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道德經》開篇之言說的確實有理。
    大道有幾何，三千四千的，方聞不曉得，莫可名狀的東西，需要自己參悟。
    就如吳大師這般，專注製衣之道，浸淫大半生的時間，在外人看來是一個普普通通的老者。
    但在方聞這種半步踏進煉神還虛的大能眼中，卻是看到一股非凡的韻味。
    吳中林這個老裁縫的製衣手段，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當執其所注之時，精氣神便凝運而起，莫可名說，隻能用技近於道來概括！
    方聞在玄真、丘生嶽等人的身上沒有感受到過，一幹求真問道的老道士，卻該汗顏！
    不過要說殊途同歸，卻也論不上。
    道不同，吳大師在自身領域達到巔峰，再怎麽近於道，也不過是一個裁縫而已。
    方大仙饒有興致的看著老人家量體修圖，細教晚生後輩的專注之態，心中不免生出一番敬意。
    看過多時，猛然間似有所悟，心頭浮現出一個詞來。
    純粹！
    對，就是純粹！
    正如《道德經》所言的，滌除玄覽，能無疵乎！
    方聞咧嘴一笑，品了品徐豆豆倒的茶，便又眯上眼，繼續神遊。
    時間慢轉，眨眼就到了飯點兒，方盈和程林繁想請幾位師傅吃個飯，卻被吳林中拒絕。
    老人家興致正濃，也不想耽誤功夫，況且年紀大了，不爭這些吃的喝的。
    眾人商量過後，方聞跟著徐豆豆、陳悅、蔣子依、蘇靜一起出門買飯，留下宋雨、鍾曉捷、莊青萱給師傅們瞎胡打個下手。
    江南初春，姑蘇之地人物繁華，大街小巷來往穿梭的遊客不少。
    幾人對蘇市都不熟，便閑溜達著，這買點兒，那買點兒，一路吃個半飽。
    “哦！？這是觀前街！？”
    “嗯，再往前走不遠，就到玄妙觀了！”
    洪老板開的繡坊位於蘇市中心地帶，蔣子依剛來的那天晚上，跟著洪君霞賞過附近夜景，多少曉得一些地理。
    方聞聞言點了點頭，瞧瞧一家小賣鋪的門頭，又溜達幾步，看見道旁立著的觀前街路牌。
    “哎呀！張道長不就是玄妙觀的嗎！？”
    “張道長是誰？”蔣子依聽到徐豆豆所言，開口詢問。
    陳悅接話道：“張道長是玄妙觀的方丈吧！”
    徐豆豆和陳悅見過張明山，知道有這麽一個人，要說熟悉，且輪不上！
    而蘇靜從蒙省回來，在玉真觀裏也見過張道長，但當時大佬雲集，要說印象最深的，還得是葛承宗。
    對於張明山，隻能說有些印象。
    “方丈！？道觀裏怎麽有方丈！方丈不是和尚當得嗎？”
    蔣子依一個混娛樂圈的小白，對庵觀寺廟裏當家人的稱謂不甚了解。
    “道觀裏的好像也叫方丈吧，具體我也不太清楚！”
    陳悅開口回了一句。
    她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也不懂裏麵的道道。
    要是莊青萱在的話，倒是能掰扯幾句。
    方大仙沒有搭理兩個女人，接過徐豆豆迭過來的糕點，嚐了一口，覺得味道還不錯。
    等蘇靜買完幾盒小食回來，看看時間，便吩咐一聲，提著大袋小兜原路返回。
    回到繡坊，忙了一上午的眾人肚子也餓了，便就著桌椅板凳，有身份的坐個沙發，打醬油的幹脆趁個板凳，熱熱鬧鬧的湊活一頓晌午飯。
    等吃飽喝足，休息半個多小時，吳中林便又招呼人手，繼續開工，頗有一種時不我待的趕腳！
    方盈和程林繁兩個當事人須得配合，宋雨、陳悅也起幺蛾子，拽著郭憐商量，想要一人做一套伴娘服。
    郭憐一個開公司的，手底下頗有人手，二話不說，又給帝都去了電話，讓再派幾個員工過來。
    所以郭老板成了大忙人，給宋雨他們挨個量尺寸，開辟出第二戰場。
    “方哥哥，你要不要也做一件？”
    “我！？我算了吧！”
    方聞擺擺手，沒有參與進去，也沒打擾眾女的興致，坐在沙發上慢喝茶水。
    他悠哉悠哉飲了個肚飽，閑的有些蛋疼，起身跟倒茶的蘇靜打個招呼，離開繡坊，出門閑溜達。
    方某人上次來蘇市，也隻是窮遊，陪著張婷逛了園林，便去往水鄉小鎮，並沒在市區多逗留，所以對這座城市印象不深。
    眼下他為了躲閑，信馬由韁的瞎逛，走著走著又來到觀前街。
    瞧見熱熱鬧鬧的長街集市，搖頭笑了笑，便大踏步的往玄妙觀方向走去。
    張明山曾不止一次邀請過他，如今到了家門前，便趁著殘步，訪他一訪！
    十幾分鍾後，方聞來到道觀跟前。
    花上十塊錢，買了一張門票，隨著人流，穿過山門。
    看過三清殿，飛簷鬥拱，十分氣派。
    他沒有拜祖師，上虔心的興趣，在觀中閑溜達一圈，便攔下一個在外應事的道人。
    “在下有禮了！”
    “貧道有禮了！”
    被攔下的道人稽首還禮，開口道：“信善有事麽，可是要隨喜布施！？”
    這蘇市乃是江南富庶之地，慕名前來訪道捐錢的大老板隔三差五便能遇到。
    那些沒有門路，又想供個虔誠，結識一下觀裏高功道師的，也常有！
    這道人可能以前被土財主攔過，也可能是鑽錢眼兒裏了，開口就問隨喜布施的話，倒是把方聞聽的一愣！
    “嗬嗬！我不隨喜，也不布施，倒是有些尿急，想問一問廁所在哪裏！”
    “廁所在那邊，往前走，走到拐角處，就能看到指示牌了！”
    “謝謝！”方聞道了聲謝，又開說道：“再勞煩問一下，張明山張道長可在觀中？”
    “張師伯正在靜修，這幾日恐怕見不了客，信善可以改天再來！”
    一個毛頭小子也想拜見方丈，道人心中雖是不喜，話說的卻也委婉。
    “嗬嗬！”方聞咧嘴一笑，他沒什麽惡趣味，掏出電話，給張明山打過去了。
    “哎呀，方小友，怎麽想起給貧道打電話了！”
    接到方聞的電話，張道人有些驚訝，這位大佬可從未主動聯係過自己。
    回想起葛師兄辦的那點兒齷齪事，鬧出的齟齬，心裏竟還有點兒發虛！
    “嗬嗬，張道長，聽說你在靜修，可是有所感悟，大道欲成乎！”
    “嗬嗬，小友說笑了！貧道一介頑愚...！”
    不過還未等張明山把話說完，便聽到電話裏傳來一陣聲響。
    “你...你認識張師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