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把手裏的布袋子放到地上，顫顫巍巍地蹲下把小女孩抱住，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
    看見屋子裏突然多了兩個陌生的姑娘，老人家不由自主地把小女孩護在自己身後，開口問道：“你們……你們是誰？”
    沈知薇剛想開口解釋，何禾就從廚房走了出來，她用身上的衣服擦了擦手，連忙上前攙扶住老人家，說道：“奶奶，她們是我的朋友，想和我回來看看你們。”
    老人家遲鈍地點了點頭，半晌又抬起手摸了摸何禾的臉，說道：“大丫頭你咋又回來了啊？你別老回來看我們耽誤你做事嘞。”
    何禾把老人家帶著坐下，握著她的手說道：“沒有嘞奶，我今天放假所以回來了，不耽誤的。”
    “還能放假啊，你們這老板好啊。”老人家自顧自地點了點頭。
    何禾應聲附和，“是啊，這兩個姐姐也是和我在一個地方做事的呢。”
    老人家抬眼看了看沈知薇和沈知竹，就這樣慢慢地看了老半天，說道：“這兩丫頭長得真俊啊。”
    沈知薇和沈知竹控製著自己的表情，努力不讓自己笑出聲來。
    她們來的倉促，買東西也買得急，完全沒有想到家裏還有一個老人家，這下子啥也沒有準備。
    還沒等兩人表達一下歉意，老人家看見屋子裏大堆的新衣服和玩具，發出一聲驚呼，“老天爺啊，這是啥玩意兒啊？”
    老人家指著那些花花綠綠的，有些甚至都沒有見過的新奇玩意兒說道。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過去，湊到老人家身旁說道：“這些都是漂亮姐姐們買給我的，有好多好多。”
    小女孩手舞足蹈，足以見得她有多開心，對於兩人的稱呼也上升到了“漂亮姐姐”。
    老人家嚇得驚起來，艱難地站起來想要把東西塞還給兩人，“這不行啊這不行啊這太多了我們要不起的。”
    小女孩原本還高高興興的，但一看見奶奶這個樣子，也學著把懷裏的東西遞還給沈知薇和沈知竹。
    沈知薇連忙製止住，又把那一套萬能的公式給搬出來，“這不是我們花錢買的奶奶，這是我們老板給買的，因為何禾啊做事表現得很好，所以就給了這些當獎勵。”
    老人家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又問一遍道：“老板給買的？”
    “對啊對啊，我們老板人可好了。”沈知竹拚命給何禾使眼色。
    何禾對沈知竹唯命是從，盡管知道這隻是一個好讓奶奶接受的幌子，盡管知道她們買這些東西完全是為了自己，但沈知竹一個眼神使過來，何禾立馬點頭如搗蒜。
    “是這樣的奶，我們老板也給她們買了，都有份的。”何禾進一步解釋道。
    有了何禾的回答，老人家明顯就相信了，她一遍又一遍地撫摸著那些新衣服，幹枯的手和豔麗的新衣形成鮮明的對比。
    “大丫頭，你們這老板不多了啊，你可得好好做事。”老人家叮囑何禾道。
    何禾點了點頭，隨即想起廚房裏的飯菜，說道：“都大中午了，我把飯菜弄好了，我們吃飯吧。”
    小女孩留住了喜歡的禮物，顯得很是興奮，十分積極主動道：“我去端菜！”
    何禾收拾了一下飯桌，招呼著沈知薇和沈知竹坐下。
    不出多時，桌上就擺好了簡易但樸實的飯菜。雜菜燉粉條，雞蛋蔥花餅，和熱氣騰騰的窩窩頭。
    小女孩張大嘴巴，亮晶晶地看著桌上的飯菜，想要去夾雞蛋。
    老人家用筷子敲了一下小女孩的手，嚴厲道：“要讓客人先吃。”
    小女孩委屈巴巴地縮回手，悶聲悶氣地說了句知道了。
    沈知薇不好幹涉老人家管教小孩的事，但也不想讓小女孩不高興，所以立馬出聲道：“哎呀哎呀那我先吃第一口吧，柔柔吃第二口。”
    沈知薇隨便夾了一小塊雞蛋給自己，隨即又挑了一塊最大的雞蛋放到小女孩碗裏。
    小女孩小聲地說了一句謝謝，小心翼翼地捧著自己的碗樂嗬嗬地吃起來。
    老人家還有點嗔怪，沈知薇卻連忙道：“沒事沒事，看柔柔吃飯我可有胃口了。”
    不知道是平時吃得沒這麽好，還是真的餓了，小女孩吃了滿滿兩大碗飯，吃完的表情那叫一個滿足愜意。
    老人家不免心疼責怪道：“大丫頭買這麽多菜，得花了不少錢吧你？”
    何禾安慰道：“奶我現在能賺錢了，得讓你和柔柔過點好日子了。”
    老人家滿眼心疼，嘴裏喃喃著好孩子。
    沈知薇看著眼前的畫麵想，一老一小一少，擔負起這個家庭重擔的卻是被她當做妹妹的何禾，難怪何禾總是少年老成的。
    雖說還有一個名義上的媽媽，但那個女人不出來給何禾添亂就是了，別提幫上一把了。
    吃飯的時候，老人家給兩個孫女夾菜，何禾給奶奶和妹妹夾菜，尚不懂事的妹妹也會學著樣子給奶奶和姐姐夾菜。
    一個破舊的家裏，卻是相親相愛又相依為命的三個人。
    吃完飯，何禾便去洗碗了。可能是很久沒有看見姐姐了，小女孩也嚷嚷著要幫著洗，何禾沒有製止，隨她跟著來了。
    屋子裏一時間隻剩下老人家和沈知薇和沈知竹兩人。
    沈知竹和沈知薇其實從剛進這個屋子開始就想問一些事情，關於何禾，關於這個家，但有些事情確實不好怎麽開口，也怕何禾不想開口。
    但老人家總是喜歡感時傷逝的，坐了一會便忍不住跟沈知薇和沈知竹說起一些家裏的事情。
    “亥，也是我們大丫頭可憐，爹死得早，娘也不管，我個老不死的幫不了她，還得拖著她。”
    關於何禾母親的事沈知竹還有點了解，但還是第一次聽見何禾父親的事情，便忍不住多問了一句，“小禾的爸爸……是怎麽回事啊？”
    老人家歎了口氣，渾濁的眼珠仿佛倒映出往事的回憶，“也是造孽啊，好好地在車間，卻被卷進去了，在家裏吊著口氣兩三天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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