不再是墓誌銘,而是正在收縮的產道褶皺。
    "它在分娩。"小雨的妊娠紋逆轉為嬰兒青斑,基因檢測儀的白玫瑰徹底碳化,"這次是我們。"
    熔爐閘門被量子潮汐衝開時,阿岩的機械眼記錄了恐怖畫麵:無數半透明的人類胚胎漂浮在羊水中,他們的臍帶纏繞成dna鏈結構,末端連接著漁船的殘骸。每個胚胎的額頭上,都刻著母親的三角徽記。
    "歡迎回家。"胚胎們集體睜眼,瞳孔是縮小的星環虹橋,"成為新胎盤的..."
    小雨的玫瑰枝條突然暴長,刺入最近的胚胎。被擊中的個體瞬間量子化,卻在下一秒重組為小海的模樣:"沒用的...我們是你未被選擇的..."
    阿岩的青銅身軀突然迸發鬆香,導航燈塔的強光穿透熔爐。在絕對光明中,小雨看到了終極真相——所有翡翠苔蘚都是胎盤的絨毛,青銅碑是臍帶的骨節,而人類不過是羊水裏的幹細胞。
    "逆時種子的力量!"她扯碎碳化玫瑰,灰燼在掌心重組為密鑰。七百個時空的暴雨突然倒灌,翡翠苔蘚在強光中褪去偽裝,露出金色本體。
    小海的量子投影在此刻坍縮成奇點。少年最後的海浪紋身印在熔爐內壁,蝕刻出母親實驗室的原始坐標:【atgcgtΩ】。
    熔爐核心的震顫引發維度地震。小雨手握逆時密鑰,妊娠紋化作七百條發光血管連接所有胚胎。阿岩的青銅身軀超頻運轉,玫瑰枝條在強光中盛放成超新星。
    "你們隻是產道分泌物..."母親的複眼從熔爐穹頂浮現,產鉗撕開三個時空的星環,"現在..."
    暴雨突然靜止。逆時密鑰刺入小海留下的坐標,翡翠苔蘚集體暴走。金色根須刺穿胚胎,吸收的量子養分反哺給青銅碑林。碑文突然流動起來,化作掙脫臍帶的嬰兒,在虛空書寫自由憲章。
    "選擇權從來都在..."小雨的基因鏈量子化,七百個自我同時伸手握住產鉗,"我們體內!"
    熔爐在強光中解體。母親的複眼破碎成星塵,產道程序徹底格式化。阿岩的青銅身軀沉入海溝,玫瑰枝條永遠指向未被汙染的黎明。
    十年後的新月夜,翡翠苔蘚在海底哼唱《搖籃曲》。小雨站在新生的珊瑚觀測塔頂,腕間纏繞著逆時玫瑰的活體臍帶。青銅碑林已化作圖書館,每座碑都存儲著未被書寫的可能。
    "第七批緯度漁船返航了。"機械體阿岩的瞳孔綻放玫瑰,量子投影的小海正在教孩子們解讀星砂,"他們說在蟲洞盡頭...聽到了笑聲。"
    褪色苔蘚誕下的種子在海浪中發芽,每個嫩芽都是獨立的世界胚胎。有的時空人類與玫瑰共生,有的時空青銅碑長出翅膀,還有的時空裏,最初的漂流瓶正在教授《自由憲章》。
    當第一縷陽光穿透量子雲層時,所有緯度同時響起啼哭。那不是恐懼的哀鳴,而是新生命對未知的歡呼。小雨鬆開手掌,最後的產鉗墜入虛空——這次,它將成為新世界的第一個玩具。
    海底傳來溫柔的震顫,翡翠苔蘚終於學會微笑。七百個世界的晨光中,赤腳少女的剪影正在浪尖起舞,她的銀鈴聲是緯度胎動的永恒韻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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