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菩提樹下的魂魄盡數送走，李源便繼續待在安山，仿佛在等待什麽。
    當年大劫之中，不止人間發生了道尊之戰，混沌深處的初代人皇和鴻尊同樣激戰不休。
    道尊帝者之間的戰鬥，能跨越萬古持續良久，也能在數百年甚至一瞬間結束。
    初代人皇與鴻尊乃是萬古前的死對頭，而今現世同存，重新碰撞，或許將混沌都攪了個天翻地覆，戰鬥餘波不知摧毀了多少遼闊無垠的星域。
    然而，三界之中天機未顯，因果紊亂，李源回來之後一直默默推演，卻始終未曾得知軒轅鈞如今的情況。
    李源以源尊之身回歸，那種冥冥位格重現，就算遠隔混沌，初代人皇也一定能夠感受得到。
    然而，他沒能收到軒轅鈞的任何信號。如今人間諸事差不多初步安排妥當，李源在想，是否要進入混沌深處尋覓他們的痕跡，前去助戰。
    李源能確定的就是，初代人皇一定還沒有隕落，否則這混沌與三界之中，會有各種異象顯現，預示道尊帝者的隕滅。
    而且這兩位之間的恩怨，堪稱是舊路之爭、道意之戰，同為極境道尊，既是正麵交鋒，一決高下，軒轅大哥未必希望如今的自己幹涉其中。
    心中略微猶豫，李源重登天界，去詢問老張的意見。
    一步跨越人間，淩霄瞬息眼前。
    到了這個層次，一念之間足以影響太多事情，萬般大道在道尊帝者麵前也隻能俯首稱臣。
    金光湧動，彩輝齊降，源尊到訪天界，引得萬千輝煌異象浮現，如同蒼天的迎接。
    淩霄大殿陷入一陣有條不紊的匆忙，許多道童仙女紛紛端送茶水美肴，備上仙果珍酒，恭迎源尊的到來。
    太上老君、太白金星等人親自趕來，都是嗬嗬笑著打招呼，笑意慈和。
    李源本不想搞什麽大場麵，但由於沒有注意那麽多，登天的刹那，就被天道意誌感知到，天庭方麵便直接擺下了宴席恭候。
    上一次是老張帶他上來，所以能壓下一切異象，靜悄悄地出現，然後嚇天庭群神一跳。
    可他獨自到訪，便是代表萬靈敬仰的眾源之尊前來，天界不得不正式迎接，否則在無形氣運之中，雙方都有些掉格，失了麵子。
    在元魁星君、山河共主的身份之上，還是源尊位格更加超然，身為‘友軍單位’，天庭必須為客人擺出排場。
    李源對這些做樣子的事情並不是很感冒，但既然已經引起天界注意，隻好麵帶和緩地微笑，快速走了遍流程。
    無非是寒暄、入宴、寒暄、飲酒、再寒暄一陣......
    由於是私事到訪，所以並未在淩霄寶殿中設宴，而是在一處名叫靈緣宮的金玉寶殿中，此處專門接待與天庭有深厚淵源的貴客，已經多年未曾開啟。
    陪著老君等人閑聊了一陣，又有一些中高層仙神趕來敬酒過後離開，李源這才得了空閑。
    他向著老君略微拱手：“老君前輩，不知天帝陛下可有空閑，我有幾件躊躇之事，正想谘詢一下他的意見。”
    若是換了除冥帝、地母之外的其他道尊帝者問出這樣的話，天庭高層肯定以為是來論道的了，但對方既然是源尊，老君等人知他性子，心中並未有多少防備。
    “天帝陛下心懷三界，為公事所忙，適才在寶殿批閱奏折，源尊莫急，想來片刻可至。”
    老君嗬嗬笑著，懷抱拂塵，依舊是當年的慈和從容模樣。
    天帝閑的時候，甚至有空跑人間玩上幾十年，堪稱樂子人；但像如今這樣百廢待興的時刻，忙也是真忙，三界太多事情等著他做決定，有些利益瓜葛之間的深層牽連，就算是天帝也得費神一番，斟酌批奏。
    李源自然不會催老張，當即也是笑著回應一番，然後認真地對老君等前輩說道：“諸位前輩還是稱我為李源吧，若稱源尊，總感覺自己氣勢太盛，挾威而至。”
    天庭眾高層輕笑，知道李源不想雙方太生疏，有心親近，但此事畢竟涉及一位道尊帝者的威嚴，天帝不發話，無人敢正麵回應。
    閑聊期間，太白金星也略帶感慨地回應：“當年一見，源尊如潛龍待淵，隻是略顯鋒芒，沒想到區區數百年......源尊真乃絕世天驕，幾乎打破了漫長古史的記錄啊。”
    之所以說是幾乎，還是因為當年軒轅鈞創下的記錄太恐怖了，二十七歲的頂尖大能，五百歲之內的極境道尊！
    聽到老前輩的誇獎，李源哈哈一笑：“前輩謬讚了......”
    群神暢飲美酒，仙宮輝光萬丈，雲韻縹緲，金霞無垠。
    片刻過後，天帝到來，眾神起身迎接，作揖敬酒，連李源也不例外，拿著小酒樽敬了天帝一杯。
    簡單地寒暄過後，李源本想問詢初代人皇和鴻尊之戰的事情，但顧及群神在場，還是沒有公然說出。
    天帝仿佛也猜出了李源的來意，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意思是私下裏再談此事。
    大宴三日，飲盡仙靈美酒三百壇，不動用道尊偉力護身，李源喝得都有些頭暈目眩，左右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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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不是老家故事裏的孫猴子，與天庭的關係也是頗為和睦，不至於醉酒鬧淩霄。
    宴終散去，太上老君與太白金星帶著群神離開。
    而天帝則與李源漫步在九霄雲層之間，一前一後，各自身綻無量微光，道韻非凡。
    “他們激戰數百年，打進了時空長河，如今不知在哪個年代顯化身影、互相廝殺，也不知何時才能結束。”
    天帝一語解了李源心頭的疑惑。
    難怪李源明明感知到初代人皇未隕，可又推演不到任何信息。
    原來雙方用盡了手段，顛覆大道、碾碎因果，殺入了時空長河，在極致搏殺！
    一旦有一方敗亡，萬古歲月，無量時空，敗者將永遠被抹去痕跡，從此化作真正的虛無，就算是足以顛覆時空生死的極境道尊，也不可能再回來。
    “原來如此......軒轅大哥向來關照，助我甚多，我們可能做些什麽？”
    李源畢竟是大劫之中新晉的道尊，底蘊尚淺，對於這個境界的手段和某些忌諱了解的不是很多，與其自己推演，還不如直接詢問麵前的天帝。
    天帝金冠白袍，身姿偉岸，搖了搖頭。
    “他們之間的戰鬥，牽扯萬古宿怨，乃‘道之爭’，你我不應插手。”
    “既然已經回安山看過、心中安定......如今源尊也該同吾啟程，前往混沌之中了。”
    李源心中瞬間猜到了些什麽，嘴角微掀，但還是故意問了出來：“前去作甚？”
    “清算渾元，鎮壓無名。”
    天帝遙望三界之外，神色淡漠，一股主宰萬物、統禦眾生的極致威嚴隱然散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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